病好後,我也只能坦然接受這個無奈的現實,簽字、領錢,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領到了一筆屬於我的個人的“鉅款”,一共是一萬兩千元錢,這筆錢對於每個月只拿300元工資的我來說,足夠抵得上我三四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了。
但是我知道,這筆錢是廠裡和我的“分手費”,它存在的意義,代表着我與廠裡從此再無瓜葛,一刀兩斷。
想到這,我拿到錢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而此時此刻沒了鐵飯碗的我該何去何從,纔是目前最值得我思考的問題。
在家“蹉跎”了三天,我開始到鎮裡找工作,從自行車行維修,到小飯店幫廚,從家電修理,到水暖建材。總之該走的走了個遍,不是夫妻店不招人,就是工資太低難以餬口,家店修理和水暖建材收入是挺好,只不過一個需要技術,一個純粹是力工。
找來找去,適合我的工作寥寥無幾。正當我絕望的回到家,準備去鄉下磚廠看一看的時候。老媽告訴我,鎮裡開面點店的叔叔,聽說我下崗了,特意過來看看我,正巧我出去找工作,便沒見到面。
老媽告訴我,這次叔叔過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他店面隔壁的淋浴廳剛裝修完不久,那個老闆的父親就生病臥牀了,他着急回去照顧父親,就託他幫忙出兌,老闆着急出手,所以價格都好商量,聽說我正好下崗沒事做,就想問問我有沒有興趣接手。
叔叔的店我去過幾次,那裡是鎮里人流量最多的地段,市場、商店都集中在那,在我看來,在那裡開店怎麼做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我的心思活泛了起來。趁着自己手裡還有錢,比起給人打零工,真不如自己做個個體戶。本想馬上同意下來,但是看時間不早了,只能明天再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就早早的帶着存摺出門了,直接騎車去了叔叔家。盛夏的太陽來的很早,但可能是前兩天剛下過雨的緣故,早上的空氣很清新,也沒有任何一絲悶熱。這會叔叔家還沒有開門,我就在門口等着,看着他家隔壁的淋浴廳,再一想到以後這就是我的領地,內心中就有一絲小竊喜。
大約過了快一個小時,嬸嬸從裡面打開了門。快到上班時間了,麪點店也要開門營業了。看到我站在門口,嬸嬸還挺驚訝,趕緊叫我進屋。
“李平,你這孩子,怎麼來了也不敲門,就知道在門口乾等着。快!快進屋!”
在嬸嬸帶我進屋之後,和叔叔打了個招呼,看叔叔還在忙,我就坐在一邊先等着,看到有客人進來叔嬸忙不過來的時候,就先幫忙招呼着,但實際我的心思卻早都飄到了隔壁的淋浴廳去了。
終於,早上八點,度過了最忙碌的時間,叔叔終於從操作間裡脫出身來,看着叔叔因爲高溫而通紅的臉,我突然明白,原來做什麼都沒那麼容易,一個人想要賺錢,就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哈哈!李平,你這正好趕上早餐的時候過來,是知道你叔忙不過來,特意過來幫忙的嗎?”
叔叔的笑聲很爽朗,一點都沒有在悶熱操作間工作半天后,我所想象中的那種疲態,或許是適應了;又或許忙碌的程度同樣代表了收入的多少,讓這本應該疲憊的精神,都能保持持續的興奮。
“怎麼樣,我大嫂跟你說過了吧,就隔壁這家淋浴廳,老闆跟我做了5年的鄰居,正準備擴大規模,趁這個夏天好好賺一筆,結果好巧不巧,老爹在家癱了,他們家就他一根獨苗,沒辦法只能託我兌出去。哎!我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便宜別人,不如先問問自己家人,而且這門面就在我旁邊,有個什麼事也方便照應。”
聽叔叔這麼說,我想兌下來的心情更加迫切,便對叔叔說到
“叔,我想進去看看。”
“行,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鑰匙,我告訴你兌了這個店面絕對虧不了你!”
叔叔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後屋走去。
懷揣着激動的心情,看着叔叔打開淋浴廳的大門,推開總閘,打開所有的燈,看着裡面的陳設。只見一條一米多寬直通後面鍋爐房的走廊,左側是一排五個標準一致的淋浴間,最裡面是一個配上雙人浴缸的大間,總共下來是6個房間,門和牆壁上都貼滿了嶄新的塑料防水板,房間內棕灰色的革皮椅子和穿衣鏡也都是嶄新光亮的,試過每個房間的換氣扇和滑鎖,都毫無任何遲滯感,走到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小臥室,裡面已經被搬空了,只剩下一張鐵架牀孤零零的佇立在空蕩的臥室裡。一進臥室左手邊,有一扇小門,推開小門裡面是一個鍋爐,看樣子有些年頭了,但是壓力錶,管路什麼都是新的。叔叔告訴我,裝修的時候鍋爐沒有換,但是專門請人清理過水垢,安全性不用擔心,但是最好開業前先試一試,防止以後出什麼狀況,每個心理準備。
看過一圈後,我心中確定了,就是它了。
和叔叔說了我的想法,叔叔告訴我這個房子是老闆本人的,如果只兌店面的話,出兌是三千,每年的房租是三千六百元總共是六千六百元,然後按時交房租,如果連房一起的話房子一萬八千元再加上裝修的一千塊錢,整體一萬九千打包賣。
我心裡盤算了一下,每個月一百的房租按照現在每人洗澡2元的價格來算每個月150人洗澡的錢都用來交房租了,平均一天5個人都是在給房東錢。如果買斷的話,這裡的正常房子價格最起碼能賣到一萬一二,餘下六千左右的溢價,再加上一千左右的裝修費用,按8000來算。大概需要4000人次洗澡才能回本,看目前的情況平均每天能有30人左右,結合冬天人少,來覈算按照15人每天大概不到一年相當於把溢價賺出來了,再幹一年房子就是純賺,以後就躺着收錢了。
內心下好決斷,我對叔叔說:
“叔叔我決定了,買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