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胡漢軍見李開祥左右爲難,趕緊上來打圓場,“諸位,大家都是同一個圈子裡的,擡頭不見低頭見,何必這樣呢?宇陽,李少都不計較了,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呢?看在哥哥我的面上,這事兒就揭過了可好?”
王宇陽就有些猶豫,他儘管恨這些人故意噁心自己,可真要開打,他也沒那麼膽量,畢竟他老子的帽子就只有那麼點大。
胡漢軍見王宇陽有鬆動的跡像,趕緊說:“宇陽,這事兒也怪不得李少,也怪不得嶽少,更怪不得你,說起來,你們三個都挺倒黴催的。最倒黴的還要數李少是不?連李少都不計較了,你又何必與自己的錢過不去呢?”
胡漢軍看了李開祥一眼,說:“反正這傢伙做生意,掙了不少錢,咱們就純當打土豪吧。”
一些公子哥也就附和起來,大家都是同一個圈子裡的,真要撕破臉,也就過了。畢竟多一個朋友,總比多樹一個敵人來得強吧。
王宇陽下意識看了凌陽一眼。
胡漢軍也笑呵呵地看着凌陽,道:“凌陽,你也勸勸宇陽吧,你長年生活在蓉城,怕是還不瞭解廣東這邊的習俗。朋友之間嘛,哪能算得那麼精呢。”
其他衙內也趕緊附和着。
凌陽臉色微微眯了起來,他看着胡漢軍,又看了李開祥淡淡地問:“你是?”
胡漢軍趕緊介紹:“李少,省ZFW委書記的公子。”
“以李少的身份,我自認還不夠格認識李少,李少是如何知道我的?”凌陽問。
李開祥吱唔了下,就指着胡漢軍說:“漢軍與我說的,漢軍說他未婚妻,與你還是大學同學呢,是不?”
胡漢軍說:“是的,我與李少是提起過你。凌陽,麻煩你勸勸宇陽吧。大家都不是外人,沒必要爲了些身外之物弄得黑麪黑口的,是不?”
凌陽淡淡地說:“這怎麼行呢?摔壞了東西本來就該賠。我們宇陽臉皮薄,可不想欠下這麼個大人情。李少,你就成全宇陽吧,你這麼做固然好,可對於我們宇陽來講,你這個人情實在太大了,我們宇陽肩膀太薄,怕扛不下來。”
王宇陽身子一震,又堅定地道:“對對,李少,把賬號發給李華吧,我讓我朋友先打給你。”
李華看了看凌陽,又看了看李開祥,說:“李少,給個賬號吧。”
李開祥也有些納悶了,只是看到王宇陽那冰冷的眸子,心下暗歎一聲,他若是再拒絕,就會適得其反了,不得不說了自己的賬號。
“用微信吧,我加你爲好友。”李開祥看了李華一眼,他沒見過李華,可瞧他對公安系統如此熟悉,怕也不是普通人了吧。
與李華互加好友後,李華把一百八十萬轉給了李開祥。
李開祥收到錢後,卻在心裡想着,大不了再找機會,把錢還給王宇陽就是了。
“警察同志,麻煩給開個出警記錄,以及處理結果,另外,麻煩再寫個證明。證明我朋友已支付打碎古董的賠償款。”
“對了,麻煩把所有證人的口供全都複印幾分下來,我另有他用。”
一些在口供上籤了字的衙內們心頭同時閃過不好的預感。
胡漢軍和李開祥也眯眼看着凌陽。
凌陽儘管話很少,但每說出的話,警察卻是不敢怠慢的,因爲他發現這個年輕人,比一哥李開祥的氣場還要強大,不敢怠慢,趕緊把剛纔的口供,複印了下來,另外再把處理結果、以及證明王宇陽已支付李開祥賠付款全都弄了出來。
凌陽拿過這些材料後,又說:“那麼,那被打碎的瓷片,是不是也該給我朋友?”
“這個……沒問題。”警察知道現場氣氛有些古怪,卻不敢多說什麼,把瓷片交給凌陽。
錢都打進李開祥的賬戶上,那麼這瓷片也算是王宇陽了。王宇陽想怎麼處理就怎樣處理。
瓷片用一個紙盒子裝起的。
“凌陽,這瓷片你拿來做什麼?”陳永新好奇地問。
今晚他沒能幫上什麼忙,已有些不好意思了,見凌陽態度奇怪,身上散發出先前從未見到過的強大氣場,心頭也閃過不好的預感。
凌陽這是要幹什麼?又是要出警記錄,證人記錄,付款證明,以及碎片,似乎,他還有後手。
與陳永新有着同樣想法的胡漢軍和李開祥心頭也有些惴惴惴不安了。
凌陽拿過裝着瓷片的紙箱,還拿出手機拍了多張照片,並對警察說:“麻煩警察同志作個見證,這就是我朋友王宇陽撞壞的古董碎片。現場並無調包是吧?”
“沒有,絕對沒有調包。”警察趕緊說。
凌陽點點頭,看向李開祥:“那現在麻煩李少,把古董的發票給我吧。”
李開祥心頭咯噔一聲,臉色白了幾分,他總算明白對方的後手了。
凌陽盯着李開祥道:“華夏國的古董買賣,應該會開發票的吧?就算是私人饋贈、或是私人買賣,總會有地點,時間,人物。還請管少提供古董價值一百八十萬的證明。專家鑑定書或發票,或把饋贈給李少的人找出來作個證都成,沒有這些,我怎知這古董,能值這麼多錢呢?萬一是李少拿普通的瓷器訛我朋友呢?”
王宇陽總算逮着機會,惡狠狠地道:“對,把發票拿出來,沒有發票,也得拿出專家鑑定書。否則,我怎麼知道你這一堆爛瓷片價值這麼多錢?”
這下子,就是警察也明白凌陽接下來的動作了,倒吸口氣,伸長了脖子看着那瓷片。
凌陽不說還好,一說大家已經有些回過味來了,紛紛驚駭地看着李開祥。
胡漢軍臉色慘白,再是鎮定,這時候臉上也龜裂了些許慌亂來。
李開祥也是如此,臉色出奇得難看,他勉強笑了笑,說:“這個,錢都已經賠付了,你現在纔來要發票,未免……”
“並非是我要。”凌陽冷淡地說,“而是我朋友需要呀。這一百八十萬,管少認爲他賠付得起嗎?最後少不得要驚動家長,由王局長來賠付。就憑這些碎瓷爛片,就要讓王局長掏一百八十萬出來,未免兒戲。總之,李少,你得給我們提供這瓷器價值一百八十萬的證明才成。”
“對,立即拿出來,否則,我可以控告你敲詐勒索。”王宇陽惡狠狠地說。看着對方那驚慌的臉色,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氣得頭頂冒煙,頭髮直豎。這幫王八蛋,居然拿假東西來坑老子,現在看老子不玩死你們。
凌陽的聲音又冷冷傳來:“敲詐勒索罪是指以非法佔有爲目的,對被害人使用威脅或要挾的方法,強行索要公私財物的行爲。《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條敲詐勒索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多次敲詐勒索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數額特別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警察局裡,十來個公子哥們齊聚一團,這時候卻是鴉雀無聲,以至於凌陽的聲音冷洌如十二月寒窯裡的冰,冰冷而刺骨,令人忍不住機伶伶地打着寒顫。
凌陽那特有的冰涼凜冽的聲音似要穿透人心,“按我國法律規定,敲炸勒索公私財物數額較大,以一千元至三千元爲起點;二、敲詐勒索公私財物數額巨大,以一萬元至三萬元爲起點。”
胡漢軍頭暈目眩,就是李開祥也是手腳冰涼,一時間如墜冰窟窿。一羣公子哥們更是噤若寒蟬,再也使不起衙內威風了。
凌陽這話說得相當明白,一萬元以上就屬於數額巨大,需要坐三到七年牢,數額特別巨大者,豈不要處十年以上刑期?
就是警察也忍不住看了凌陽,這年輕人如此瞭解律法,氣勢不一般,看來身份也不簡單呀。李開祥這個廣東一哥怕也討不了好吧?
王宇陽也訝異地看了凌陽一眼,他沒想到凌陽居然如此精通法律。
倒是李華卻擊掌道:“唉呀,我忽然想起來了,你與方劍陽他們可都是大學同學,同樣是政法系畢業的高材生,難怪精通法律。”
凌陽淡淡一笑:“方劍陽纔是真正的高材生。”
“你也不差了。”
“我對法律勉強精通,可對於警察辦案流程就抓瞎了。也還多虧了你,不愧爲GA部長的公子。”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凌陽也適當地拉虎皮扯大旗。
“什麼?”這下子,胡漢軍等人坐不住了,吃驚地看着李開祥華,眼珠子瞪得老大。
就是李開祥也是頭暈目眩,全身冒冷汗,李華還未表明身份時,被凌陽如此威逼,他儘管心頭緊張,卻不至於六神無主。那時候就在想,真要是HOLD不住了,就把自己老子搬出來吧,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可現在,得知李華的身份後,他卻是恨不得立時暈過去算了。
他雖說是廣東一哥,在自己的地盤上是橫着走的人物,可GA部長公子,與他來說也是個龐然大物,駭得他手腳無措,腳底發涼,全身冷汗直冒。
就是負責辦案的警察也是心跳加快,他結結巴巴地道:“原來,原來是李少……”
GA部長姓李開祥,體制內的人哪會有不知道的。
李開祥少淡淡地說:“我叫李華,請叫我名字就成。”京城姓李的特別多,所以爲了區分,李華一直被稱爲華少,以前還洋洋自得,後來與凌陽近朱者赤,也不再以某“少”自居了。
“李……李華先生……”警察緊張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結結巴巴地道:“李先生,剛纔我們辦案,多有不足之處,請李先生多多包涵。”
李華冷眼橫了過去:“你的意思,剛纔你們辦案,對他們多有維護了?”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警察駭得趕緊擺手。
“最好沒有,否則要是讓我查出你們警匪一家,休怪我不客氣。”李華見身份暴露了,也不再隱瞞,大大方方地道:“凌陽,看來這幫人拿不出這碎片是古董的任何證明呀。”
凌陽摸着下巴,想了想,就打了通電話,“江雯嗎,你給我聽着,我現在吩咐你兩件事。一,立即給我找個權威的文物專家,二,把律師給我找來,要經驗豐富的,不畏強權的。找到後,立即來XX派出所。我現在就在派出所等着……胡明全?他行嗎?哦,好,那就先讓他過來吧。”
沒有人說話,全都震驚地看着凌陽。
文物專家,律師一同找來,這是要幹什麼?
還有,那個胡明全,只要對廣州政法系統稍微有些瞭解的人都知道,這可是個厲害人物呢,只要他經手的官司,沒有打不贏的。
“凌,凌陽……”胡漢軍坐不住了,趕緊來到凌陽面前來,再無先前的高傲了,“這件事,肯定有誤會,請聽我解釋。”
凌陽冷冷地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等我律師來了再說罷。”
這胡漢軍是謝佳玉的未婚夫,他們前幾天還在一起吃過飯,除此之外,其他人他卻是從未見過。但剛纔這些人卻精準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證明這些人認識自己,所以凌陽大膽猜測,今天這事兒,估計就是胡漢軍一手策劃的。
或許胡漢軍本來要對付的目標就是自己,卻陰差陽錯讓王宇陽受過。最後弄成這副局面,胡漢軍絕對脫不了關係。
堂堂公家性質的飯店,好端端的監控居然會壞掉,騙鬼去吧。
當時在衛生間外頭鬧得如此大,飯店半天都沒人前去調解,這是相當不可思議的。
另外,警察辦案看似公正,卻處處維護對方,鑽空子。連起碼的“讓李開祥證明這打爛碎片是古董”的話都沒有一個,就能證明這些警察絕對被他們收買了。
今天這場鬧劇,分明就是個局,一場針對凌陽的局。
凌陽從鼻吼冷哼一聲:“李少,準備打求救電話嗎?”
果然,李開祥的手正伸進褲兜裡,聞言訕訕地放下手,他一臉的不安:“凌,凌少……”
“本人姓凌名陽,你可以叫我名字。”凌陽冷冷地道,“我建議李少最好不要打給令尊,這件事呢,就我們年輕人之間的矛盾,若是鬧到自己老子那兒去,可就不好收場了。”
“凌陽說得沒錯。”李華補了一句:“凌陽也是爲了你好。這事兒若是讓令尊知道了,你可知得給令尊造成多大的麻煩?”
確實會很麻煩,李開祥不敢想像父親要是知道自己居然把竹杆敲到GA部長公子這兒來,會有什麼反應。
胡漢軍也是六神無主了,額上冷汗直流。他看着坐在椅子上閒適得像在自家客廳的凌陽,以及站在凌陽旁邊的李華,忽然得出個讓他恨不得撞牆的結論——這個凌陽,估計身份不會比李華低。否則,堂堂GA部長的公子,絕不會像小弟一樣站在人家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