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輕人被罵蒙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因這麼多人看着,又被罵沒素質,沒有教養,學校的老師白教之類的,年輕人又好面子,又血氣方剛,就惱羞成怒,反脣相譏道:“你本來就是個掃垃圾拽啥子拽?”
另外一個年輕人甚至還說:“你越罵,我就越甩,偏要甩。”甚至還把包裡的紙掏出來,撕得碎碎的,丟了滿地。
這下子戰火就升級了,那大媽憤怒地掄起大掃把打了過去,嘴中狂罵:“我是掃垃圾的你狗日的呢?你他媽的連個掃垃圾的都不如,專門製造垃圾,影響市容,你狗日的就是個社會敗類,拖社會的後腿。”一邊打一邊罵。
儘管大媽有一股蠻力,但哪是幾個年輕人的對手,幾個年輕人輕輕鬆就把她制住也,推倒在地。罵道:“老潑婦,一個掃垃圾的還狂成這樣,”
大媽被推倒在地,立時爬起來,又衝了過去,她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幾個青年應該是沒打過架,大概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兒,手腳就有些放不開,加上這五媽一邊打還一邊嘴裡罵着“亂丟垃圾還有理了?”見實在打不過,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己,女兒慘死,害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家裡婆婆年邁需要贍養,就靠她一人的工資維護家中開支,她也想早早掃了地回去照顧年邁的婆母。是,我就是掃垃圾的,但也是有人格有尊嚴的,你們可以看不起我,但也絕不許給我製造工作難度,否則就要斷腳腳斷爪爪。
圍觀的不明所以的人就譴責起幾個年輕人,稱他們實在沒教養,亂丟垃圾還有理了。
那幾個年輕人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口不擇言:“我難道說錯了?本來就是一掃垃圾的。如果這街上沒垃圾,你怕是要失業了吧。”
這話就惹了衆怒,衆人一致聲討這年輕人。
環衛大媽更是決,居然指着那年輕人:“醫院裡的醫生也要失業了,你乍不去讓他幹活呢?派出所的警察也閒得發慌,他們也要失業了,你也讓他們忙哈子嘛。火葬場的工人也要失業了,你也去讓他們忙起來噻。”
衆人大樂,紛紛誇讚這話說得好,有水準。幾個年輕人被罵得臉色發青,又不願與一個潑婦計較,只好罵了句“潑婦”灰溜溜地離去了。
環衛大媽如在外打仗旗開得勝的將軍似的,雄糾糾氣昂昂地拿起掃把。
凌陽再看了對方一眼,默默地回到旅館。旅館老闆趕緊迎出來:“大師,您回來了?您的兩位朋友可是找您找慘了。”
凌陽說:“只是去外頭轉了圈而已。”
正在這時,何志華奔了過來,激動地道:“道長,我還以爲您丟下我們一個人走了呢?”
凌陽說:“只是去外頭轉了下,你們收拾妥當了嗎?”
“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道長還沒吃早飯吧,我帶您去吃早飯!”
“已經吃過了。”凌陽臨走前,又問旅館老闆,“那個死在你房間的女的,就是這附近的人吧?”
“是的,先前也不知道,後來報了警後才知道。就是鄰街趙玉芬錢富貴的閨女。”旅館老闆嘆氣道,“那兩口子長得一般嘛,居然生出個這麼漂亮的女兒,人家生前還是模特兒呢,與人開房居然被人給害了。”然後又對凌陽訴苦:“當時這事兒鬧得可大了,她女兒與網友來我旅館開房被害,與我何干?更何況,當時我並不認識她閨女的。她居然找我大吵大鬧,說我沒盡到責任,真是的,我又不認識她女兒,誰知道她女兒與別人開房?”
說起這個事,旅館老闆也是委屈的,儘管後來兇手被抓了,也陪了錢,但他還被判陪了兩萬塊錢,真是倒黴。做旅館生意的,最忌死人。害得他的生意秋了好久,也幸好前來住宿的人大都是外地人,不然肯定要關門。
“她母親是不是環衛工人?”凌陽問。
“是,今年纔開始乾的,他們兩口子早在十多年前就下了崗,現在男的靠修鞋,女的掃地。你剛纔瞧到她了?應該又在罵人吧?”
老闆見怪不怪地道:“這婆娘惡呢,也潑得很,周圍人沒有人敢惹她。加上她女兒死了,也着實挺可憐的,大家都讓着她。人家掃地也確實辛苦,千把塊一個月,還要掃那麼長的路段,一天到晚都還要盯着,灰塵又大,冬天還好,夏天熱曬雨淋的,確實辛苦。那些丟亂丟垃圾的人真的不像話。又不是沒垃圾桶,非要甩地上,罵得好。”
凌陽又問:“她上頭還有長輩?”
“是的,婆母九十好幾了。有兩兄弟,老太婆隔一個月就在兩兄弟家中輪留吃的。都不是多好的條件,也挺造孽的就是了。”老闆對凌陽說:“那婆娘對婆婆不孝的很,給一口飯就頂了天了,時常不順心就罵。不過好在沒有動手。”
凌陽沒有再說什麼,剛纔第一時間就發現那個環衛大媽是失獨之人,看她的面相,推斷出將來的晚年生活也是極其淒涼的。原本就納悶了,一個爲社會作了貢獻的環衛工人怎會有這樣的糟遇,現在總算明白了。
與何志華一道出了旅館,那個環衛大媽還在掃地,凌陽指着她,對何志華道:“看到了嗎?”
何志華茫然:“一個環衛工人?”
“就是那個女鬼的母親。”
“……啊?!”何志華先是一愣,然後又是震驚,他呆了半晌,說:“看她也挺可憐的,要不要,我去幫她?”
“此人眉毛短而淡,聲如如破鑼,鼻樑低陷,口如吹火,發短粗硬,皮肉虛浮血滯不暢,滿面無色,眼眶黑,額尖狹小,此面相,是一生勞祿無爲,晚年十足淒涼之相。”
“這麼慘?”何志華起了惻隱之心,“真可憐,要不要我們幫幫她?”
“用不着。”凌陽以特有的冷淡語氣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走吧。”
“啊,這,這是什麼意思呢?”何志華茫然,不過也沒過多逗留,他本來就是心性涼薄之人,嘴上說要幫助人家,也只是說說而已,連凌陽都沒啃聲,自然不會多事了。
車了上了路,凌陽坐在車上,一時間心緒難平。
他時常拿因果報應來勸衆人向善,只是,這份因果報應,卻也是看不見摸不着。這份因果,究竟是命中註定,還是人爲?這個就說不準了。
那趙玉芬,她對長輩婆母不孝,性格潑辣,老天給她的報應就是讓她的女兒沒了,讓她成爲失怙之人,晚景淒涼。究竟她是自己造得孽,還是命中註定她會有這樣業障,這點就誰也說不準了。
王強開了一會兒的車,問凌陽:“大師,現在要往哪條路開?”
凌陽回過神來,說:“往左開。”
宜賓
泯江長江上游支流,發源於岷山南麓,流經松潘等縣到灌縣出峽,分內外兩江到江口複合,經樂山接納大渡河,到都江堰市再到宜賓匯入長江。
而凌陽要尋的水龍,就是來自岷山南麓的水龍支龍。
一路往下,來到宜賓的長江入口,這些支龍匯入長江後,這兒的小支龍可就多了,有的被長江兩岸的人民截取灌溉良田,有的引渠私用,富了一方。
車子開了半天,總算到了金沙江,又開了不知多久的距離,凌陽忽然猛喊:“停車!”
司機趕緊停了車,凌陽下了車,沿着江面,一直步行,去了一處叫雅礱江的峽谷。
凌陽是巫道雙修,體力自然非常人可比,王強和何志華可就差得遠了,兩個小時下來,累得直喘氣兒。但因爲凌陽沒叫停,他們也只好一路跟上。
後來,見他們實在走不動了,凌陽只好停了下來說:“你們以爲尋龍點穴很輕鬆?跟上吧,我已經盯準了一條水龍。爭取天黑之前把它捉到手。”
其實,以凌陽現在的修爲,不說捉一隻小小的支龍,就是捉主龍也是綽綽有餘的,只需心念法隨,支龍就到手了。只是這樣的手段又太過驚世駭俗,只好儘量採用尋常風水師手段。
要知道,你比別人厲害一點點,說不定還會得到妒嫉。相反,你比人家厲害一倍有餘,人家就不會再妒嫉你,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能去與大人攀比麼?
但是,若是你又比人家厲害到逆了天的地步,這下子,人家就會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人了。
所以,想要在世俗中求生存,並不是一昧的厲害就能吃得開。
這個度一定要掌握好。
又走了大半個鐘頭,凌陽總算停下腳步,指着彎延在峽谷下的水流,對何志華道:“你們來瞧瞧,這兒的水與別處的水是不是有些不同?”
哪來的不同嘛,何志華當然看不出來。只是經凌陽一提醒,就仔細觀察起來,然後說:“好像,是有些不同,這兒的水流比較溫柔,別處的水就比較迅猛。還有,這兒的水很清亮,還有魚蝦。”
王強也仔細打量片刻,說:“對呀,這兒兩邊兩岸的樹木也好旺盛,其他地方都是光禿禿的呢。還有飛禽,看,好多好多鳥兒。”
凌陽:“這兒有孕養着一條水龍。此處自然會被滋養了。”
“水龍?”何志華吞了吞口水,真有的有龍?
凌陽說:“時間也不早了,我要把它找出來,不過何總,這龍脈只可與他講條件,切不可與他來硬的。所以到時候他能否進入金潤灣,就得看何總你了。”
“我?”何志華指着自己的鼻子,驚得幾乎跳起來了。
“是,一會兒我把引出來,你與他談條件就是了。《莊子·秋水篇》中,曾言及‘……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意思就是,龍吃梧桐,或禽類,以及甘泉。”
何志華茫然地問:“那您的意思,咱們想要把龍引出來,就得給他食物?”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但是此處魚苗充足,人家根本不愁吃的。所以,想要把他引出來,這個食物必須得讓他感興趣才成。”
“感興趣的食物……”何志華又變成了苦瓜臉,忽然眼前一花,凌陽不知打哪變出來一個酒罈子,交到他手上。
“這,這是什麼?”何志華有些反應不過來。
“酒,猴兒醉,酒中極品。”凌陽說:“小心些呀,千萬別打碎了,這麼一罈酒,就是賣個五百萬都不嫌貴的。”
何志華一個哆嗦,雙手抱得更緊了,儘管他非常好奇,這酒是打哪來的,只是看凌陽冷淡的神色,又沒膽子問。
凌陽對何志華交代道:“一會兒我把水龍引出來,你呢,就趕緊把酒罈子截個洞出來。記着,我把龍引出來後,你才能截洞。洞不能太大,拇指大小就成了。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截了洞後,就超緊拿手捂着洞口,別捂得太緊,也不能捂得太鬆,留點兒縫隙就成。然後,趕緊抱着酒往回走,然後上你的車子,回蓉城。進入蓉城市區後,就下車,步行回金潤灣。你再把我的話重複一遍。”
何志華結結巴巴地重複了遍,凌陽點頭,又再三交代了,期間不能停下來,一定不能停,不管再苦再累,也不能停下來。並且讓他抱着酒回金潤灣的人工湖那等他就成。
“記住了吧?千萬不能停下來,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儘管困難重重,但何志華仍是咬牙應了,
凌陽又交代王強,他的任務就是護着何志華回蓉城。但千萬不能接過他手上的酒。
王強聽凌陽說得慎重,也覺得壓力山大,但仍是咬牙應了。
“好了,你們退後,一會兒我說準備你就趕緊在紙上截個洞。”凌陽來到一個寬闊的地方,忽然手一揚,一股旋風忽然憑空出現,這股旋風形成龍捲飛形式,直入江底,攪得整個江面也起了漩渦,這股漩渦越來越大,漸漸地匯聚成十多米高的漩渦,看得何志華二人面色發白,暗自驚懼。
何志華敬畏的目光看着凌陽,幸好與這凌陽化敵爲友了,萬一人家輕輕使點兒手段,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吧。
巨大漩渦裡,一股近乎透明的約有七八丈高的物體出來了,並且仰天怒吼了聲,平白無故被召了出來,又還跑不掉,確實很憤怒。
凌陽扭頭對何志華道:“準備。”
何志華腦袋有些木,當看到水中直立的透明物體時,下意識尖叫了聲“龍”,又聽凌陽這麼一喝,理智迴歸,趕緊手忙腳亂地戳着酒罈上頭的洞,只是又因緊張,還因爲紙質很厚,一時還弄不開,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王強見狀,只好拿了車鑰匙往堅實的紙上戳了個洞來,就在那一霎那間,一股醇美的酒香撲了出來,王強和何志華二人深深陶醉了,“哇!”這等極致的酒香,令二人精神幾乎是飄飄欲仙了,樂得找不着北。
凌陽見狀,哭笑不得,一巴掌拍開聞着酒香就要撲過去的水龍,對何志華喝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抱着酒罈跑呀。”
何志華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那條水龍離自己很近,儘管看不真切,但那饞嘴想撲過來的模樣則讓何志華不敢再耽擱,和王強一起飛奔而去。
水龍怒吼一聲,就要衝過去,又被凌陽給阻止了,更是憤怒,衝着凌陽怒吼一聲。
凌陽說:“別急,酒嘛,有的是。你跟他一起去就有得吃了。不過不許硬搶,得讓他親自給你喝,否則我一掌拍死你。”
知道凌陽手段的水龍很是不甘心地低吼了聲,果然就跟到了何志華後頭。
跑了一陣子就覺得累的何志華髮現身後沒什麼動靜,就緩下腳步來,回頭一看,就發現水龍朝自己奔來,嚇得魂飛魄散,他記得凌陽交代的話,把酒上的蓋子捂住,只留一眯眯兒縫隙,饒是如此,那股酒香也把他饞得不行。
只是他死死地牢記着凌陽的交代,也不敢停下來嘗上一小口,只能抱着罈子奔跑着。
這下子可是苦了何志華,因爲這兒離他的停車的地方可遠着呢,還不能停下,直把何志華跑得頭昏眼黑,幾乎倒下。若非一股毅力支撐着,怕是早就擱桃子不幹了。
跟在後頭的凌陽見狀,多少還是對這傢伙刮目相看了,雖說這傢伙不是好人,可那種吃苦的毅力卻是平常人所不懼備的,難怪能有今天的成就。
司機王強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到底比何志華年輕些,沒有他那麼胖,雖然也累,好在還能夠支撐,不知跑了多久,總算跑到停車的地方,趕緊上了車,發動身子往蓉城的方向駛去。
何志華坐在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良久才,總算恢復了點體力後,這纔回頭去看,發現那條水龍居然不緊不慢地跟在車屁股後頭。不由大爲佩服凌陽的本事。只是這酒實在太香了,令他不止一次嚥了口水。
也幸好現在是晚上了,儘管車子後頭跟着一條透明的水龍,但在夜間,也不甚看得清楚,就算有人發現了,也只以爲是自己眼花,少有去刻意關注的。
從宜賓駛到蓉城,也還不慢,不到凌晨時分就到了蓉城市中區。何志華牢記凌陽的交代,到了市中區後,就下了車,抱着酒罈繼續往前趕。身後的水龍依然跟在後頭。所幸,這時候大街上已沒什麼人了,倒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市中區再到金潤灣,何志華足足跑了兩個鐘頭。這傢伙也不知打哪來的毅力,在八九個小時滴水未盡的情況下,居然還真跑下來了。
就是凌陽也是所料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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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努力的吧,你們的賞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