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叫成這樣,又是在旅館裡,該不會是撞了邪?
凌陽釋放神識去了何志華的房間,果不其然,這傢伙正縮在衛門間裡抱着肩膀瑟瑟發抖着,只一味大叫着“救命呀,有鬼呀”之類的。
果然,衛生間裡確實有不乾淨的東西。
這是一個女鬼,一般人半夜三更裡上衛生間撞上女鬼,確實會嚇得半死就是了。
凌陽稍微釋放了些許神識出去,那女鬼臉上就露出了驚恐之色,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只是何志華卻仍是縮在角落裡大聲喊叫着,看了他的狼狽樣,凌陽笑了笑,下了牀,進入房間,打開衛生間的門,沒好氣地道:“別叫了,鬼都被你嚇跑了。”
“救命呀,王強,你他媽的混蛋王八蛋,豬都沒你那麼好睡……”何志華還在破口大罵他的司機。他和司機王強同睡一間屋子,剛纔叫了半天都沒有反應,如何不氣憤。
凌陽說:“別叫了,我這不是來救你了麼?”
聽出了是凌陽的聲音,何志華陡然睜眼,忽然淚眼汪汪地撲向凌陽,緊緊抱着凌陽的腰,如同見了救性似的,大叫道:“有鬼,剛纔有鬼,是隻女鬼,好可怕,大師,你一定要救我呀。”
“發生了什麼事呀,何總?”這時候,司機王強總算醒了,他揉着醒鬆的眼,當看到衛生間裡摟抱在一起的二人,嘴巴張得老大。
凌陽沒好氣地道:“閉上你的嘴巴,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何志華也發現了王強,立及站直身子,老總的氣勢又來了,指着王強怒道:“老子剛纔在衛生間裡叫了你多少聲了,你他媽的怎麼沒反應,池?”
王強納悶:“何總您叫過我麼?我怎麼沒聽到呢?”
“放屁,連在最東面的玄冥道長都聽到了趕過來救我,你他媽的居然沒聽到,你耳朵聾啦?”何志華扯着王強破口大罵。
“何總,剛纔我聽到了呀,聽到你罵我,這才趕緊起來的。”
“放你孃的屁,老子叫了半天,喉嚨都被叫破了,你他媽的居然還沒聽到?”
凌陽阻止了何志華的叫罵:“你也別怪王強,應該是那隻女鬼故意搞的鬼,就算你叫破喉嚨王強也不會醒的,不是有句話叫鬼迷心竅麼?王強應該是被鬼迷住了,所以聽不到你的叫聲。”
“啊,什麼,有鬼?”王強大驚失色。
何志華更是緊張兮兮地道:“真的嗎?那應該是了,不然我叫得那麼大聲,王強怎會聽不到呢?”
凌陽出了衛生間,四處看了看,那隻鬼已躲到了陽臺上了,不由淡淡一笑:“別躲了,現身吧。”
王強和何志華心裡一緊,只覺毛骨悚然,二人趕緊來到凌陽身邊,牙齒咯咯地叫:“大師,這屋子裡真,真有鬼?”
“廢話,不然你剛纔你大喊大叫做什麼?”凌陽沒好氣地說。
何志華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說:“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有人掐我的脖子,冰冰涼涼的,把我給嚇醒了,以爲自己在是做噩夢,雖然有些害怕,不過看到王強還在旁邊睡着,恐懼感就也不多,又起身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就發現鏡子裡有隻鬼正陰森森望着我,差點沒把我嚇尿。”
一想到鏡子裡出現個鬼,連王強也機靈靈地打了個顫顫。
凌陽卻說:“真是笨蛋,難道你不知道住旅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麼?”
“什麼規定?”何志華茫然問首。
“在旅館裡做了噩夢,千萬別照鏡子,更不能半夜裡照鏡子。”
“……真,真的麼?”何志華全身起了雞皮,欲哭無淚。
“大,大師,難不成,這旅館真有鬼?”
“是,一會兒就知道了。”凌陽又揚聲道:“再不出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忽然屋子裡平白無故地出現了一股陰風。
何志華二人更是嚇得抱成一團。
燈光明亮的室內,平空出現一隻身穿淡藍衣衫的女鬼,披頭散髮,身上還戴着血跡。
“啊,鬼呀!”何志華和王強大叫一聲,在屋子裡轉了圈,又趕緊抱到一塊兒。並迅速躲在凌陽身後。
凌陽沒有理會這對活寶,問這女鬼:“既然已經死了,爲什麼不投胎,還滯留在陽間?”
“我是被人害死的,我要報仇。”女鬼神色帶着深深的怨恨。
“那你報了仇嗎?”凌陽問。
“沒有。”
“那你就該去找兇手呀,幹嘛要找無辜之人下手呢?”凌陽又問。
“大仙,我出不去。我只能呆在這個房間裡,整整一年了,想報仇都沒法子呀。”
“爲什麼會出不去呢?”凌陽皺眉。
“因爲我被人殺死後,警察把我的屍體領走了,但我的魂魄卻還在這兒,旅館老闆就請道士作法,在門口畫了個符,不讓鬼邪進來,但我卻出不去了。”
總算找回了點理智的何志華就說:“不能從門口出去,可以從窗子裡出去呀?”
女鬼說:“窗子也出不去,不知道爲什麼。”
“啊,不至於吧?”何志華傻了眼。
凌陽解釋說:“鬼確實只能走大門,不能從窗子進去的。”
“這又是爲什麼呢?”
“沒有爲什麼……”凌陽懶得解釋,實際上也不知從何解釋,因爲自古以來,鬼只能走大門而不能從窗子進入,這裡頭當然是有原因的,只是現在他懶得解釋。
他看着女鬼,說:“陽間自有陽間的規定,你現在已經是鬼,鬼就該去地府報道,而不是滯留陽間。”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那個王八蛋害死我,你不知道我死得有多慘,他把我騙到房間裡來,趁我不注意時,用釘子釘進我的肩膀,害我不能動彈,只能睜眼眼看着他爲所欲爲,事後,他也沒有取出我身上的釘子,
讓我赤條條的活活凍死在牀上,我是絕望而死呀,整整三天,我躺在牀上不能動彈分毫,完全是絕望而死,我恨,我恨呀,我真的好恨呀……”女鬼聲音淒厲,如泣如訴。
“我才二十一歲,人生還有大把年華,我還有父母,他們或許不知道他們的女兒已經遇害了,被那個蓄生給害死了……”鬼是沒有眼淚的,所以只能嘶叫嚎哭。若非凌陽不好惹,她早就發狂把屋子裡的人全給掐死了。
沒少做壞事的何志華也有些於心不忍,問:“那你知道那害你的人的身份姓名?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他用的是化名,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我知道他的QQ,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他繩之以法。”女鬼聲音怨毒。
凌陽聲音依然冷靜:“你是死在這間旅館,旅館發現了你的屍體,應該有報警處理。旅館登記都要身份證件,警察肯定會按照身份登記,或是按着監控錄相找出兇手。我想,兇手應該已被繩之以法了。你實在沒必要再怨恨下去,好生去地府投胎吧。”
女鬼愣了下:“他被繩之以法了?我怎麼不知道?”
“八九不離十了,發生了這樣的兇殺案,警方肯定會重視的。現在,我就送你去陰間報告吧。”凌陽揚起左手,一道七色星茫出現在手心,屋間內出現一道黑色漩窩。
那女鬼本能地後退大叫:“我不要去陰間,我還要去見我父母……”
“人鬼殊途,由不得你。”凌陽聲音冷淡。
“不,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再見一下我父母……”女鬼聲音淒厲恐懼,何志華等人也有些於心不忍了,趕緊求情道:“大師,這女鬼也挺可憐的,你就答應她吧。”
凌陽聲音依然冷淡無情:“你自己輕信他人,怨得了誰?身爲年輕漂亮的單身女子,就更該懂得保護自己,居然沒有應有的警戒之心,隨意與陌生網友見面,連身份都不覈實就與之開房,遇了害這又怨得了誰?說來說去,這就是對你們這種女人不自愛不自重的懲罰。”
“這,這個……”何志華傻了眼,好像,好像凌陽說得也挺有道理來着。
女鬼說:“我已經後悔了,真的怕悔了,我對不住生我養我的父母,求求你再讓我見他們一面吧,求求你了……”
聲音悽慘,好不悲傷,王強也忍不住求情道:“大師,這女的雖然也有責任,可,到底也是可憐人呀。”
凌陽不爲所動,冷淡地道:“這世上可憐人多了去,不差她一個。”也不能怪凌陽冷血無情,實在是遇上這樣遇害的女子,他總是指責多過憤怒。犯罪份子固然可恨該殺,但這些女人,卻連基本的防犯之心都沒有,大半夜一個人走夜路,不自愛,還穿着暴露,招搖過市,有些男人本來就沒有自控能力,不找她們找誰?
張韻瑤也是漂亮女子,儘管她有防身能力,但穿着打扮方面從來都是端莊穩重,夜間也從不單身出門,這樣的人才是對自己負責,對父母親人負責的表現。至於那些與網友見面,三句話不到就與之上牀的女人,凌陽骨子裡仍是帶着濃厚的封建傳統思想,對這類遇害女子可沒有半分同情之心。
七色星茫把不甘心悽聲掙扎的女鬼吸了進去,不一會兒,屋子裡恢復了原貌。
凌陽轉身,對何志華二人道:“好了,你們可以安心睡覺了。”
何志華哪還睡得着覺呀,他呆呆地望着凌陽:“大師,這女鬼被你收了?”
“我收她做什麼?只是送她去陰間報告罷了。”
何志華眼裡就閃過狂熱的敬佩,能把鬼魂送入陰間的道士,這本事得有多牛逼呀?
凌陽可沒功夫在這兒受他們的祟拜,說:“不想睡覺是吧,那就把旅館老闆找來。”
半夜三更的,旅館老闆被人拍醒,自然是很不爽的,不過到底顧客至上,還不至於破口大罵,只是語氣不怎麼好。
何志華的語氣卻是比他更不好,上前就揪着他的衣領怒氣衝衝地道:“媽的,老子來住你的旅館,居然給我住死過人的房間,還是被兇殺而死的房間。不給老子一個說法,看我怎麼收拾你。”
不得不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何志華本身就不是好鳥,以前仗着有後臺,以及財富膨脹帶來的睥睨及唯我獨尊的猖狂,這種兇戾之氣把這旅館老闆嚇得夠嗆,這個房間確實死過人,整整一年有餘沒住過客人。也是因爲何志華等人是兩個大男人,又因爲是外地來的,旅館老闆這才耍了個心眼。誰知人家這麼快就知道了,聽了何志華的話,也嚇得魂飛魄散……
也因爲何志華的兇惡暴虐,旅館老闆爲了和氣生財,不得不忍痛害血,並陪孫子,不但免了他們的房錢,還免費給了幾百塊錢作壓驚。
何志華從鼻孔裡噴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老子像是沒見過錢的人嗎?”
“老,老闆,那您說該怎麼辦?”旅館老闆快要哭了。
若是按以往的脾氣,不把他敲得傾家蕩產何志華是難以嚥下這口氣的,只是有凌陽這個煞神在,倒也不敢太造次,就去問凌陽:“大師,您說怎麼辦?”
凌陽說:“算了,開門做生意的,十有九奸,不足爲奇。不過,你這人也忒沒道德,幸虧有我在,不然,你的旅館怕是又要死人了。以後切莫把死過人的房間給旅客住。不然害人害已,自己也會惹下孽障,傷及陰鷙,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旅館老闆連連點頭,表示以後再也不會了。
凌陽擺擺手說:“這房間的女鬼已被我送去陰間了,以後不會再來爲害客人,你可以放心大膽使用了。以後但凡有男女開房,多長個心眼吧。”其實那女的可以不死的,奈何這老闆沒有警惕之心,若是多份警戒,那女的也不會枉死了。
“是是是,多謝大師寬宏,多謝大師指點。”老闆見凌陽這麼好說話,大鬆了口氣,好一番千恩萬謝。
第二日一大清晨,凌陽打完座起了牀,何志華和司機王強還在睡大覺。也是,昨晚折騰了半宿,普通人起得來纔有鬼。
凌陽也知道司機不易疲勞駕使,也絕了去叫人起牀的心思,就下了樓來。
旅館老闆心虛,看到下了樓的凌陽,屁顛顛上前服侍着,問東問西,極其周到細緻。
凌陽原本要吃早餐,只是看着旅館提供的早飯,毫無食慾,於是乾脆出去吃早飯。
在街了轉了圈,看到一間賣包子的生意奇好,店家身上毫無灰跡,證明這家店做的是良心食品,沒有滲出假,以次充好,於是也去排隊買了三個包子。
肉餡是豬肉加蔥子,俗稱蔥蔥包,拜大環境所賜,昔日的安國侯府從來不吃豬肉,因爲在那個時代,豬肉只是下等人才吃的,一般有錢的人家,爲了表示身份不一般,也是絕不吃豬肉。所以凌陽也有樣學樣,從來沒吃過豬肉,唯一吃的豬肉也就是母親隔三岔五偷偷使人去外頭買豬肉包子來吃。
凌陽的習性愛好遺傳母親居多,所以儘管不吃豬肉,卻對豬肉包子情有獨鍾。
這家店的包子確實着實不錯,好肉好料,加上皮薄肉多,嚼着化渣,油經過熱氣滲進皮裡,吃起來油茲茲的,又因爲是纔剛出爐的,味道就更加鮮美了。
凌陽一口氣吃了六個肉包子,總算得以飽肚。無事可做,就在街道上閒逛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被一個環衛工人吸引住了。
只見那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卻微胖的環衛大媽腳下踏着一個用薄膜口袋包裹着的垃圾,憤怒地大罵:“媽賣X的,哪個斷腳腳斷爪爪的狗日的,到處甩垃圾?老孃又不是你狗日的些的免費保姆?”
這環衛大媽聲音尖利,嗓門奇大,周圍做生意的側頭來看她一眼,就又扭頭繼續做自己的生意去了,眼裡毫不奇怪。
顯然,這環衛大媽罵人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凌陽卻看得有趣,停在那兒欣賞着環衛大媽繼繼她的“川罵”。
在他的印像裡,環衛工人向來都是弱勢羣體,被欺負被侮罵的時候居多,想不到,環衛工人裡頭也有這麼個潑辣貨。儘管對她罵人的言辭不敢苟同,但凌陽並不生氣。似乎,也只有這樣的潑辣貨,才能製得住那羣沒素質總愛亂丟垃圾的人就是了。
只見那環衛工人一邊踢着腳下幾袋垃圾,一邊繼續大罵:“……狗日的些,還是人生人養的,一點素質都沒得,說了多少回,不要亂丟垃圾,不要亂丟垃圾,狗日的些就是不聽。老孃一個月纔拿好多錢呀,就當你們狗日的些的免費保姆不是?少來老孃面前說啥子你們不亂丟垃圾老孃就要下崗的話。醫院的醫生護士還閒着呢,沒有你們狗日的些他們也會下崗的。你這狗日些的乍不去讓醫生護士忙哈子呢?”
凌陽噴笑,這也太絕了。
周圍過往的人也不時看她一眼,不過並沒有過多停留,顯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不過凌陽仍是發現,有這麼個奇葩環衛大媽在此鎮着,這條街上的衛生確實比較好,沒多少瓜皮紙屑,比起其他街道可就好多了,顯然,那些總愛隨意亂丟垃圾的人,也是怕被罵,所以不敢亂丟罷。
環衛大媽罵了一會兒後,這纔拿起掃帚開始打地,如今這條街上兩邊大都是擺攤做生意的,她一邊掃地一邊對他們大聲道:“曉得我的規矩不?賣東西可以,但收了攤後就得把垃圾掃成一堆,到時候我來掃就是了。要是不掃,明天不許再擺攤了,我說到做到。”
這些做生意的全都同意,沒一個與她頂嘴。
凌陽無事可幹,就跟着大媽後頭,看她掃地,街道兩邊還栽有樹木,地面上也除了樹葉外,也無別的垃圾,當然,也會有些瓜子殼花生殼之類的,她看到一回就要破口大罵,有人聽了,就忍不住解釋:“應該是小娃兒乾的,大人哪裡會甩,你也積點口德罷了。”
那大媽就指着這人道:“是你的娃兒不?”
“不是,是別個的娃兒,一羣讀書的,我親自看着的,一邊吃一邊走。”
“狗日的P娃兒,還學生?老師沒教過他們不許亂丟垃圾麼?狗日些的沒教養,增加我的工作量,下回讓我逮到,看我不收拾狗日些的P娃兒。”
凌陽笑得肚子痛,最讓他感到興奮的是,他看到前邊還真有幾個年輕人,居然邊嘻哈着邊奔嗑瓜子,瓜子就隨手丟地上。
果然,環衛工人就箭步上前,拿着掃把叉腰狂罵了起來……很快,就有不少人看了過來,一個個的全是幸災樂禍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