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往牆上探手一按,催動勁力和真元(武道真意融合罡氣凝練蛻變的罡元),“錚”的一聲,其中一把刀像活過來般發出吟音,竟從刀鞘內自動跳出來,和給人手握刀柄拔出來全無分別,簡直神乎其神。可見宋缺對功力掌控之入微,完全和自己的軀體沒有什麼區別了。
長刀自動出鞘,宋缺再隔空虛抓,使出擒龍控鶴一類遠程隔空控物的法門,厚背大刀若如給一條無形的繩索牽扯般,落入他往橫宜伸的左手掌握中,中間足足有着數丈的距離。
奇變突至。李翎感到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爲一的整體,那完全是一種強烈且深刻的感覺,微妙難言。
這一刻,宋缺由天人一體、以人爲刀的境界一變,好似把自己和天地都裝進了那一把刀裡面,刀就是人、就是天道。
宋缺雙目同時神光電射,罩定李翎,想要通過武道真意的觀察,把李翎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體,暴露在寒風冷雪之中。這樣,他才能夠做出最合適的針對性應對。
與之相比,什麼料敵先機、尋找氣機招式破綻,比之天刀宋缺都要弱上一籌,直接到了對人本身和武道進行對抗的境界,比起傅採林等三大宗師境界還要稍高一籌。
可惜,李翎比之宋缺根本相差不遠,哪裡會那麼容易被他看透,或者尋找出破綻。輕輕鬆鬆的站在哪裡,所有的一切都內斂入體內,宋缺的感應之力到達李翎三尺範圍之後,就忽然消散,不復存在。
對於這些,宋缺也不太在意。能夠看出李翎的底細更好,看不出也沒有什麼。就在宋缺掌刀的剎那,一堵如銅牆鐵壁、無形卻有實的刀氣,以宋缺爲中心向李翎迫來,令他必須運氣抵抗或出手反擊,更要迫自己涌起鬥志,否則必然心膽俱寒,不戰而潰。
看似宋缺已經先出手,卻能夠通過大宗師的意境壓迫李翎同時出招,然後在佔據先手的同時還能夠對李翎做出最合理的應對,乃至於攻其必救。這一手,真是妙到毫巔。
就像雙方對陣一樣,你本來想通過田忌賽馬的手段進行應對,在對方佔先、起跑線比你更進一步的情況下選出最合適的一匹馬。結果對方卻作弊的把所有馬都拿出來,能夠根據你選的馬進行調整,想要佔據所有優勢。
如此武功,非是目睹身受,人家說出來都不敢信是真實的。大宗師,這就是大宗師,對於比起自己境界低的人,能夠猶如天時地利人和齊聚一般近乎佔據一切外部優勢。
而這所有的一切,正是因爲做爲大宗師主場的武道意境。
即使知道這一切,李翎也不得不再宋缺看似出手卻又沒有真正出手、長刀引而不發的時候主動出手亮出自己的牌面。
脩乎之間,兩把長劍出現在李翎的手中,左手長劍揮出,一記落英繽紛,猶如灑落漫天花雨,攻守必備,破去宋缺攻來的刀氣之後,餘勢不減的籠罩住宋缺的身形。
宋缺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好似沒有看到李翎這一招凌厲的攻擊一般,漫不經心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涌起的狂揚,隨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挾帶冰寒徹骨的刀氣,往李翎捲來。
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隨之,神意合一。
“好刀法!”李翎讚歎道。
面對宋缺這猶如天河掛落的刀光匹練,李翎左手揮灑的花雨猶如被丈量過一般,紛紛被宋缺的刀光擊潰。殘餘的勁氣還未爆散,就被刀光席捲着殺向李翎。
右手一動,李翎之所以雙劍僅僅使出了一記左手劍,正是爲了應付眼前這種情況。
宋缺既然出刀,李翎就能夠找到應對的辦法。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一般都很少照面,因爲一旦照面就會按捺不住出手較量,幾乎根本無法阻止。
而這種等級的戰鬥中,引而不發的的攻擊纔是最強大、最具有威脅的,任何發出去的攻擊對手基本上都能夠找到應對的辦法。
所以,一開始,兩人才使出不同手段去逼迫和引誘對方先出手。
藉着境界優勢進行碾壓的宋缺首先逼李翎出手一半,李翎也同時藉此讓宋缺出刀,兩人差不多打平。
李翎沒想到宋缺第一刀會如此面對,真是老辣至極,這神意合一,凝聚真元的一刀,李翎發現自己除了硬接之外居然毫無他法。
宋缺已經鎖定了李翎,李翎如果躲避,接下來肯定被宋缺壓着打。要李翎無視這記攻擊,同時一招攻向宋缺,讓對方變招,李翎還真沒有那個把握,一不小心就是兩敗俱傷。
李翎右手長劍利用鬥轉乾坤和周天劍法配合,一道劍圈直接向着宋缺這一刀套去。
刀光砍進劍圈之中,立馬就隨之消失,連宋缺都無法掌控和感應。
“鐺!”
刀劍交擊,產生迴響,宋缺長刀向着李翎的長劍一點,就要回刀。結果李翎右手長劍一錯、一轉,就使出的粘字訣向下一按,使得宋缺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回刀。
強忍着宋缺這記強橫刀光肆掠帶來的痛苦,這真是千刀萬剮一般,李翎不動聲色的把刀光轉移到剛剛收回的左手長劍上。
一記直刺,李翎居然用長劍斬出刀光,同樣凌厲無匹,宋缺立馬知道正是自己斬出的那一刀,如今居然被李翎返還給自己。
“有趣!有趣!這和不死印法有些相似,都是借力打力的的功法,不知到底哪個更高明一些。今天和你打一場,改日去見見石之軒,對比一下。”宋缺並不在意,微微一笑道。
只見宋缺輕輕一震,他的厚背刀就先回再斬,再次破空而至,妙象紛呈,在兩丈許的空間內不住變化,每一個變化都是那麼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寫出來那樣。
李翎雙劍輪迴交替,抵擋着宋缺綿綿不斷的刀招,只是守多攻少,境界還是有多不如啊。
最要命是宋缺刀中的每個變化,都令李翎擬好的對付方法變成敗招,生出前功盡廢的頹喪感覺,需要後一劍補上,雙劍只能夠堪堪施展出對方一把刀的變化。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至境。隨着刀勢變化,宋缺步法亦隨之生變,李翎大有時甚至沒法捉摸他最後會從那個角度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