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天刀試鋒芒(上)

宋家山城位於鬱水河流交匯處,三面臨水,雄山聳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隨山勢磊阿而築,順山婉蜓,主建築物羣雄踞山嶺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形勢險峻,有一夫當關的氣概,君臨附近山野平原,與鬱林郡遙相對望,象徵着對整個嶺南區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鬱河還建設了數十座大貨倉和以百計的大小碼頭,而李翎正是乘船而來。當李翎一行隨宋魯乘船渡河時,碼頭上泊滿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來不絕,那種繁榮興盛的氣勢,教他大感壯觀。

做爲身份、地位、實力和權勢都和天刀宋缺相當的魔皇,李翎的到來,自然由宋家核心人物宋魯親自迎接。

李翎感嘆道:“羣山縈繞,鬱水環流,崎嶇險阻,縱使數萬精兵,恐亦難有用武之地,這是一處難得的好地方。”

宋魯拈鬚微笑道:“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歷三代百多年時間,才建成現在這般規模。城內長期儲備超過一年的糧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絕。”

“那我要品嚐一番了!”李翎笑道。

宋魯又介紹道:“山城的建設,主要貪其奇險難下,但若沒有鬱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現在則可相輔相乘,且兼水陸交通之利,可通達全國。”

到了這處,李翎早就直接換掉自己的大船,乘着宋家提供的精緻舟楫。等到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勁裝漢子牽馬迎接,人人精神抖擻,虎背熊腰,無一不是強捍的好手。

雙方人馬合流,足足有三四十位,浩浩蕩蕩的上馬離開碼頭區,往山上馳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當馳至山崖險要處,似若臨虛懸空,下方河水滾流,奇境無窮。

宋家山城外觀和內在會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殺伐,那後者只會使人聯想到寧逸和平。

城內分佈着數百房舍,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車馬上落。

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臺等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極具江南園林的景緻,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主要的建築羣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裡的大坪臺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檐檐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苟,營造出一種充滿南方文化氣息的雄渾氣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閥在南方舉足輕重的地位。

宋魯帶着李翎在亭臺樓閣、花木林園中穿插,來到位於山城盡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門外。

磨刀堂外,李翎剛剛接近到百丈範圍,一股強烈的刀意就自裡面散發出來,好似這個範圍就是刀之世界,他甚至能夠聽到連綿不絕的刀鳴之聲,交相呼應。

天刀,天刀,天意如刀,這纔是宋缺如今的境界,已經超越了有爲法,達到了無爲法的妙境,距離真正的人天合一、以人代天的天人之道似乎已經不遠了。但李翎知道,一步之差,天差地別。

站在宋缺的天刀意境之中,李翎細細的感悟,這纔是大宗師和宗師的真正不同,也是李翎和大宗師相比,欠缺的最後半步道路。

如果說,武道真意是對武者的主動影響,不催發僅僅只會在氣質上有些體現。那武道意境就是被動影響,是一種自動構建的精神環境優勢,相當於爲自己構建一個最適合自己發揮但對敵人限制極大的的主場。

這個世界武者追求的是天道,走的大概是順天成神的路子。而李翎不同,他追求的是逍遙超脫的路子,想要自成天地,是逆天成仙的路子。

兩者無所謂高下,只是選擇不同。就像神話之中,有些神仙接受天庭冊封,位列仙班,稱爲神仙。有些逍遙自在,朝遊北海暮蒼梧,是爲散仙。

感受天刀這個天意如刀的領域,把武道真意全部收攝到體內尋求蛻變的李翎思路越發清晰,對相反的自成天地意境有了不少靈感,等待待會兒的戰鬥中一一實踐。

李翎戰意在不斷升騰,磨刀堂中的宋缺自然也有感應,對此不但不着惱,反而刀意更盛,他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投入自己的刀中,包括戰意。

其實,李翎對天刀還是很可惜的,如果他能夠完成恢復漢統的執念,斬斷最後的羈絆,必定能夠憑藉這個契機成就破碎虛空。

可惜了,按照正常事態發展,沒有管教約束的寇仲終究不爲人主,只會坑人。押注寇仲的宋缺,自然會功虧一簣。好在現在有自己,宋缺自然有着成道的機會。

房門無風自開,李翎微微一笑,大步踏入磨刀堂中,無視身後自家麾下和宋閥中人擔憂的目光。畢竟,這等高手全力戰鬥,可沒有留手一說,很可能就會受到重創和死亡。這等結果,是雙方所難以承受的。

偏偏,雙方沒有人能夠違背那兩個人的意願。

磨刀堂偌大的空間裡,一人背門立在堂心,身上不見任何兵器,體型像標槍般挺宜,身披青藍色垂地長袍,屹然雄偉如山,烏黑的頭髮在頭頂上以紅中繞紮成髻,兩手負後,未見五官輪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兩邊牆上,各掛有十多把造型各異的寶刀,向門的另一端靠牆處放有一方像石筍般形狀,黝黑光潤,高及人身的巨石,爲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氣氛,添加另一種難以形容的意味。

“宋缺!”

“李翎”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回道。

“請!”

“請!”

對於這等高手來說,最好的交流就是打一架,武如其人。言語能夠騙人,武道卻絕對不會。論道是最真實的溝通方法,其餘的打完再說。

那是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摸。

宋缺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的風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醉人風範。

說完一個請字後,宋缺沒有絲毫遠來是客的意思,李翎話音剛落,他就直接動手了。

刀者,霸道也,可沒有相讓的說法。使刀之人,很少說什麼後發先至,最重要的就是凝聚全身功力神意的全力進攻,甚至沒有一絲防守的進攻,所以刀客交手,往往最爲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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