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鎮的劫數說到底也跟我們多多少少有些關係,就算沒關係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被毀掉。
“不。”鬼婆微微搖頭,“您什麼也不要做。”
“什麼?”我愣在那,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想跟您說的,就是請您務必不要插手這件事,天劫難逃,這是瑤鎮的命數無法抗拒,請您一定小心保護自己。”鬼婆鄭重其事的說,說的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不是要我來幫他們的,是要我別管他們?
我凝神看着鬼婆:“爲什麼?”
“從我第一次見您,我就知道您身份尊貴,但歸塵的出現讓我對您的身份心生疑惑,我猜不透其中玄機,只知道歸塵多次救瑤鎮於水火之中,您既然是他守護等待的人,我必然也會爲你盡心竭力。”鬼婆壓低聲音,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她的話,讓我心裡怪怪的。
我是不是也該想想我的身份,我究竟是誰?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不禁笑了,我還能是誰,我就是江流!以前是漱漓而已。
還有其他嗎?
我心裡空落落的。
漱漓也好,江流也好,就是一個犯了錯被天界丟到人間而已,一般爲冥界辦事。說實話,我很久沒想起我究竟犯了什麼錯,我以前又是什麼身份?我來自天界還是來自其他幾界?這些我統統記不清楚了,只是腦海中偶爾會閃過一個片段,但片段轉瞬即逝抓不住什麼。
幾千年,我都是這麼過來的,沒細想過,也沒在意過,如今想起來心裡空了一片。
或者說,心裡那一片,這幾千年來都是空着的。這樣一想,我心裡好像多了一個深淵,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沒有。
渾渾噩噩幾千年,想想我心裡隱隱的有些苦澀,如果不是爺爺將我帶到身邊,我如今應該還跟從前一樣吧。
“金夢她會一直留在您身邊,找到事情結束。”鬼婆低聲說,“這些我已經跟她說了,她原本也打算留在你身邊。”
“嗯?”我回過神來,“那瑤鎮的事怎麼辦?”
“我會解決。”鬼婆說,“這個地府已經同意了。”
我呼了口氣,心裡亂糟糟的。
“您記住,無論日後瑤鎮如何,您都不要過問也不要插手其中。”鬼婆又說了一遍。
“這個……”
“請您答應。”鬼婆打斷我的話。
“不行,我不能坐視不理。”我搖搖頭。別說瑤鎮就算其他地方我也沒有坐視不理的。
鬼婆嘆氣。
我瞧着她,“你也放心,我覺得瑤鎮所謂的劫數也不一定會發生。除夕一過我們就回風城,而那些各道上的人是來找靈墟的,靈墟不在瑤鎮,時間長了找不到他們就會回去。
如果你擔心他們鬧事,我跟燭炎會想辦法在走之前把他們的事情處理掉你不用擔心。而且,無論你怎麼說,我也不會丟下瑤鎮不管。”
“可是,您身上還有更重要的事,不能因爲瑤鎮而耽擱。”鬼婆語氣沉沉的說道,“而且您現在的身份是受制於冥府的,如果你插手人間的事是會受到懲罰的。”
“更重要的事?”我說,“什麼?”
“只是我的猜測。”鬼婆道,“也許您能記起被您忘記的事,一切就可以明白了。”
鬼婆望着我,眼裡滿是擔心。
她的話,叫我心裡很難平靜。
我究竟忘了什麼?可不管我怎麼想都沒用,什麼也記不起。寒春,歸塵,這些人我也一點印象都沒有,就連我這幾千年的記憶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只記得疆域,花姐他們,但幾千年之前呢,我在哪,我是誰?
謎越來越多,謎底卻好像總也找不到。
燭炎回來的時候,我還坐在那,面前放着已經涼了的茶水。見燭炎進來我擡眸看他一眼,燭炎眸光溫柔,一如既往,不曾有變。
“施坤跟你說了什麼?”我微笑望着燭炎。
燭炎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摟過我:“說你今天見了凌木明。”
“嗯。”我說,“我見了他。”
燭炎攬着我,沒說話。
“燭炎。”我猶豫該不該把施坤的事情告訴燭炎,叫着他的名字餘光瞥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算了。
“什麼?”燭炎黑眸低垂。
“沒,沒什麼。”我笑着說,“你不問問我找凌木明幹什麼嗎?”
“我知道。”燭炎摟着我,“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一切?
我不由得笑,如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一切。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臉貼着燭炎的胸膛,耳邊傳來他的心跳。
“很快。”燭炎說。
我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真想時間就停在這一刻。
這一夜我沒睡好,思緒飄飄忽忽的,昨晚我沒跟燭炎說施坤的事還是準備迴風城再說。
今天除夕,金宅非常熱鬧,人來來往往。我默默站在一旁,一邊吃着蜜餞一邊發呆。今晚就是鬼婆繼任儀式,雖說是個很重要的儀式但能參加的人也僅限幾個長輩而已,其餘鎮子裡的人會在自己家設置祭壇,擺放祭祀品爲新任鬼婆祈福。
燭炎在不遠處設置結界,我視線一直跟着他,只要看着他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好像什麼都有了,心裡一點也不空了。
施坤跟昨天一樣,臉色難看,但他始終沒親自來找我說昨天我見凌木明的事情。
比起施坤,更尷尬的是小郭和喻周,兩人見到我視線都有些閃躲,一夜之間我好像成了病毒似的。
唉,我暗自嘆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不過如此。
“那你還救他們?”
一個聲音忽然傳來,我心倏忽一緊,驀地轉過頭面前站着的不是別人是疆域。他怎麼跑來了?
“疆域,你……”我愣在那,餘光瞥了一眼四周見所有人依然在忙碌,似乎沒人注意到疆域,而燭炎好像出去了,我暫時鬆了口氣。
“別擔心小漓,我設了陣法,他們看不到我們。”疆域嘴角勾起一抹久違的笑。
“你怎麼來了?”我瞧着疆域。
一段時間不見,他功力似乎又提升了,他越來越厲害,我越來越虛弱。沒對比就沒傷害,我晃了晃腦袋將這些想法丟出去。
疆域凝視着我:“我想你。”
“切!”我撇撇嘴,“鬼話連篇。”
“真的。你跑來瑤鎮這麼久,我左等右等你都不回來,我就親自過來看看你。”疆域笑着道,一雙赤眸閃着狡黠的光,“你都不想我嗎?”
“不想。”我想都沒想就道。
疆域一臉失望:“殘忍。”
“疆域,我告訴你,今晚你別胡鬧。”我盯着疆域,“你要是敢亂來,我不客氣。”
“你什麼時候客氣過?”疆域壞笑。
“喂,我跟你說真的……”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擔心你出事所以特地來照顧你的。”疆域說。
“出事?我能出什麼事?”我嘀咕一句。
疆域面色一沉,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
“那,多謝您了。”我斜睨一眼疆域。
“還有……”疆域說着人忽然湊上來,在我耳邊輕聲道,“我找到了。”
我心一顫推開他:“找到什麼?”
“你。”疆域笑,“我找到你的真身。”
“你,你說什麼?”我愣在那,心提到嗓子眼。
“小漓,你這副軀殼是扒叔給你的,而你的真身我一直在尋找,終於讓我找到了。”疆域眉眼含笑,“等回到風城,我會帶你去,把真身還給你,讓你做回漱漓。”
我心沉了沉,心口很是憋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真身!
疆域真的找到我的真身?
“當年你的元神化作嬰兒沉睡之後,真身也陷入沉睡,你的沉睡之地屍巫冢遭遇意外被毀,化作嬰兒的元神被江教授所救,而你的真身在自身靈力的保護下避開了災難但也跟你的元神分開。你在沒有真身的情況下進入人間,沒了真身本體,你的靈力纔會那麼虛弱。只要你元神回到真身裡,你就能做回漱漓。”疆域望着我,沉聲說道。
聽着疆域的話,我緊緊地皺眉。
“在哪裡?”我望着疆域,“我的真身在哪裡?”
“你想知道?”疆域笑起來,一如既往的狡猾。
“廢話,我當然想知道。”我瞪着疆域,也許有了真身本體,我就能想起被我忘掉的事。
疆域壞笑,指了指他自己的臉:“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什麼?
我臉一黑,狠狠地瞪了一眼疆域:“你有膽再說一遍!”
疆域乾咳兩聲,一本正經:“好了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生氣,生氣就不漂亮了。”
我快步走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想讓我不生氣,你就趕緊跟我如實交代,真身在哪?你敢跟我耍花樣的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扒光你的衣服讓你出去遊街!”
“扒光遊街,小漓你也太狠了!跟誰學的!”疆域擺出一副可憐模樣,我冷冷的盯着他,疆域陪着笑,“我說,我說。”
“在哪?”
“無妄之海。”疆域赤眸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