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陣天旋地轉後，我只覺得自己在墜落，然後是嘈雜的呼喊聲，緊跟着我像是跌進了無底洞似的，重重的摔了下去，我聽見了一聲悶哼，渾身都疼痛不已。
而眼前，是一片無邊的黑暗。
“臥槽，這什麼情況？”我喊了一聲，一隻手朝我摸索過來，我下意識的一推，就聽噓的一聲。
緊跟着一個打火機亮了起來，齙牙漢那髒兮兮亂蓬蓬的腦袋出現在我面前，眼睛眨了眨。
“這哪兒？”我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發現很潮溼，很陰暗。
“逃生之路。”齙牙漢賊賊的一笑，露出豁了的牙齒，然後左顧右盼一番，把打火機滅了，拉着我說道：“快點跟我來，別鬧太大動靜。”
我揉着痠痛的腰桿，跟着齙牙漢朝前走，四周滴答滴答的傳來了水聲，我疑惑道：“你挖了個地道？他們不會追過來嗎？”
“他們一時半會兒追不過來的，因爲那兩個人死掉了，這是老子一早就設計好的，王八蛋，海哥想殺死老子，哪兒那麼容易，他居然都不賣你爹的賬。”齙牙惡狠狠的冷哼道。
“我日，怪不得你要那兩個人死呢，這墓地還有玄關？”我吃驚道。
“那是，老子混跡江湖十好幾年，能活到現在怎麼着也得留一手，海哥太低估老子了，哈哈……”齙牙漢得意的笑了笑，卻又咳嗽了起來，彎腰駝背的。
我過去給他拍了拍，這時候我覺得齙牙漢比我想象的強大，原本他是我的仇人，此刻卻成了我的引路者，這世界的事，總是那麼奇妙不是嗎？
“我估計海哥不信我是明堂的兒子吧？你覺得他會是奸細嗎？你還知道些什麼，快點告訴我。”我焦急的問道。
“老子哪兒知道海哥是不是奸細，你問那麼多搞幾把，我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被砍的啊，我勸你別問了。”齙牙很是煩躁的說道。
“老子就想知道怎麼的，你曉得個幾把，我娘死的不明不白的，你剛纔不是說你偷偷的跟過去了嗎？我日你嗎，你怎麼不出手？”我懊惱的說道。
齙牙漢咳嗽兩聲，語氣很無奈的說道：“那些人來路不明，肯定背後有人撐腰，敢動山海堂，那是什麼概念，我當時嚇尿了你信不信？我當時不過剛剛纔混啊，那個現場簡直慘不忍睹啊，殺的是血流成河的，你爹簡直屌爆了，那是老子第一次看見死傷那麼多人的。”
“那你沒有看見我娘？對方的人你一個不認識？”我問道。
“我去的時候就沒有看見呢，那些人也都很陌生，不過身手都很牛比，哎，想想看，你能活下來簡直多虧了你爹。”齙牙漢感嘆道。
“我曹你麻痹，你不是廢話嗎，沒老子爹哪兒有老子。”我白了他一眼，在黑乎乎的地下水道，也不知道齙牙漢什麼表情。
齙牙漢這會兒突然站住不走了，我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這時候他打開了打火機，指了指前面說道：“現在從這裡過去，就能到達安全的地方，出去後一直走，有個井蓋，上去就是人間了。”
我看了看眼前，接着模糊的火光，發現是一個巨大的臭水坑，各方臭水匯聚於此，成了一個深潭，想出去必須得扎猛子。
“你說這些搞幾把，我們一起出去，你帶路啊。”我說道。
“我不曉得這臭水潭有多深了，上次來好像不是這樣的，會有很多突發狀況，比如出口被垃圾堵住了，在水中被憋死了，所以我得給你交代清楚，你會游泳不？”齙牙漢擔憂道。
“當然會了，老子三歲扎猛子啊，六歲就能遊門前的大河了，這算個幾把。”我很有自信的說道。
齙牙漢吃吃的一笑，欣慰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笑的真尼瑪難看，說實話老子以前真想把你揍死。”我實話實說道。
齙牙漢愣了愣，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不停的擦着打火機，微光裡，他緊緊皺着眉頭。
“我靠，你不會生氣了吧？”我不解道。
“活下去！”齙牙漢話語剛落，一腳將我踹了下去。
我根本猝不及防，撲通一聲落進了面前的臭水潭裡，等我冒出頭來，正想罵人，突然看見上面人影晃動，殺喊聲四起。
手電筒在晃悠着，我藉着燈光一看，好幾個漢子圍着齙牙漢打了起來。
壞了，估計海哥的人追過來了，齙牙漢還是太低估他們的能耐了，我突然想起，他嗎的，這些人是帶了挖土機過來的，我想起海哥那陰冷的刀疤臉，不由打了個寒顫，果然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齙牙漢子。
“走啊，還看個幾把啊，活下去。”齙牙漢一腳將一個漢子給踹飛了，奪過了一把砍子，將一個漢子給砍翻在地上，那一刻我覺得他特別的帥氣。
此刻有兩個漢子朝下面跳過來，一邊遊動，一邊朝我揮舞着砍子。
我緊張的撲騰着，冬夜裡的臭水冰冷刺骨，帶着噁心的臭味，我好不容易將一個漢子抓住，摟着他的脖子死死的摁在水裡，他胡亂的掙扎一番，漸漸的動彈不得。
嗖的一聲，一陣殺氣襲來，我心裡一緊，回頭一瞥，另外一個漢子舉着砍子砍過來了，說時遲那時快，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道寒光乍現，齙牙漢將手裡的砍子飛過來，直接洞穿在那漢子的背上了。
那漢子怔了怔，身邊的臭水被染紅了，緩緩的沉了下去。
“活下去，找出真相。”齙牙漢怒吼了一聲，衝向了人羣。
我誠惶誠恐的，擡頭一看，越來越多的漢子朝這邊撲了過來。
“你麻痹啊，你叫什麼名字，你別死了啊。”我狂喊着，我想上去幫齙牙漢，可是一把把的漢子朝臭水潭裡飛過來，掠過我的頭頂，我連忙躲避着。
“老子就是你齙哥。”齙牙漢哈哈一笑，一副無畏的表情，很快，他被人羣給淹沒了。
我愣了愣，眼看着幾個漢子朝下面跳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了冰冷惡臭的深水裡，眼前一片昏暗，我看不清只能憑感覺前行。
慌亂中有人抓住了我的腳踝，我狂踢了幾腳後，終於順利的繼續潛水。
往前，往前，我不知道潛伏了多久，在我快要憋不住氣的時候，我終於摸到了一個空空的洞口，我不顧一切的鑽了進去，當我身體上浮後，頭上突然一涼。
冰涼的冷空氣鑽進了我的喉嚨，我張着嘴大口的喘着氣，乾嘔着，吐着嘴裡的臭水。
我摸爬滾打，漸漸的摸到了石板，我艱難的爬了上去，躺了好一會兒，冷的渾身都在發抖，牙齒也在上下打架。
當我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我步伐踉蹌的順着牆壁前行，而前面，出現了一線亮光，那是生命的光線，活着的希望。
吱吱的叫聲傳來，在一陣陣的惡臭中，幾隻老鼠在我腳下竄來竄去的，我好不容易爬上了那個井蓋，推開後，我看見頭頂飄灑的雪花，還有路燈昏暗的光芒。
我一陣欣喜，剛要上去，突然聽到轟隆隆的響聲，我下意識的一縮脖子，一輛車子噴着煙霧從我頭頂奔跑過去，嚇了我一身冷汗。
當我再次試着爬上去，我發現這裡是一條馬路，我渾身髒兮兮的，一個在撿垃圾的人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我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站在路邊望着這個城市，寒冷的風雪裡，它安靜而神秘，恍然如夢。
我捏着拳頭，咬着冷冷的牙，是的，我終於活了下來，而且我還要活的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