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輝帶艾塵沒走多遠就停下來，回頭望着張筱。看他自言自語的，看他用力搖晃自己的腦袋，看他自己咧開嘴巴笑，看他落寞的背影。艾塵突然想起那天自己一個人站在路邊的情景，張筱一直在旁邊說着，說些什麼，都是一些家庭瑣事吧，可是爲什麼現在要想起？不明白。難道偉大的母性在這一刻詭異的迸發？
“輝哥。”
“嗯？”劉輝心疼的看着這個幾乎伴着自己整個少年時期的女孩子。
“下次他再找我，你就告訴我。還有昨天是因爲和他在一起，所以你很生氣對嗎？我沒事，不是跟你說了嗎？呵！傷心與否生活還是要一如既往的過，對吧？”
艾塵對着劉輝閃着自己的大眼睛，這讓劉輝更難過：“嗯，知道。”
“哎呀，費你口水啊？多說幾個字。”
“嗯，我怕累。”劉輝白了一眼：“你想怎麼樣吧？”
“嘿嘿，討厭死了。”艾塵笑笑，心裡慌亂的長着草，是啊，一直掩飾的很好不是麼？呵，繼續吧。人生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
“輝哥，最近脾氣見長啊？”
“啊！”劉輝瞪着眼睛：“小丫頭欠揍不是？我說你·····好好，就你最溫柔了，行了乎？”
“哈哈哈，不行，還要請喝咖啡。”艾塵見劉輝還瞪着自己，又撒賴的指指星巴克：“這不是已經來了麼？你看，走過不進去多可惜啊。”
“可惜什麼你就可惜？我還可惜我的錢袋子呢。”劉輝搖搖頭使勁捏艾塵的鼻子，捏的她鬼叫：“看，不請不行了吧，鼻子都讓你捏紅了。”
“啊？哈哈哈·····”劉輝見她不還手是爲了下面這句話，忍不住大笑起來：“喲！腦子轉的不慢啊，好！請你。”
還是星巴克，超大的落地玻璃，街面上人來人往的一覽無遺，艾塵的心思根本不在咖啡，只是想讓自己鬧一陣，忘記剛纔看見張筱的尷尬和剛剛熄滅的火苗又被點燃的躁狂。
“艾塵？喝什麼？”劉輝望着呆坐的艾塵，心裡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語言來安慰，是的，不需要，她很堅強不是麼？
“給我杯茶吧，嘴巴很苦。”艾塵慢悠悠的說話眼睛還盯着玻璃後面的街道。
“啊？好吧。一壺花草茶吧。”劉輝嘆口氣合上本子還給服務員。
等待的過程只有幾分鐘，可是兩人都沒有再開口，所以沉寂的空氣似乎停頓了，呼吸都有點尷尬，認識了幾百年的兩個人，這一刻竟然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找個話題繼續下去。
“您的茶。”服務員端上茶水還送了盤開口笑。
“謝謝。”
“艾塵？吃松子。”劉輝敲着桌子喚醒思緒又飄遠的艾塵。
“嗯，你也吃。”
看着艾塵冷冰冰的臉，劉輝立刻感覺心裡發毛：“什麼孩子？一會的功夫腦子又壞了？”
“我說丫頭，你不能笑一個麼？現在的樣子真的醜，嘿嘿！”劉輝遞過去一小杯茶。
“啊！哦。嘿嘿嘿······”艾塵聽話的咧開嘴巴笑着。劉輝趕忙小聲說：“算了別笑了，嚇壞人家就不好了。”
“輝哥，你怎麼個意思？你說。究竟怎麼樣你才滿意乎？”艾塵突然想作弄一下眼前這個從小一直幫助自己的男人······
“輝哥！”本想捉弄一番，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什麼了，好男人真的只能用心去感受。
“嗯？”端着杯子劉輝停住動作看着艾塵。
“呵，沒事。”想要問問他的心裡究竟如何看待自己，卻始終張不開嘴，恥辱啊這是。
“呵呵，怎麼了啊？有事說唄。”劉輝眼睛看着路上來來回回穿梭的汽車，抿了一口茶。
“沒事，就想喊一聲。”還是難以啓齒，不是麼？
“額……真的沒事？”劉輝看看欲言又止的艾塵，心裡糾扯的生疼，臉上卻寫着淡漠，不想做出任何反應刺激她。
“嗯。”
活着活着突然人生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意義，換上誰都是一種不能言語的悲哀吧？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又能用什麼樣的方法抹去？裂開的傷痕又要用什麼才能夠抹平？假裝很開心，是否可以讓時間走的更快些？
沒人知道星巴克裡開着玩笑的年輕男女不知道往後會是什麼樣子，只知道眼前的快樂都是裝出來的，都感覺荒涼，可是誰也不能打破這樣難得建立、哪怕是假裝的歡樂。
“輝哥······”艾塵喝着茶，嘴吧張張又合上了。
“什麼事？說啊。”
“好像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喊你一聲。”艾塵乖巧的望着眼前這個其實也蠻帥的男人：“要不是從小到大一直看着所以沒覺得帥吧？”
“哦。那就不說。”劉輝再一次很老實的回答。
“輝哥？”
“嗯？”
“回去吧，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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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兩人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陽光竭盡全力撒在大上海那人來人往的街道，有多少真心的笑容還會來過？冬似乎悄然而至了，處處都能聞到冰的氣息，呼吸間都感覺到刺鼻的寒氣，用力抽吸還會感覺喉嚨間被冷風刺殺，很奇怪的一種寒意就這樣拜訪人間了。
“輝哥，我自己回去，你回吧。”
走了一半艾塵突然回頭對劉輝笑笑。是啊，不能老麻煩人家，不管怎麼樣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啊，想到這裡艾塵又使勁的笑了笑，劉輝楞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好，反正就到了。”
望着轉身離去的劉輝，艾塵的心慢慢裂開、又合上，轉瞬又裂開，慢慢的、在星巴克的門口就已經被撕裂的傷口此刻一點一點滲出殷紅的血絲，靜靜地流淌在艾塵的心底，本來只是將就合上的傷口又被新鮮流出的紅色液體使勁撐開。
深深張開的傷口像雙張一對深邃的大眼睛，明目張膽嘲笑着艾塵：“哈哈！很疼麼？還會更疼，疼痛以後也會充斥你的人生，讓你體會以往不能言語的快感！沒有痛哪裡來的快感？有了痛才明白什麼是快樂，用心體會吧！哈哈哈······”
“我不痛，我要忘記你，我會的，我會的！”
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口，看着那對幽深的眼睛，這般被嘲弄！艾塵突然被深深激怒，瘋一樣大喊了起來，如深夜走失妻兒的孤狼，淒厲而荒涼的嚎叫。
“哈哈哈，不痛？真的纔好。忘記我？真的才行。”
嘲弄的語氣逼着艾塵的神經一點點向外膨脹，就快要蹦出胸膛的小小心臟劇烈跳動着：“我要忘記你！我要打敗你！看着吧，哈哈。”
喊出這些話，看上去已經有點瘋狂的艾塵竟然發出低沉而陰深的笑聲，陽光似乎都不寒而慄看，收起了方纔還很溫暖的光芒。
“艾塵？喂艾塵！”一個很溫軟的男中音傳了過來，炸開剛剛染上蕭索的冬。
這是：青天染蕭索斷目，愁緒染青絲如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