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樣，等你走了，我再走。”
於是，兩人隔着一箭的距離，誰也不肯走，誰也沒有挪動腳步，就那麼定定的對望着。
月華漸濃，撒了兩人一頭一身的銀鱗，更多了幾分神秘、奇幻、飄渺的意味。
一陣夜風吹來，女孩下意識的抱起雙臂，緊了緊衣領。
“天涼了，小心着涼，回去吧。”楊大波囑咐了一句。
“嗯。”女孩點點頭，還是沒有挪動腳步。“再見。”
“再見。”
兩個人就這樣不知相對矗立了多久，眼看公寓樓下的學生由多變少，到最後，昏黃的燈光下只剩下兩個斜長的影子。
高亢的國際歌響起，在如此平靜的夜裡顯得異常刺耳。楊大波還是定定的站在那裡，就好象什麼也沒聽見似的。
“你的手機響了。”女孩提醒道。
“沒事，管他是誰，不用接。”楊大波肯定的說道。
“那怎麼好，萬一有急事呢，你還是接吧，我等你。”
楊大波拿起電話，喂了一聲，來電的人卻是江小婉的母親張萍。
“大波，你在哪兒呢？”張萍用慈愛關切的口吻問道。
“哦，我在……外面呢，辦完了事情就回去。”楊大波信口胡諏道。
“小婉生病了，爲了等你回來到現在也沒睡呢。”
“什麼？”男人的心緊了緊，“好，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幾分歉意的笑笑，初戀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快回家吧，別讓老人等急了。”
“那好，再見。”楊大波轉身離開這棟公寓樓，走出好遠的時候，在黑暗裡回望一下，卻見那盞昏黃的燈下那個曼妙的身影依舊孑孑立在那裡。
楊大波長長呼出一口白氣，似乎要把深沉的夜霧全都吹散似的，當然，還有一地凌亂的心情。
回到伊麗莎白，張萍正在廚房裡面忙活着，楊大波見面就問：“小婉呢？”
“在樓上她房間裡。”
“她哪裡不舒服？”
“感冒發熱，剛剛量過體溫，38度，我勸她早點休息，她就是不睡，看樣子不等你回來她是不會休息的。”
楊大波隱然有些歉意，“吃過退燒藥了嗎？”
“吃過了，我剛剛熬了一碗薑湯，正準備給你端上去呢。”
“您也早點休息吧，交我來照顧吧。”楊大波接過熱氣騰騰的薑湯，小心翼翼的端到樓上。
女人的房門是虛掩着的，楊大波在門前頓了一下，說了聲：“小婉，我回來了。”然後才輕輕進去。
江小婉正半躺在寬大的席夢思軟牀上，和許多女孩子一樣，她喜歡單人房、雙人牀，秀髮盤在腦後，兩綹長長的髮絲在額頭兩邊垂下來，額頭上敷着冰袋，正捧着一本書靜靜的看着，旁邊點着檯燈。
楊大波進來，她才把書籍放在枕邊，想要坐起來，但全身痠麻，忍不住呻吟一聲。
“別動。”楊大波忙把薑湯放在一邊，過去扶住女人躺好，用手背貼心的在額頭
上面試試溫度，“還是有點燒，寶貝，是不是挺難受的？”
江小婉微皺着黛眉，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美麗的臉上掛着幾分委屈。
楊大波精心的爲她掖好被角，“唉，看看你，總是不會照顧自己，被子這邊都敞着，能不生病嗎？”
江小婉雖然生着病，但還是不依的說道：“還說我，誰讓你回來那麼晚，如果下班就回來，我能生病嗎？”
楊大波舔舔嘴脣：“我的親親乖乖寶貝好老婆，就算我下班後推掉所有應酬準時回家，你不會掖被子這種事，我也幫不上忙啊，我們又不在一張牀上睡覺……”
“你……”江小婉一急，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立即漲紅了。
楊大波一邊輕輕爲她捶背，一邊說道：“寶貝，別生氣，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咱倆在一起，三分鐘不到就得吵架，我誠心躲着你吧，你又怪我不照顧你了。做男人，咋就這麼難。”
江小婉有些氣不過，想要舉手打他，但剛一擡手臂，關節就一陣痠疼，忍不住又一聲呻吟。
前後兩聲呻吟搞得楊大波心裡面亂七八糟的，很容易就聯想到一些和牀有關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算怕了你了，你別亂動好不好，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楊大波把女人的手臂妥帖的放回牀上，又輕聲問了句：“難受的厲害嗎？”
江小婉點點頭，“疼，全身每個關節都疼。”說着話，眼淚便在眼眶裡面打着轉轉。
“沒那麼嚴重吧，不就是有點高燒麼，再怎麼也不至於哭啊。”
女人輕嗔薄怒道：“你當然沒事了，又不是病在你身上。從小到大，我就一直很怕疼的。”
楊大波心裡好笑，看這妞平時全身哪兒哪兒都是氣場、哪兒哪兒都是明星範兒，誰又會想到她會像一隻小可憐蟲似的蜷縮在牀上，怯怯的喊着怕疼呢。
“誰都怕疼，不過你這裡好像表現的更嚴重些。疼着點，睡過一覺，到明天就會好的。來，先把這碗薑湯喝了。”把薑湯端到女孩嘴邊，用小勺舀出一點來，發覺很燙，於是放在自己脣邊輕輕吹了一會，這才送到女人脣邊。“喝了吧，喝了就會好的。”
江小婉撇撇小嘴：“你的嘴脣都沾過了，我……”
楊大波不幹了：“怎麼？還嫌棄你老公啊。”
“你的煙味好大，我不喜歡那種味道。”
“我靠，不是吧，男人味是什麼，就是這股子菸草味道，百分之八十的女孩都爲這種味道着迷呢。別找藉口了，快喝吧。”
江小婉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任由男人擺佈，勉強呷了一口，立即皺起眉頭：“好苦，我不喝了。”
楊大波像個大人教育孩子似的說道：“這怎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全身不是疼的厲害麼，喝了這些湯明天就不疼了。乖啊。”
江小婉這才點點頭，一口口的喝了半碗，便再也喝不下去了。
楊大波站起身，看看錶：“時間不早了，趕快休息吧，睡一覺就會好的。”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等！”江小婉忽然叫了一聲。
楊大波愕然回身，心裡的小算盤已經打的噼裡啪啦的響，難不成她生病難受，想留我在房間裡過夜不成？
“怎麼？”
“過兩天我就要出門遠行了……”
江小婉是大明星，經常各地飛來飛去的，這種事並不新鮮，楊大波也沒放在心上，“哦，去吧，家裡面的事情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媽和志勇的。”男人有點小小的失落，看來如意算盤這次又他孃的落空了。
“你先別走，我話還沒說完。”今晚的江小婉表現有點奇怪，也許是生了病特別希望身邊有人陪的緣故吧。
楊大波回到牀邊重新坐下：“嗯，寶貝，有什麼事，你說吧。對了，你說要遠行，這次是去哪個省？”
“韓國和日本。”江小婉平靜的說道，一對深湛的眸子在暗淡的光線下一閃一閃的。
“這次怎麼去這麼遠的地方，估計要很長時間吧？”
“嗯，可能需要十幾天的時間。主要是爲了出席韓國和日本的電影大賞，還有一系列其他的廣告活動，這是經濟公司安排的。”
“我雖然談不上是什麼民族主義者，但一向對高麗棒子和日本帝國主義沒什麼好印象，我猜你也和我一樣的想法吧。”
“差不多，”江小婉語聲平靜的說道：“但這是經濟公司安排好了的，韓國和日本是全世界最封閉的兩個市場，他們希望可以讓我打開它們。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其實經紀公司無非就是想從你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罷了，別說這兩個市場，就算整個亞洲市場都早已被你打開了，要麼時代週刊怎麼三番五次會用你的形象做封面呢。”
“你的意思是……不去。”
楊大波沉吟半晌，忽然說：“奶奶的，爲啥不去，他們不是封閉嗎，你就給我打出個樣子來，咱不去是不去，要去就讓那些高麗棒子和小日本們都心服口服的。”
“這麼說你的意思是主張我去。”
“沒錯，一定要去。”
“可是……”江小婉面有難色，“你瞭解我的性格，我很少出遠門的，也不喜歡應酬，就怕真正遇到需要的時候……”
楊大波可不是傻子，聽到這兒，他早就明白女人的弦外之音了：“你的意思是一個人過去太孤單了，對嗎？”
“嗯嗯。”
“也不是吧，有你的經紀人馬思穎陪着，另外還有一堆這樣或那樣的角色，不就是去兩個小小的島國麼，你還怕什麼？”楊大波明知故問的說道。
江小婉眉梢一挑，“好，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楊大波還是沒走。
江小婉看了他一眼道：“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楊大波故作沉思半晌，然後說：“我的工作方面你是瞭解的，那個母老虎的女上司着實讓人頭疼，不過我老婆難得出去這麼遠的路程，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想……”
“你想怎麼樣？”
“我想陪你一起去，你看可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