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談了多久,議事大廳裡邊,黃曉和夏侯流蘇就這麼聽着,兩人的臉上佈滿了疑惑還有不解。
夏侯流蘇還算是好些,她起碼是昔日夏侯家的大小姐,又經歷了家族叛變的慘痛事件。故而對黃家主說的很多話,有一個初步的概念。
但黃曉可就蒙圈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自家父親竟然能和林夏聊到一起,甚至兩人大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父親!”
劇烈的不適應感,讓黃曉很沒禮貌的打斷了自家老子的話,他梗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父親,您怎麼和林夏……”
接下來的話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父親還讓底下人佈置。黃曉還以爲今天要好好收拾林夏一番,豈料按照目前的形勢看來,根本就沒有這種可能性了。
還收拾個屁,估計待會父親都要和林夏稱兄道弟了?
黃家主皺了皺眉頭:“一碼歸一碼,私人恩怨是一碼事,但爲父現在講的是家族大事,你不要將私人恩怨參和進來。”
“可是……”
黃曉委屈的摸了摸豬頭一樣的腦袋,心說我都被林夏坑成這樣了,父親你竟然讓我不要將私人恩怨參和進來,這合適嗎?
偷偷的瞄了一眼,發現父親一臉的嚴肅,黃曉積威之下不敢多說什麼。可一雙怨恨至極的死魚眼,卻是直勾勾的盯住了林夏,似乎恨不得要活吞了對方。
對面的林夏卻是視而未見,他饒有興趣的舉起手指,正在對着議事大廳內的陽光,仔細的看着手。整個人充滿了安詳和諧的氣息,與黃曉那一臉戾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幕極爲搞笑的情景,讓夏侯流蘇差點笑了。
林夏這傢伙就是這樣,當別人越是氣急敗壞的時候,他越是淡定自若,非要將那人氣的七竅生煙不可。不過看起來,這位黃少爺不止是七竅生煙!
但這種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對於夏侯流蘇來說,黃曉這種小蝦米根本就不值得她動什麼心思。眼見林夏和黃家主又聊了起來,她便百無聊賴的打量起了議事大廳。
黃府的整體風格比較威嚴厚重,故而這個大廳也看着比較壓抑,夏侯流蘇悠然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忽然,她眼睛一眯。
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感,讓她毛髮悚然。
就好像是一隻初入山林的小動物,遭遇叢林之王一樣。那種源自於實力上的差距,讓這種危險感極爲濃烈,讓夏侯流蘇坐臥不寧。
怎麼會?
她心中暗暗吃驚。
黃家不過是濱海的一個普通武者家族,甚至連半隱家族都不算,怎麼會讓她產生這種危險感覺,要知道她可是玄級武者啊!
在濱海這種世俗地界,一個黃級武者就足夠橫行無忌,更不用說玄級了。可現在偏偏有某種氣息,讓她都感到危險。
眨眼的功夫,夏侯流蘇便將全身的真氣運轉到極致。她一動不動的盯着某個方向,全神貫注的抵抗起了那股莫名的危險感。
“你……”
林夏很警覺的發現了她的反映,很快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順着夏侯流蘇目光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小小的隔間,被一席涼簾隔開。
原本談笑往來的議事大廳中,忽然陷入了一陣奇怪的安靜,就好像有一隻手生生的扼住了林夏的喉嚨。而此時黃家主的嘴巴還在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的臉上很快掠過一絲慌張之意,不過此時林夏和夏侯流蘇都在盯着那隔間看,都沒有注意到黃家主臉上的變化。
“兩位,你們這是?”
定了定神,黃家主用一貫平穩的
聲調,故作疑惑的朝着林夏揮了揮手,似乎在問他在看什麼。只是眼角的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出賣了他的本意。
好在林夏依舊沒有察覺,搖了搖頭,他自嘲式的笑道:“沒什麼,這段時間老是疑神疑鬼,可能是被人坑的太多了,黃家主你不要見……”
一個“怪”字還沒說出口,林夏便閉上了嘴巴。因爲他身邊忽然掠過了一陣風,下一刻,夏侯流蘇便消失了。
她忽然動了!
只見她的身形凌空閃動,以一種衆人無法理解的身法徑直衝向那席涼簾。僅僅是一個呼吸的功夫,芊芊玉手便觸碰到了簾子的邊緣。
“給我出來!”
夏侯流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簾子衝進了隔間,然後飛快的讓自己的目光掃過了隔間的每一個角落,結果她很快失望了。
居然沒人!
根本就沒有出現如她所料的情形,這個隔間裡邊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
夏侯流蘇呆呆的站在隔間門口,她甚至搖了搖頭,似乎要確定自己有沒有漏掉什麼角落。結果事實告訴他,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呼……”
不遠處的黃家主卻是長長的輸了口氣,真是懸乎啊。林夏他們不知道,可他卻很清楚,白衣行走今天就坐在隔間裡邊,靜靜的聽着外面的一切。
看來行走應該是避開了,黃家主很快覺得自己真是瞎擔心,以白衣行走的實力,又怎麼會讓林夏他們發現了呢?
“林夏,走吧!”
夏侯流蘇面無表情的從隔間走了出來,她倒是沒有爲自己的行爲感覺到不好意思,眼中不斷的閃過思考之色,她看了看林夏。
剛纔只是一進一出的功夫,她已經覺察到了某些東西。但是在黃家這個地界上,她覺得沒法跟林夏安全交流,故而想要先帶着林夏離開再說。
林夏毫不猶豫的點頭:“好!”
他看得出來夏侯流蘇必定是發現了些什麼,反正今天來黃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當即起身,跟黃家主假模假樣的道了聲別,跟着便走了出去。
一直到驅車離開黃家數百米遠後,林夏這纔開口詢問:“流蘇,怎麼回事?你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先別說話,直接上環城高速!”
夏侯流蘇閉着眼睛,擡手打斷了林夏的話。她正在催動着靈通心決感知着周圍,先前那股危險感覺又重新出現了。
依舊是若有若無,像個遊魂似的在周圍飄蕩。
似乎在跟蹤她!
出於三年逃亡的直覺,她感覺到此時不是說話的時間,便授意林夏驅車趕往高速路上。到了那裡,高速移動的車廂內,總不會在被人跟上了吧。
林夏二話沒說一腳油門踩死,眼瞅着夏侯流蘇的摸樣,他知道必然是遇到某些麻煩了。好在他向來不是個喜歡多嘴的人,很快便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方向盤上。
轎車瞬間加速,如同是脫了繮的野馬般呼嘯而出,直直的衝向了遠方。
“有點意思!”
就在轎車忽然加速十數米遠的一顆大樹頂端,一襲白衣迎風顯現。
正是那個經常出現在黃家內堂的白衣人,他笑眯眯的望着漸漸消失的汽車,臉上的表情異常開心,彷彿個淘氣的孩子一般。
濱海環城高速上,林夏手握着方向盤,將油門踩到底。馬達轟鳴間,汽車幾乎都要失控了一般的,在路面上極速飛馳着。
夏侯流蘇坐在副駕駛上,不斷的左顧右盼,似乎在查看什麼東西。
“能說了嗎?”
熬了這麼半天,林夏感覺到自己快要憋壞了,終於是忍不住問了
出來。他看出來了,這女人肯定是警惕十足的在查有沒有人跟蹤。
怎麼可能呢?
汽車上了環形高速已經十多分鐘了,除非是跟蹤者會飛,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在這種狀況下跟上。
夏侯流蘇轉過頭來:“林夏,你真命大。”
“啥意思?”
心裡一個咯噔,林夏差點一腳剎車踩死,饒是如此汽車還是狠狠的頓挫了一下。讓後邊跟着的車輛緊急剎車,路上留下一連串車軲轆印。
無視後視鏡中隨後車主的中指手勢,林夏只顧看向了夏侯流蘇:“流蘇,這話是怎麼說的?爲什麼我就命大了呢?”
這女人冷不丁的來這麼一句,即便是他也無法理解。
“林夏,你記得你說過黃家主的異常之處吧?”夏侯流蘇細細的解釋了起來:“今天我在議事大廳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險感。”
“危險感?你開什麼玩笑?”林夏不信。
以夏侯流蘇的玄機修爲,要說危險也是她給別人造成的,。濱海這地界上又有什麼人,有資格給她造成威脅,純屬扯淡嘛!
夏侯流蘇一本正經:“我沒開玩笑,林夏,你做個估計。今天如果是你坐在我的位置,而我在那個隔間裡,雙方都在試探,你忽然衝進來,能不能發現我?”
聽到對方這麼一問,林夏眯起了眼睛。
隔間裡有人?
原來如此,很快他便想通了先前夏侯流蘇的一系列舉動。原來她是發現那個隔間裡邊有人,所以纔會突然衝進去,所以纔會要求立即離開!
他腦海中立馬閃現出了之前在黃家時候的情形,他搖了搖頭:“不行,你的位置距離那隔間至少有兩米遠,再說你修爲又比我高,我肯定發現不了你。”
“所以,今天在隔間裡邊的那個傢伙,實力絕對在我之上。你想想,眨眼之間能從我的注意力中,消失的無影無蹤,此人修爲該有多高?”
夏侯流蘇用一種極爲罕見的嚴肅口吻說着,面色凝重。
“實力在你之上……”林夏嚇了一跳。
手握着方向盤,他忽然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玄乎。夏侯流蘇已經是玄級修爲了,若是隔間裡那人比她修爲還高,那是什麼樣的恐怖高手?
但很快他發現夏侯流蘇這話是對的。
以他的實力來說,如果面對一個內息境界的武者,他現在可以輕輕鬆鬆的在對方眼前消失。因爲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對手,很難跨越這種修爲等級之間的坎。
同樣的道理,那隔間裡邊的人,竟然能夠輕輕鬆鬆的躲過夏侯流蘇的搜尋,確實只能說明,對方的實力在她之上。
乖乖!
林夏暗自倒吸了口冷氣,他忽然感覺到這個世界有些瘋狂了。短短的數天時間裡,他不僅見識到了見所未見的黃級高手,還見到了如夏侯流蘇一樣逆天的玄級武者。
甚至於,現在又忽然冒出一個根本都不知道修爲的,能輕易擺脫夏侯流蘇的高手中的高手。林夏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之前咱們從黃府出來的時候,這個神秘高手追蹤了咱們好一段距離,你肯定沒有發覺。”這時夏侯流蘇又說了一句。
林夏搖搖頭,他確實沒有發覺。在面對着一個根本都不知道等級的高手時,他要能輕鬆發現才叫見鬼了呢。
琢磨了一會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流蘇,會不會是追殺你的人?”
他知道夏侯流蘇身邊一直有追殺者的存在,而且目前看來,也只有夏侯流蘇的身份,纔可能招引來如此厲害的高手。
豈料夏侯流蘇很堅定的搖頭道:“不是衝我來的,我覺得,那人是衝你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