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我立即打斷他說道:“這樣解釋的話雖然能說明死者確實可能死在下午,然後殺人視頻被拍下來晚上放映,但是問題是,影院的女服務生說晚上明明看到過放映師傅進了放映室。這怎麼解釋?再者,如果放映師傅真是下午死在放映室的,到晚上電影開場還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兇手怎麼知道就沒人進放映室,然後發現屍體呢?”
童樑笑了笑,從上衣口袋裡摸出幾張照片,在茶几上一字排開,說道:“你看看,仔細看看。”
我湊上去細看,見那幾張照片都是電影院放映室的照片。第一張是一間關閉着的放映室,門外掛着“設備檢修,閒人勿入”的牌子。另一張則是案發現場的屍體。第三張則是一個男人的照片,五官平淡無奇。
“這男人是誰?”我指着第三張照片問道。
童樑說道:“死去的放映師傅,李雷。”這名字…他老婆一定叫韓梅梅,我心中暗自吐槽。
“看完之後你想不通麼?”童樑說道。
“沒看出什麼,實在想不通,童大…哥,要不你給我解釋解釋。”我越發好奇了起來。
“好吧,我提示幾點。第一,這個鎖着門的房間,是放映室隔壁的另一個電影放映室,裡面佈局跟發現死屍的放映室一模一樣。第二,設備檢修的牌子掛上之後,門鎖着,鑰匙只有李師傅和檢修設備的人員纔有。”童樑說道。
我琢磨半天,恍然道:“我明白了,兇手其實是在隔壁殺人犯案,拍下來的視頻。可能是趁着李師傅下午放映電影之前的一段時間殺了人,或者是趁着李師傅擺弄設備的時候從背後襲擊殺了人。殺了人並拍下視頻之後,他將李師傅身上的鑰匙取下來,鎖了隔壁的門,隨後掛了設備檢修的牌子。等放映時間到了,他就代替李師傅去後面放映電影,然後跑到前排看電影,估摸着時間到了,再去後面換上自己的殺人視頻,將屍體從隔壁房間拖出來。”
童樑點頭道:“不愧寫小說的,想象力還挺發達。”
“那我說的不對麼?”我思量半天,但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可服務生看到的李師傅怎麼解釋?”
童樑說道:“你見過那個服務生,年輕小姑娘,我跟影院負責人問過,小姑娘剛來幾個月,平時只是打掃影院,做做檢票工作,跟李師傅並無太多來往。李師傅的照片你也看過了,是個並沒有什麼特點的人,我猜想,是兇手打扮成了李師傅的樣子,戴了假髮,穿了制服,外加個頭差不多,便理所當然地被認爲是李師傅。畢竟他去放映室的時候是晚上,電影院走廊裡的燈光並不明亮。”
“你的推測倒是能講得通,但是他搞這麼多爲了什麼呢?”我問道:“是掩飾自己真正的作案時間?”
“也爲了造成一種撲朔迷離的假象,讓我們摸不着頭腦。”童樑說道。
“這件案子能說的通,那第二件案子呢?”我回憶道:“當時我記得一個胖女人穿過工廠的門突然消失到了廠房裡。再次發現的時候,就只剩下一隻手沒有完全被濃硫酸腐蝕,其餘部分已經變成了枯骨。重點是,我分明記得那工廠的門沒開過,女人卻直接穿過了大門似的進到工廠裡。你說,這種事兒人能做到麼?”
童樑說道:“能做到。”
“怎麼做?”我愕然道。
“如果那個女人也是兇手假扮,如果兇手是個身手利索的男人,就很容易手撐住鐵門,跳進院子裡,不是麼?”童樑說道:“對我來說很簡單,那門並不高。”
“我擦,你夠異想天開啊。”我笑道:“乾脆警察別做了,去當jk羅琳。”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推測?”童樑問道。
“我覺得兇手沒有必要搞這麼複雜。”我說道:“他折騰這一通,爲了什麼?”
“同樣也是製造一種‘不可能殺人案’的假象。”童樑說道:“工廠裡那晚有一個值班人不是麼?我猜測兇手是爲了讓他當目擊證人,證明劉飛他老婆是自己跳進硫酸池自殺的。”
“臥槽,童大哥你碉堡。”我說道:“最後一個問題,那隻斷手怎麼回事?”
童樑嘆道:“池子裡死了另外兩個人,卻沒人注意過,可見工廠的人並不會沒事兒去檢查硫酸池子底下都有什麼。也許兇手本來想讓第三個人,也就是劉飛的老婆也悄無聲息的消失,但是最近,卻沒有空子可鑽。”
我回想半天,恍然道:“因爲最近多了夜班值班人員?那個工人是最近才被安排上班的?”
童樑點頭道:“武清縣硫酸廠附近一片荒蕪,硫酸廠裡設備也比較老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偷,所以以前並沒安排工人值夜班。我們調查過,最近廠子裡購進一批先進設備,所以安排了夜班工人,怕設備被人偷走。兇手因此沒了下手的機會。”
說到這裡,童樑突然不說話了,讓我自己去想。我心想這能怎麼着,假設胖女人是兇手扮的,那這哪兒能說得通。死的是真正的劉飛老婆,總不可能是兇手自己跳下去了。
童樑見我左思右想沒結論,便笑道:“想不通吧,我來告訴你。兇手殺了劉飛的老婆,但是苦於沒辦法毀屍滅跡。所以他想了一個招數,就是穿了劉飛老婆的衣服,買了同樣的假髮,然後,打扮成胖女人,將屍體帶進硫酸廠毀屍滅跡。”
“這麼費事??”我無語道:“那可是胖女人的屍體啊哥們兒,可不是寵物小精靈可以隨身攜帶。”
“斷手,枯槁,皮肉乾枯,”童樑說道:“想到了什麼?”
我思量半晌,頓時一陣噁心:“你的意思不會是,這變態把劉飛老婆的屍體給收藏了一陣子,等她乾枯了,再肢解,然後塞在衣服裡帶進硫酸廠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身上塞了那麼多屍塊,不胖纔怪。估計是兇手在往硫酸池裡丟那些屍塊的時候,匆忙間卻將一隻斷手給落在了外面。硫酸廠房裡漆黑一片,當時我們由於害怕,居然忘了開燈,只是舉着手電筒就往硫酸池方向走了過去。
如果這時候,兇手藏在黑暗的角落裡,等我們看到硫酸池旁邊的斷手驚恐慌亂的時候溜走,我們是很難發現的。也許這就是兇手逃走的辦法。
“吃飯了,你們在聊什麼?”路演將飯菜端上了桌子。菜花跟着歡快地跳了過來。
“真不好意思還勞煩你們請我吃飯。”童樑很不客氣地坐到茶几跟前,接過筷子:“對了,你不是說你女朋友失蹤了?這幾天找得怎麼樣?”
“找到了的話我會住這兒麼?”我嘆道:“毫無消息。”
童樑擡頭看着我:“其實我也幫你查過那姑娘。但是沒有半點檔案資料。你這到底什麼情況?一個沒有資料的人,這不是特工就是可疑人員。”
“可能真是特工吧。”我苦笑道:“要不實在解釋不了爲什麼連警察都查不到她的資料。”
路演嗤笑道:“特工會找你?爲什麼啊?你肩負國家機密呢還是救國責任?”
我滿臉黑線:“求不黑。”
童樑說道:“一會兒吃完飯你們倆有沒有事兒?”
我嘆道:“女朋友都不見了,我還能有什麼事兒。”
童樑說道:“那好,跟我去一趟武清縣的硫酸廠,我懷疑兇手在那附近住過,否則他沒辦法處理肢解屍體,居然還能把屍體晾成肉乾。”
路演一聽這話,頓時放下飯碗:“我不去。”
童樑於是轉頭問我:“你去。”
我當然欣然答應:“可以啊,但是童大哥,你同事那麼多,怎麼不帶他們去?”
童樑說道:“我想驗證我的推測,所以想去那附近看看。他們並不太支持我的結論。”
我心想我也持懷疑態度。雖然說得通,但是實在無法理解兇手爲了什麼要殺這幾個不相干的人。
“那你也可以自己去。”路演說道:“爲什麼要帶李承銘去?他又不是個警察。”
聽說要去調查兇手藏身地,路演有些擔憂。
童樑停下筷子,輕聲咳嗽了一聲,半晌後說道:“因爲…因爲我有點路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