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還未了,夜南山便已經停了下來,站定在院中,看着雙手在琴絃上靈動的梧桐。
梧桐見夜南山停了下來,便也停了下來,看了看夜南山,問道:“擾到你了嗎?”
夜南山笑着搖搖頭:“沒有,你的琴聲,很好聽。”
梧桐也微微笑了笑,看了看石桌上的古琴,說道,“很久沒彈過了,有些生疏了。”
梧桐說着頓了頓,看了看夜南山,問道:“你有聽過別人撫琴嗎?”
夜南山:“當然聽過了。”
梧桐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滯,然後又說道:“我是說,有沒有人爲你一人奏過曲。”
夜南山仔細想了想,點頭道,“有啊,我還記得那時...”
夜南山說話間,突然有人叩響了院門。
“誰啊?”夜南山喊了一聲,然後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兩個女子,一個是妙齡少女,另一個是看着有些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年齡稍長的女子。
“公子,冒昧打擾了。”那年齡稍長的女子對着夜南山微微欠身道。
夜南山點點頭,說道:“你好,請問,你們是誰?有什麼事嗎?”
“我是妙音坊的琴師,妙音,這是小女清音。”妙音自我介紹完,說明來意,“適才經過此地,遠遠便聽到一陣琴聲,那琴聲如空谷幽蘭,悠揚渺渺,煞是悅耳動聽。”
妙音坊?
夜南山愣了愣,這名字他聽說過,是星輝城中的一個小宗派,宗派雖小,但這妙音坊頗有名氣,很有特點,全宗上下盡皆修琴。
修琴屬於這個世界的偏門修行之道,當初夜南山在種子營時,戴青和他講這個世界一些偏門修行之道的時候,就提起過這個妙音坊。
眼前的女子自稱是妙音坊的琴師,而且說是叫妙音,夜南山估計她就是妙音坊的坊的坊主了,只是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到這來。
妙音隨即也直言來意,“我和小女聞琴心喜,順着琴聲尋到此處,想見見適才撫琴的那位姑娘。”
夜南山聞言,笑了笑,說道:“你怎麼就知道是姑娘,說不定是個漢子呢?”
夜南山的院門沒有完全拉開,柴門半掩,加上夜南山擋在,門口,兩人並看不到院裡坐着的梧桐。
妙音琴師聞言微微一怔,笑而不語。
夜南山回頭看了看還坐在石凳上的梧桐,想了想,拉開了院門,“請進。”
“謝公子。”妙音微微頷首。
“梧桐,找你的。”夜南山說道。
梧桐之前已經聽到了幾人的對話,看了看進了院的妙音清音,沒有言語。
妙音看了看梧桐,開口道:“想必剛剛那琴音就是姑娘所奏,姑娘琴技嫺熟,琴音動聽,妙音攜女特來拜會。”
“哦。”梧桐應了一聲。
然後...
沒有然後了,只是應了一聲後,梧桐就沒有再言語了。
妙音:“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可否方便告知?”
梧桐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夜南山見梧桐這副樣子,知道她是不願多和這兩位不速之客交流,乾咳了一聲,出聲道:“不好意思,她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兩位人已經見過了,要是沒別的事,請回吧。”
妙音看了看梧桐,又看了看夜南山,點了點頭,說道:“那便不多打擾了。”
說罷,妙音帶着清音轉身往院外走去。
走了兩步,妙音又頓下身子,轉身看向梧桐,說道:“不知姑娘可否願意到我妙音坊當琴師,我願日供千斤,請姑娘每日移軀奏一曲。”
梧桐還是沒有說話,夜南山聞言卻是愣了愣。
什麼時候,錢這麼好賺了?一天去彈一首曲子,就給一千金幣?我的個乖乖,夜南山還能說啥,只能感慨,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有一技之長總是那麼吃香。
嗯...話說,夜南山也不是沒有一技之長,他計算機方面還是很厲害的,但是...算了,不提這個憂傷的話題了。
“你覺得怎麼樣?願不願去?”夜南山開口向梧桐問道。
在夜南山看來,這樣的差事,實屬美差了,輕輕鬆鬆彈一首曲子就能賺一千金幣,這樣的工作上哪裡找去?
夜南山其實是希望梧桐答應的,不過,賺錢什麼的,並不是夜南山想讓梧桐答應的原因,梧桐能賺多少錢,那是她的事,夜南山也沒想真的當吃軟飯的小白臉,要靠梧桐養活,而且,梧桐大概也養不活他,他就是一個無底洞。
夜南山是想着,梧桐每天都呆在家裡,來星輝城都住了這麼久了,除了夜南山,以及對門的劉姐之外,她幾乎就沒和別的什麼人有過多少接觸,更別提是有什麼朋友了。
夜南山覺得,讓梧桐有件事情做也挺好的,出去能交些朋友,也能讓她的生活充實一些,不至於每天都待在家裡無聊。
嗯...夜南山覺得梧桐待在家裡會無聊,但梧桐是不是覺得無聊就不知道了,夜南山這種心裡,大概,就和你媽覺得你冷是一個道理。
梧桐看了看夜南山,沒有回答,反而反問夜南山:“你覺得我要不要去?”
夜南山看着她說道:“這事也不累,每天去一趟彈一首曲就行了,我覺得吧,找點事情做,也挺好的。”
梧桐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夜南山一眼,然後起身,手中出現了她的那柄劍,劍尖一挑,“錚錚錚錚”幾聲,石桌上的那把古琴上的琴絃,盡數被梧桐挑斷。
夜南山愣了神,有些懵了,她這是幹嘛呢?
不去就不去,不去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把琴都毀了是什麼個情況?
任性!
妙音和清音之前看着也是驚訝異常,回過神來後,兩人臉色都有些溫怒,當着愛琴之人做毀琴這種事,和當着愛狗人士的面殺狗沒啥區別。
“你這人怎麼這樣!”清音忍不住怒斥道。
“清音,不得無禮。”妙音對清音說了一聲,然後看向夜南山和梧桐,出聲道,“二位抱歉,我們打擾了,告辭。”
說罷,妙音一拂袖,轉身離去,清音也怒視了梧桐一眼,輕哼了一聲,跟上了母親的步伐,出了院門。
夜南山還站在原地看着梧桐,他不明白梧桐這一下突然的是怎麼了?好端端的,似乎生了很大的氣?
但是...夜南山左想右想,也沒有想清楚梧桐這氣從哪裡來的。
是不願意答應去妙音坊彈琴嗎?夜南山想來想去,大概,只有這個理由了。
不願意就不願意唄,不願意說一聲就好了嘛,至於這麼大動干戈麼。
女人啊,真的是摸不透,喜怒無常。
“你...”夜南山本來是想說,你不願去就不去,怎麼把琴都毀了。
但是,當夜南山接觸到梧桐的眼神的時候,突然話堵在了喉嚨了。
怎麼感覺,她好像眼神裡還有些委屈的意思?
夜南山更懵逼了。
梧桐收起了劍,看了看石桌上斷絃的古琴,猶豫了一下,沒有將古琴收進儲物空間了,踱步往屋門走去。
行至屋門的時候,梧桐突然又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出聲說道:“我的琴,不是隨便就彈的。”
果然,是因爲這個生氣了。
夜南山着實有些無語了,喜怒無常的女人啊,這麼點事,你至於嘛。
夜南山是不知道,在梧桐的家鄉,鳳族有這麼一句話:鳳琴不爲它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