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與香港大學的章芝品取得了聯繫。”齊伍說道，“按照章芝品的說法，今井表達了日方較爲有誠意的談判意願。”
“既然日本人要談，那就談吧。”戴春風冷笑一聲。
老頭子的意思很隱晦，並未直言，也不可能直言，他只能暗自揣摩老頭子的意思。
老頭子是不可能同意與日本人媾和的，或者說，老頭子是不可能願意屈居汪填海之後的，只要日本人不放棄扶持汪填海僞政權，談判就不可能取得根本性的進展。
不過，他琢磨着，老頭子或許並未完全放棄對日本人的一些期望，如果日本人願意放棄對汪僞政權的扶持，願意在侵華問題上作出讓步，譬如說逐步讓出被侵佔的國土，老頭子還是願意談的。
最大的問題是，老頭子既想要談，又不願意授人以柄，只是默許了香港站那邊與日方接觸。
……
“局座，私下接觸，茲事體大。”齊伍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提醒說道，“我們還是要做好萬全之準備。”
與日方秘密接觸，是校長默許的，但是，只是默許而已，若是事件一旦曝光，老頭子大概是不會承認的，弄不好這口私下對日媾和的大鍋，就要由軍統局來承擔了。
“想個辦法，李代桃僵。”戴春風思索半晌，說道，“若能談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此事便不存在，也可延遲日方公開承認汪氏之進程。”
說着，他甩了甩手中的密電，“畢竟，效果是有的，南京那邊已經着急了。”
“明白了。”齊伍點點頭，他明白戴春風的意思了。
“那‘青鳥’那邊，如何回電？”齊伍問道。
“回電‘青鳥’。”戴春風沉吟片刻，說道，“不必刻意遲滯日方承認汪氏，楚銘宇安排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必節外生枝。”
香港那邊的談判，很大可能是不會成功的，日本人貪婪無度，不可能做出什麼讓步，因而，談判最大的效果，也就只是迷惑日本人，延遲日本人公開承認汪僞政權之時間，同時或可令汪氏和日本人進一步離心離德。
而南京這邊，以‘青鳥’的身份，不適宜做太多。
或者說，無論是‘青鳥’，還是‘乞巧花’，該做什麼做什麼，也不必知道香港那邊的情況，更不要趟這池渾水。
“明白了。”
看着齊伍離開，戴春風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老頭子這次是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啊，既要做好，又不能把髒水潑在自己身上。
同時，若是能趁機再坑日本人一把，那便是極好的。
……
“戴老闆怎麼說？”盧興戈看到程千帆看着電報陷入沉思，不禁問道。
“戴老闆令我聽楚銘宇的安排做事，不必理會。”程千帆說道，說着，他拿起桌子上的洋火盒，劃了一根洋火，將電報紙點燃了。
看着電報紙燃燒成灰燼，又用洋火根搗散，然後又潑了茶水，徹底毀屍滅跡。
“兩天後的晚上，我會設宴招待阪本良野以及幾個日本軍官。”程千帆說道，“下關有什麼好飯店推薦嗎？”
“下關的翰林飯店不錯。”盧興戈頓時明白了程千帆的意思，想了想，微笑說道。
“那好，那就定下了翰林酒店。”程千帆也笑了，說道，“到時候你們這邊弄出點動靜，我也好和那位廉博超局長打個照面。”
“行。”
“大哥你可要盯着點，三娃的槍法精準，那小子別一興奮把我幹掉了。”程千帆半開玩笑說道。
“我親自盯着。”盧興戈正色說道。
雖然二弟在拿上次的事情開玩笑，他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若是手下一時手癢，打了二弟的黑槍，那可是哭都來不及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封從桂林八辦，由‘農夫’同志親自擬定的密電，發往了延州總部。
……
頤和路，二十一號。
特工總部，南京區。
電訊偵測室內。
一名電訊偵測員摘下耳機，仔細看了看自己剛剛做好的記錄，然後急匆匆出門而去。
“報告。”
“進來。”平鵬煊看着進來的手下，淡淡問道，“什麼事？”
“平科長，發現K電波信號。”石成宇彙報說道。
“K電波。”平鵬煊立刻來了興趣，“可有查到電臺位置？”
“目前只能確定是在金陵大學附近。”石成宇說道。
“金陵大學附近？”平鵬煊皺起眉頭，“奇怪了。”
“是的，很奇怪。”石成宇說道，“這個K電臺的信號，是去年開始出現的，根據這部電臺此前多次出現的位置，我們逐步確定，逼近，懷疑電臺位置在以大行宮爲中心方圓三華里。”
他對平鵬煊說道，“行動隊那邊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已經以大行宮爲中心，對其附近暗中查勘、監視了。”
“但是，此次K電臺的信號，卻出現在了金陵大學附近，這有些奇怪。”石成宇說道。
……
“你覺得會不會對方察覺到了什麼，已經轉移位置了？”平鵬煊問道。
“這個……”石成宇想了想說道，“按理說，對方察覺到我們盯上他們的可能性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不過，也不能排除是行動隊那邊動作不夠謹慎，引起了對方的警覺。”
“此外，還有一個情況，屬下覺得有些奇怪。”石成宇說道。
“什麼情況？”平鵬煊問道。
“此次對方的發報員的指法很陌生。”石成宇說道。
“非常陌生？此前沒有出現過？”平鵬煊立刻問道。
“是的，非常陌生，此前並未有記錄，此人的發報指法是第一次被記錄。”石成宇說道。
“我知道了。”平鵬煊沉吟說道，“我這就向蘇長官彙報，你那邊繼續密切監視K電臺。”
“明白。”
……
平鵬煊收拾了桌面上的文件，拿起公文包拎在手中，出了辦公室，徑直來到三樓的區長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門口擺放着一條辦公桌，一名警衛坐在桌後椅子上，看到平鵬煊來了，趕緊起身。
“小徐，區座在嗎？”平鵬煊問道。
“報告平科長，區座不在。”徐吉祥說道。
“知道區座去哪裡了嗎？”平鵬煊問道。
“區座回家了，聽說是唐姨太身體不舒服。”徐吉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