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衝過去就是一腳,把張一堂踹了個人仰馬翻,痛的張一堂滿地打滾。竟然用繩子,把他老婆綁上了,光是這一腳,哪能解氣,追上去還要再打,張老二擋住中間,李壞這才停手了。
“李壞,你要打,就打我吧!”張老二說道。
雖說李壞沒什麼文化,但尊老愛幼還是懂得,張老二年紀一大把,都是做爺爺的人了,李壞纔不會動手打他。
李壞一邊給柳湘漓解繩子,一邊說道:“張老二,她叫柳湘漓,是被人販子拐來的。法律?沒錯,你們要是攔着她,好像就違反了法律。拋開這個,你再想想,你也是做父親的,也有閨女,假如是你自己閨女被拐走了,你是什麼心情?張老二,還有在座的各位,我相信你們都是善良的,所以再也不要爲難她了。還有,張老二,我知道你花了不少彩禮錢,你放心,以後我會一分不少的還你,不會讓你吃虧的!”
李壞拉着柳湘漓,往回走去,張老二猶豫了幾下,沒追着不放。李壞幾句話,把他給說醒了。從一開始,他就覺得柳湘漓‘來路不正’,可他爲了傻兒子,昧着良心,揣着明白裝糊塗。這麼多天,他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無時無刻不在譴責自己。
是啊,假如是自己閨女被拐賣了,自己又會是什麼心情?何況自己還是一村之長,知法犯法,不應該,實在是不應該啊。
讓張老二幡然醒悟的,除了李壞一席話,還有柳湘漓寧死不屈的眼神。強扭的瓜不甜,這一次攔住了柳湘漓,誰能保證以後還能攔得住?就算娶回家,也是個定時炸彈,到時候依舊是人財兩空,何必呢?就當五萬塊錢做了一件好事兒吧。
想明白這些,張老二再不恨李壞了,反而感激李壞。要不是李壞,他有可能會一錯到底,到那時候,只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李壞把柳湘漓帶回破廟後,過了許久,柳湘漓才從剛纔的驚嚇中走出來。李壞在外面,正在做飯,她隔着窗戶說道:“李壞,謝謝你。”
那羣人並沒有再追上來,所以柳湘漓覺得,他們可能是良心現了。要真是這樣,那麼自己再走的話,就不會再有人攔着了。
這都歸功於李壞,所以她對李壞心存感激。可讓她有些失落的是,李壞判若兩人,不再嬉皮笑臉,一口一個老婆地叫她,像狗皮膏藥一樣纏着她。就算她主動說話,李壞也一句話不說,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生氣了嗎?
柳湘漓認爲自己一向很自私,總是雷厲風行,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即便是自己錯了。可是這一次,她也不知爲何,竟然在乎起李壞的情緒了。
柳湘漓走出屋子,立馬聞到一股飯香。一堆柴火,上面架着一口鍋,鍋裡面燉着兩條魚,上面蒸着幾個饅頭。她一個身家幾百億的飛天集團董事長兼總裁,別說吃了,見都沒見過這樣的飯餚。換做以前,她可能不會有一點兒胃口,可是現在,卻饞的流口水了。
同時,她有些心疼起來,“這就是他的生活嗎?老天,真是不公呢!”
柳湘漓露出一抹鮮有的笑容,走過去說道:“哇!魚湯嗎?聞着好香啊。”
柳湘漓剛坐下來,李壞就把鍋端到屋子裡,柳湘漓不免有些委屈,這個小壞蛋生氣了,連飯都不捨得讓她吃了嗎?
柳湘漓錯了,李壞把魚湯盛到碗裡,就端着鍋出來了,“你進去吃吧。”
“你不一起吃嗎?”
“我不餓。”
院子裡有個壓水井,李壞去刷鍋了。柳湘漓實在是餓得不行,就先進屋去吃了。她誓,這是她一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魚。什麼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可是等柳湘漓吃了一半,卻現李壞坐在外面啃饅頭。沒錯,沒有魚,他只抱着兩個饅頭。柳湘漓感動的淚水,瞬間狂涌而出,可她又有些生氣,放下筷子,跑到外面說道:“李壞,魚這麼多,你爲什麼不吃,只讓我一個人吃?!”
“我不喜歡吃。”
“你說謊!”
“對,我說謊了。你已經很討厭我了,家裡只有一個碗,我要是坐在你旁邊吃的話,只會讓你更討厭,不是嗎?”
“我……”
柳湘漓語塞,她想說自己並不討厭李壞,可就是說不出口。看着李壞落寞的樣子,柳湘漓突然明白,李壞不是生氣,而是因爲之前自己拿起棍子的舉動,讓李壞傷心了。爲什麼感覺自己像個罪人一樣?要不是李壞,自己可能已經身陷囹圄,自己反而傷了李壞的心,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李壞傷心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他自己知道,柳湘漓不願意做他老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何必強留。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柳湘漓回到屋裡,再也吃不下了。沒一會兒,李壞進來了,柳湘漓一陣欣喜,可讓她失落的是,李壞依舊對她冷漠。
李壞不知道在找什麼,翻箱倒櫃,把原本就亂糟糟的破廟,弄得更亂了。最後柳湘漓明白了,李壞在找錢。只是這個窮小子,翻了幾遍,才找出來十幾塊錢,而且都是一毛,五毛的零錢,最大面值的就是那個揉成團的五元了。
這是李壞全部家當!
李壞把錢放到桌子上,出去之前,說道:“鎮上纔有汽車,這裡離鎮很遠。有多遠,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記得小時候,坐馬車都要兩三個鐘頭,你就這麼走着去,不光會累壞,說不定還會迷路。不過我幫你打聽了,明天開小賣部的黃大嘴,會開着三輪車,去鎮上進貨。我跟他打好招呼,到時候他會捎你去鎮上。你看這些錢夠不夠用,要是不夠的話,我就找人去借。”
李壞等了一會兒,柳湘漓沒說話,他以爲這些錢夠了,就去院子裡的大石頭上,曬太陽去了。
柳湘漓看着桌上的錢,淚眼朦朧,這果然是他全部的家當嗎?一個人有一萬,給你一百。一個人有一百,也給你一百,這完全不是同一個性質。
明天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柳湘漓卻沒覺得高興,反而有些不捨。讓她不捨的,當然不是這個地方,而是院子裡的人。
想了一整個下午,到了夕陽西下,柳湘漓終於做了一個決定。這時候,李壞還躺在外面的大石頭上,他眯着眼睛,不知是睡了,還是醒着。
柳湘漓走過來,說道:“李壞,明天願意跟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