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四年三月十九日,發生了令人震驚的事件,俗稱“一顆子彈的選舉”,臺灣領導人陳先生和呂先生因爲槍擊事件,以微弱的優勢成功連任。在發生槍擊之前,他們處於明顯的劣勢,可是槍擊案發生以後,局面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人,看來臺灣人還要再熬四年了,四年裡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呢?”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可廖衛國依然無法釋懷。“文強,你相信嗎?兩個人幾乎是同一部位受了無關緊要的傷,他們的保衛人員都是吃乾飯的?事發地是他們黨支持度最高的南部啊!事後的調查報告就是小學生也會覺得那是一篇難以自圓其說的爛文章。-------”“爸,好了,別激動了,注意你的身子啊!”文強安慰着越說越氣的父親。“事情已經這樣了,歷史會說明一切的,公道自在人心,臺灣人又不是全是些笨蛋,他們也有自已的思想,不會讓這些人自由操縱的!”
“政治是這世上最骯髒的東西”綺蘭記不起是從那聽到的這句話,說實話,她對所謂的選舉,槍擊,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在工作時見過不少臺灣人,她並不覺得他們有什麼與衆不同,(都是黃皮膚,黑眼睛,黑頭髮),有什麼值得別人對他們這麼關注?要是讓父親知道她的想法,他一定會怒斥她沒有愛國心。相比之下,她更關心這月的獎金多少?明天的晚會要穿什麼衣服?最新上演的是什麼電影?只要不打仗,世界和平,誰上臺誰下臺又有什麼關係!
“蘭蘭。”文強神神秘秘踱進綺蘭的房間“猜猜我今天遇到誰了?”“誰?”“張安東,就是四年前的那個安東!”“那又怎樣?”綺蘭的神情很冷漠,似乎對這個人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已經忘了嗎?就是那個會抓老鼠的安東啊!”文強對綺蘭的反應很意外,他原以爲她會抓住他的手追問下去呢!那麼他就可能會給她一個好消息。“好了,我的好大哥,我現在要換衣服了,今晚的晚會公司高層和很多大客戶都會參加呢!我可不能遲到的!”她輕輕把他推出門外,關上了門。雖然已經過了四年,但一想起這個人,她依然會氣得直咬牙,“那個超級變態大色狼!”她突然激動起來,她現在有點惱火哥哥爲什麼要無緣無故提起這個人呢!
打開衣櫃,選出一條黑色帶花邊的連衣裙,她喜歡這個款式,唯一的瑕疵就是胸部開得有點低,她現在穿衣服不喜歡走性感路線,這不是她的風格,只是今晚這樣的場合,偶爾顯露一下自已的本錢她倒是不介意的。衣櫃裡還有一條疊得很整齊的花格綢緞裙子,已經四年了,她就在買的時候穿過一天,之後便一直放在這裡,以至它的款式早已過時了,好幾次想扔掉它,又覺得有點可惜。
文強嘆了口氣,四年了,他看着妹妹由活潑開朗變成沉默寡言,以前在家裡經常能聽到她響鈴般清脆的笑聲,甚至有時她會象個頑皮的小貓咪趴在母親的大腿上撒嬌而不會覺得害臊。可現在,她總是那麼安靜,在家有時老半天也聽不到她說一句話,外出歸來時也總是會悄悄地溜進房間,有時甚至一晚上也不出來。文強在想父親當初這樣不明不白地扼殺了這段剛剛萌芽的愛情到底是對還是錯!對現在圍在綺蘭身邊大獻殷勤的男人,文強沒一個看得上眼,他覺得這些小男生那裡會懂什麼愛,真正的愛是不用說出來的,所以他就認定了,他們也不會給他妹妹帶來什麼幸福。“媽媽,我出去了!”綺蘭打扮得象一個美麗的雲雀高興地出門了。
經過書房的時候,文強想找父親談一談,可是看到父親嚴肅的臉,他退了出來。“等等”廖衛國放下了手裡的書籍,“你有話要對我說?”“是的,可是現在太晚了,還是明天再說吧!”“說吧,沒有關係,我還不困。” 他示意讓文強坐下來。“爸,你還記得張安東嗎?就是四年前綺蘭的那個男朋友。” 廖衛國滿腹孤疑瞪着文強,“唔,無緣無故你提這個流氓做什麼?他犯了官司?”“不,不是,事實上我是因爲綺蘭,你不覺得這幾年她一直都不怎麼快樂嗎?會不會是因爲他的緣故?”文強拿起了父親的杯子,倒了一杯開水遞給他。“可憐的孩子,她還沒有忘記他?” 提到綺蘭,廖衛國語氣變得溫和起來,“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她是不會得到幸福的,他這個流氓!”“爲什麼您會這樣認爲呢?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們只能給她一點參考意見,您好象給她太多壓力了,再說,我認爲安東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差勁!”聽到文強這樣反駁他,他有點意外,他覺得他冒犯了他作爲父親的尊嚴,於是他暴躁地說,“你爲什麼要幫他說好話呢?要是你知道他對我說過的那些話,你就會認同我的觀點了!”“爸,我想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解,爲什麼這麼多年您一直不肯說那天發生了什麼呢?” 廖衛國厲聲說,“我不提是因爲我認爲不值一提”“那麼他到底說了什麼呢?”看來文強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廖衛國沉吟了一會,最後他用慢吞吞平和的語調說,“開始的時候,你是知道的,我並不太喜歡他,在此之前,蘭蘭從沒提及過這個人,他好象是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似的,他給我的第一印象簡直是糟透了。可是後來,看在蘭蘭的份上,我是真的想試着接受他。一直到他開口問我那個無禮的問題爲止!”他竭力想控制自已的情緒,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他竟然問我會不會願意接受他這個外國女婿!”
聽到這,文強忍不住笑了起來,“爸,據我所知,他不是那樣的人,這和我瞭解到的他不一樣!”看着父親一臉迷惑不解的表情,文強連忙解釋說。“由於案子的關係,他和同事住進了飯店,爲了收集證據,在飯店人員的配合下,他們在飯店的小酒吧裡裝上了錄音機和攝像頭,結果,目標沒出現,倒是尋下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廖衛國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催促文強儘管長話短說。“安東和幾個西裝革履的商人模樣的男人來到了小酒吧,開始時,他們談得似乎很愉快,那幾個人一直在聽安東說話,並且不停地點頭。一直到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傢伙盯着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侍應說了幾句什麼,和他同行的幾個人也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只有安東臉色大變,他們嘀咕了一會,最後變成了激烈的爭吵。”“他們在吵什麼?” 廖衛國有種掉入圈套的感覺,可是他還是想弄明白,文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文強拿出了事後局裡懂日文同事幫他翻譯的一張紙(事後他還得請這同事好好搓一頓,但是因爲綺蘭的關係,他覺得有必要這樣做)廖衛國接過了文強遞過來的紙,“山崎先生,你必須收回剛纔的話,而且必須向那位小姐道歉,否則的話,我們很難繼續談下去”“安東先生,你何必這樣固執,她根本沒聽到我們的對話”“可是事實上,你確實說了污辱她的話,所以你應該向那位小姐道歉的”“我們日本人會說謝謝,會說歡迎,也會說我愛你,就是不會說對不起。再說,對一個支那女人,她不配得到我的敬重,所以我是決不會向她道歉的”“夠了,你現在連我也污辱了,山崎先生,沒想到你是這樣目光短淺的人”“好了,好了,安東先生,山崎先生,一人讓一步吧,我們的生意還沒談完呢?何必爲這點小事鬧成這樣呢?”“江川先生,這不是什麼小事,這事關國體,要是隻是個人,我不是那種沒有氣量的人”“那麼你是要和我們鬧翻臉了?這可是事關我們兩間公司的大生意啊,你又何必和錢過不去?”“對,做爲一個生意人,我是決不會和錢過不去的。錢可真是好東西呢!可對我來說,有的東西比錢更珍貴,比如愛情,比如尊嚴!”
廖衛國看到這,他和藹地笑了,“可是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激怒我呢?”文強撓了撓頭,“這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我想有一個人能回答我們這個問題!”———“綺蘭,這個鬼靈精,快把她叫來!”屋子裡響起了廖衛國歡快激昂的聲音。
晚上八點零五分,在地鐵的車廂裡,綺蘭正陷入了一種緬懷過去的沉思中,她想起了大學時的那個雨天,因爲怕她被雨淋溼而有意把傘推向她,最後他渾身溼透的情形,想起了她和他一起走在校園林萌小道談論兒時趣事的一幕幕,他總是靜靜點頭聽着,不時說出幾句自已的見解或看法,有時她甚至覺得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了,那些日子多快活啊!正是因爲這個,她才誤以爲他是明白她的,明白她的心,可是他不明白,要是他真的明白,他就不會在那天這樣傷她的心。要不是他,她又怎麼會遇到象安東那樣的人,受了那麼多屈辱和不幸。想到安東對她的種種羞辱,她突然在心裡成倍增加了對家明的恨意。車廂中突然響起的嬰兒哭喊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順着聲音她望了過去,她的心突然一涼,打了個冷顫,渾身哆嗦起來———四年了,她還以爲一切就這樣過去了,她不會再和他相遇,無論是他還是瑞玲,都只是她腦海中的一個幻像,那麼遙遠且不真實,以至於他們真實的出現在她視野時,她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瑞玲抱着她和家明的愛情結晶,正在用小拇指逗着這個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小傢伙,胖乎乎的小傢伙正握緊他的小拳頭嚎啕大哭,他好象要用盡力氣向世界宣告他的降生。一身戎裝的家明顯得手忙腳亂,他笨拙的扮鬼臉表演不但沒能使小傢伙安靜下來,相反他哭的更厲害了。因爲這個原因,他們完全忽略了身邊的人,她和他們只隔了半個車廂。她哆嗦地站了起來,躲到站立的人羣中,列車剛一到站,她便急急忙忙下了車。“喔,他完全忘記我了,一個曾經對他那麼癡迷甚至願意和他共渡一生的女人。可是我,就在幾分鐘以前還在想着他,我真是一個超級大傻瓜。他們甚至還有了小生命,那個可愛的小傢伙長得簡直和他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