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關曉軍擺出三個瓦盆來,對面的光背大漢瞳孔微縮,臉上微微變色,“小子,你什麼意思?”
關曉軍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一臉戲謔的看着面前一臉血的中年漢子,“什麼意思?你出題目了,那我就接着。既然你走老一套江湖手法,那咱們就按江湖規矩來!”
他手指面前的瓦盆,“來吧哥們,有種沒種就看這一次了!”
關曉軍前世讀書頗雜,什麼書都讀過,對於一些江湖規矩與切口什麼的,也稍稍瞭解一點,這一世跟關自在習文練武,平日裡關自在沒少告訴過他一些江湖中的規矩以及應對方式,比如盤道的時候,應該怎麼說,遇到同道爲難的時候,應該怎麼說,想要拒絕同道邀請的時候,應該怎麼處理,等等等等,這些道上的黑話盤口,關自在全都說給了關曉軍聽。
如今關曉軍對這些江湖規矩門清,見到這三個惡丐竟然敢來自家超市門口搗亂,關曉軍便準備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江湖人,自然有走江湖的生存技巧與生存手段,就像這些幫派內的叫花子,他們在討飯的時候,也有自己行內的規矩,什麼地方能討飯,什麼地方不能討飯,都有他們自己的說法。
就像關曉軍面前這種以血腥的方式討飯的光背大漢,什麼鋪面都敢去,唯獨有一種店鋪不敢去,那就是賣盆賣甕的陶瓷店。
因爲你在人家賣陶盆陶甕的店鋪前流血耍橫,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盆盆罐罐都是容器,你流多少血,人家都能給你接的住,根本就不怕你這一套!
所以惡討流血的乞丐,最不敢惹的就是陶器店,很少有人傻到去陶器店裡自殘要錢,那不是要錢,那是送命。
就像普通人有忌諱一樣,這些要飯的也有忌諱,其中陶器店就是他們忌諱中的一種。
現在關曉軍拿着三個陶盆往他們面前一擺,對面這光背大漢心中就是一涼,他知道對方這肯定是有高人指點了。
像他這種潑皮無賴,不怕好人,最怕壞蛋,警察來了他們也不怕,實在不行,大不了被關上幾天,反正就是一條爛命,愛咋咋地。
但道上的規矩,他們基本上還得遵守,不然的話,江湖之大,將無容身之地。
要是破了規矩,沒了臉面,再想混下去就難了,因爲大家都看不起你,你就處處受排擠,根本就混不下去。
現在關曉軍把陶盆擺出來了,這大漢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將這三個盆子用鮮血灌滿,一個就是灰溜溜的走人。
但這麼大的和麪盆,別說人了,就是大象,想要用血灌滿這一盆,估計也夠嗆活成。
關曉軍這陶盆一擺,其實就是一句話,“想活還是想死?”
於是千古猶在,曾經困擾過無數人的題目,連老外哈姆雷特都要糾結的問題出現了:生存還是滅亡?這是一個問題!
面對這個問題,革命先烈,仁人義士們,選擇的都是殺身成仁,但是懦弱之輩畢竟還是多數,大多數人選擇的都是生存。
面前的這個光背大漢雖然有一股子狠勁,但跟仁人義士們差了十萬八千里,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頓時就慫了。
他手中短刀拿在手裡,惱羞成怒,刀尖指向關曉軍,“小王八羔子,你說讓我灌滿我就灌滿啊?你是什麼東西?你做得了這個主嗎?”
關曉軍見他口吐髒話,臉上頓時陰沉下來,緩緩起身,看向面前的中年乞丐,“下九流的東西,也配問我?”
中年乞丐大怒,正想說話時,關雲山走了過來,“他做的了主!我這個超市,還有我的建築公司,他都能做的了主!他是我兒子!”
超市剛開張,就遇到這種情況,關雲山心中惱怒可想而知,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跟太爺學過很多江湖門道,現在見關曉軍將陶盆往地上一擺,這中年乞丐的氣勢頓時就弱了,就知道關曉軍這法子對路。
現在見這乞丐質問關曉軍,關雲山急忙過來幫腔,“就按我兒子說的來,你們只要把這三個盆子用血灌滿,你們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光背大漢不理會關雲山,兩隻眼睛只是死死盯着關曉軍,“好!是你逼我的!今天我就把這條賤命送給二位!”
他不再猶豫,舉起手中短刀向胸口狠狠插去!
關雲山大吃一驚,這人要是真的在自己超市面前自殺,攤上官司事小,自己的超市可就別想着開成了,以後誰還敢過來買東西?
他正想開口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輕微的響聲之後,或許連響聲也沒有,剛纔那響聲可能只是關雲山一霎時的幻覺,光背乞丐手中的短刀已經斜斜的插進了自己的胸口,鮮血流了出來。
關雲山嚇的渾身一顫,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是好,心說:“壞了,真要死人了!”
旁邊的關曉軍卻是鼓掌叫好,伸腿將陶盆踢到大漢面前,“開始吧,看什麼時候能灌滿,我倒要看看,是你血多,還是我的盆多!”
他嘿嘿笑道:“我們超市裡還有一百多個這樣的陶盆,這三盆灌滿也無所謂,反正盆子多得是!你們流多少血,我都能接得住!超市剛開門,就迎來了這樣的開門紅,你們三位可真捧場啊!”
關曉軍看向旁邊的兩位青年乞丐,“別猶豫啊,你們的老大都開始短刀插胸了,你們就不表示表示?”
他一臉耐心的向兩位青年乞丐道:“不過啊,我要告訴你們啊,你們別傻得真拿刀子往心臟上捅,那樣一捅一個死,絕對錯不了!你們要學你們這位光背老大,短刀插胸的時候,一定要斜着插,而且呢,這刀上也有機關,一般都能伸縮,看着是刀刃全都插進肉裡了,其實入肉只是一小截,看着可怕,其實死不了人。”
關曉軍說完這句話後,看了對面光背大漢一眼,“說吧,誰讓你過來搗亂的?雲澤地區有乞丐不假,但像你這樣玩自殘的惡丐,一個都沒有!你是外地口音,肯定是有人請你來故意噁心人的!真當我老關家好欺負啊?”
他拉過旁邊的椅子,重新坐下,“行了,別裝了,你也怕死!都快尿褲子了,還死撐着幹啥?我可告訴你啊,你這血可是流的差不多了,一會兒再不上醫院,那可就真死了!”
他嘿嘿笑道:“說實在的,我還從未見過你這樣慢慢流血,慢死過去的人,嘖嘖,一定很有意思!”
關曉軍忽然想起什麼,猛然站起身來,“你可別死的太早啊,我想起來了,辦公室裡還有一臺相機,我得拍照紀念一下。”
對面胸口插刀,一身鮮血的中年大漢,臉上終於露出恐懼的神色。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