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西新城,悅瀾居一區臨風閣
這是一棟已經建造了有些年頭的住宅樓了。
從它沾染了不少灰塵的牆體下依稀能夠見到這棟住宅樓有着數十年前頗爲流行的模樣。
毫無疑問,相比較殿西新城數以千百年計的歷史來說,悅瀾居還算年輕。
但相對於新一代的天庭人來說,悅瀾居的風格卻是有些過時了。
這裡住着的居民也大多和這裡的住宅樓一般,也許曾經他們也曾奮力打拼過,可是現在、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開始偏安一隅、隨着時間被消磨掉了既往的心氣。
只不過,這些居住在悅瀾居的人們依舊可以稱作是舊時代的成功者。
至少他們的子嗣在這偌大的殿西新城內有個落腳的地方,或是追尋他們的路走下去,或是得過且過的度過一生。
然而,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是這麼幸運可以去選擇做什麼的,哪怕這個選擇是默默無聞、平平凡凡的一生。
有些人雖然住在這裡,卻也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命運鞭笞,眼睜睜的看着它用最爲鋒利的針去將一個又一個名爲幸福的泡影刺破,直至一切化爲烏有。
臨風閣的九層三號就住着這麼一位被命運所過度關照的姑娘。
上天給了她姣好的面容和身段,給了她執着而堅強的性格,給了她溫馨而幸福的十多年生活,只爲了她能夠在往後的日子裡去承受愈加苦痛的歲月蹉跎。
幾個月前,她人生的第一道坎已然來臨。
她的愛人,病了。
說病了可能不太準確,嚴格的說,她的愛人由於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年紀輕輕生命序列就出現了大幅度的絮亂。
生命序列的絮亂帶來了身體上的行動能力逐漸喪失和精神狀態上的低迷。
看着本來開朗而健碩的愛人日益消瘦已然是一種折磨,而等待着她的愛人還有着一柄隨時可能會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那就是如果不能及時的使用序列穩定劑,她的愛人在不就的將來就會抵達序列崩潰的警戒線。
序列穩定劑的價格是極其昂貴的。
畢竟對於絕大多數的天庭人來說,序列穩定性的高低就意味着一個人壽命的長短。
通常來說,沒有任何正常人會嫌自己活的太久。
這也就意味着序列穩定劑這種東西永遠都是供不應求的。
而實際上,序列穩定劑的產量每年都是極其有限的,這也就造成了它的價格長久以來都維持在一個天文數字。
這位住在悅瀾居的姑娘自然是負擔不起序列穩定劑那高昂的價格的,退而求其次,她也只能將目光轉向不穩定生物生命序列改造藥劑上。
聽名字就知道不穩定生物生命序列改造藥劑是一種非特定對象、有着極大不確定性療效的藥劑。
就是這種療效無法保證的藥劑,由於其相對低廉的價格成爲了無數瀕臨序列崩潰的人的救命稻草。
古天庭的醫療救助單位自然是被禁止提供和使用這種藥劑的。
一如其混亂的效果,不穩定生物生命序列改造藥劑售賣於混亂的地方,黑市。
女孩鼓起勇氣前往了黑市去尋求那可以拯救她愛人的唯一希望,卻不曾想她經歷了猶如過山車般大起大落的一天。
當這一天過去,她失去了她被緊緊的攥在手中、貼着每一個邊角都扶的整齊便籤的房卡,意外的獲得了一筆足以正大光明的救治愛人的財富。
她原以爲噩夢隨着她遇到那位美麗的女人時已經離她遠去。
卻不曾想,她只是從一個噩夢的結束來到了另一個噩夢的開端。
她的名字叫做冉晴,現在講述的是她在黑市外再度偶遇凌千寒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在獲得了足以挽救愛人的鉅款之後,冉晴沒有任何猶豫和耽擱的就前往了由有熊氏在殿西新城建立的生命序列相關藥劑專營店。
沒有去看那些進出此地的人對自己展露的詫異目光,也沒有去留意這家店面比之自家居所都要精緻豪華許多的裝璜,冉晴的目光一刻不停的緊盯着售貨員身影消失的那扇門、緊盯着對方捧在手裡所端出的盒子。
只見冉晴的手顫抖着打開了盒子,用三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起了那哪怕摔打在地上、被車碾過也不會有絲毫變形的藥劑管。
看着那流淌着代表着生命的序列穩定劑的寸許短管,莫名的冉晴的眼睛有些溼潤。
這是倘若沒有那位陌生人的幫助,她窮盡一生都無法獲得的東西,是被她捧在手裡的、她的愛人的命。
出於謹慎,冉晴選擇了委託店家將她與序列穩定劑一同護送回家。
到了位於悅瀾居臨風閣的家裡,冉晴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她的愛人田牧面前。
田牧已經在冉晴的家裡住了很久了,他的情況在沒有序列穩定劑的情況下哪怕醫療救助中心也無能力的。
所以爲了節省開支,也只能由冉晴每日的去照顧他的起居,而他本人只能無奈的躺在牀上,暢遊在藉由腦波和個人終端所聯通的虛擬世界。
當冉晴回家的時候,田牧便是躺在牀上,他的雙眼緊閉,唯有眼皮下依舊運動的瞳仁說明田牧依舊清醒,只是意識在虛擬世界中流連忘返。
輕輕的推了推自己的愛人,田牧卻好似沒知覺般不曾清醒。
這讓冉晴不由得有些驚慌,連忙用力的晃了晃田牧的身子直接摘下了對方戴在腦袋兩側腦波儀。
原本暢遊虛擬世界的田牧在冉晴摘下了腦波儀之後自然也就與虛擬世界斷了線,緩緩的睜眼,他的視線裡出現了臉上尤自帶着一絲殘留的喜悅卻又有着焦急目光的冉晴。
由於一連數月的奔波勞碌,哪怕冉晴依舊年輕,可長久以來的節衣縮食依舊讓她早已不復往日的青春靚麗,原本有着嬰兒肥的臉頰也消瘦的顯得冷清的很。
她的眉宇間兀自帶着些許憂愁所形成的皺紋,不經粉飾的容顏乾燥中帶着些許灰暗,就連曾經的一頭秀髮也只是草草的捆在了背後,有的只是絲絲縷縷的粗糙分叉糾葛在一起、不見半點美感。
很難想象數個月以前在田牧眼裡美麗的好似天仙般的人兒如今已經是這般模樣,就好像田牧不敢相信數個月以前還健康的可以扛起一頭牛的自己如今只能苟延殘喘在牀榻之上。
也許是虛擬世界的景色過於美麗動人,從其中脫離出來的田牧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只見他看着俯身在自己近前的冉晴微微的挪了挪身子,對其不緊不慢的問道:
“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黑市打聽生命序列改造藥劑的情況嗎?”
似乎田牧對黑市的情況有所瞭解,所以很是奇怪爲什麼冉晴會提前回家。
沒有看出田牧的小舉動,或者說是覺得只是長期的臥牀讓自己的愛人有些疲累,冉晴溫柔的握住了田牧的手,和他分享起了今天的經歷。
當田牧聽說冉晴的手裡此刻就拿着可以讓他恢復健康的序列穩定劑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激動的顫抖了起來。
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冉晴的手腕,就彷彿迴光返照一般,田牧抓住冉晴的手甚至有力到讓冉晴覺得有些疼痛。
只見田牧顫抖着聲音說道:
“你說……你說序列穩……穩定劑就……就在你的身上?”
在得到冉晴肯定的答覆之後,田牧的另一隻手竭力的撫摸上了前一秒還想遠離、只拿餘光去看的冉晴的蒼白臉頰,用一種充滿愛意的聲音急切聲音說道:
“快……快給我!冉晴寶貝兒,我實在是太懷念我們曾經的生活了,一刻都不想再面對如今這種拖累着你的自己!”
聽到田牧的話,冉晴也不禁想起田牧病倒前兩人那些溫馨而快樂的時光。
她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的紅暈,煥發出一種纖弱而幸福的光彩。
而就在她打算拿出序列穩定劑的時候,住宅的大門突然傳出了急促的敲擊聲,似乎門外的人有什麼急事兒。
田牧善解人意的對冉晴說道:
“去開門吧,看看是什麼情況。”
冉晴聽話的點了點頭,打開了房門。
只是打開房門的瞬間一羣人就從門外擠了進來。
他們的身形包括面容整個都隱藏在衣服之下,進門之後二話不說就將冉晴給控制了起來。
領頭的人從自己的個人終端裡調出了一張模糊的圖片,指着上面的人對冉晴問道:
“你認不認識上面這個人?她是誰?!現在在什麼地方?!”
那張圖片很模糊,可是冉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畫面中的人正是凌千寒。
因爲對方給出的畫面就是凌千寒步入黑市街道時的監控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