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峰在下頭被氣的直跳腳,手指粗魯地攀爬着土牆,似乎真的要爬上去和那姑娘決鬥。
過了一會,不知道是趙宇峰累了還是他認清了事實,攀爬的聲音消失。那姑娘很有閒心地回到洞口,在我們頭頂上挑釁着。偏偏這一次趙宇峰不吃這一套了,任姑娘說幹了口舌都如同老僧坐定一動不動。
“喂,我說你還是不是男人?連爬上來的勇氣都沒有麼。”姑娘也感到了自己的無聊。
趙宇峰擡擡眼皮,道:“你把我們丟進來的時候一定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姑娘湊近了幾步,還能聽到泥土鬆動的聲音。
就在我也好奇的時候,趙宇峰對着我打了個手勢,指尖在我手背上寫了幾個字“聽我的”。在黑暗中我點點頭。
按照趙宇峰的動作蹲了下來,趙宇峰雙腿騎在我的肩膀上,示意我慢慢站起來。
那姑娘久久聽不到答案,頓時又湊近了幾分。
趁着這個時候,趙宇峰整個人猛地繃直然後一跳,抓着姑娘的腳踝跳了下來。
而身爲一個被利用完畢的跳板,我自然是摔在地上狗啃泥巴一般,那些花花綠綠的蛇好似被我們的動作所嚇倒,紛紛往洞邊靠。
“你!”姑娘舉着火把,手指尖抵在趙宇峰的鼻頭上顯得十分盛氣凌人。
透過火把的光芒看過去,還別說,這姑娘還真有幾分姿色。濃眉大眼,殷桃小嘴此刻嘟了起來粉嫩有光澤。
“我什麼?我什麼?”趙宇峰一副無賴的模樣,挺了挺胸膛。
我瞧着不由得有些好笑,卻也不阻止趙宇峰的動作。話說這小子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竟然真的把人家姑娘弄下來了。
還好趙宇峰的無賴讓姑娘生不起計較的心思,跺跺腳哼一聲,扭過頭去。
趙宇峰不依不撓地圍繞在人家姑娘身邊,厚着臉皮道:“你看,你也要餵你的寶貝小蛇了,該怎麼上去不如帶我們一起?”
“想得美。”姑娘哼一聲,然後皺皺眉頭:“它們怎麼敢吃我?”
一看那些蛇,的確躲得遠遠的,即使有大膽的也一改剛纔耀武揚威的模樣,吐着三角舌頭在姑娘腳邊諂媚。
這倒是是什麼手段?我目光變得深沉起來,看來我們落入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真沒想到度假都能度成這樣。
姑娘看了看那高高的洞口,看了趙宇峰一眼乾脆雙手環抱坐在地上。
“喂,你不會就坐着和我們一起等死吧?”趙宇峰大叫起來。
姑娘橫眉豎眼地一瞪道:“不然呢?還有我不叫喂,我叫朵怡。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呆在這個地方和你們一起等死?”
“我不信,你肯定有方法上去。”趙宇峰不依不撓,本來他把朵怡弄下來的目的就不是打架,而是看她有沒有辦法上去,然後跟着一起。
“你以爲我不想上去?實話告訴你吧,如果是以前我的確有辦法,但是現在...”朵怡臉上浮現出恐懼之色,擺擺頭卻不說下去了。
這把趙宇峰急的抓耳撓腮,不住拉着朵怡的袖子哀求着讓她想想辦法。
朵怡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身後的洞口:“這個方向可以通向地面,很久以前我的蛇都住在裡面,我也經常到裡面去和它們玩。後來村子裡來了個怪人後,這個洞就不再屬於我了。”
“爲什麼?”我開口,因爲很久沒有說話,聲音有些嘶啞。
“因爲,”朵怡看了我一眼:“裡面有鬼。”
趙宇峰知道我的職業,頓時啞然失笑起來,在火光下顯得特別誇張。朵怡瞪了他一眼,反覆說她不是開玩笑。
趙宇峰這才一臉正色地告訴她自己也沒有開玩笑,然後隆重介紹了我的身份。
讓人遺憾的是,朵怡只用了懷疑的眼神看着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欣喜之類的情緒。
“那個人來了之後,村子裡發生了很多怪事。我們請來外面的大師,可那些大師出發前信誓旦旦,結果沒有一個回來的。有些厲害的死在了村口,有些不厲害的直接失蹤在洞裡了。”朵怡說起這話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趙宇峰本來就不是那種會安慰人的傢伙,這下只能撓撓腦袋,反覆說着我的豐功偉績。
但這些話朵怡估計聽多了,也是,哪個神棍不是這麼說的。
我看了鬧騰的他們一眼,決定有什麼事先睡了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洞裡太過黑暗,反正我分不清楚白天與黑夜,時不時就犯困。睡着之後還能隱約聽到兩人之間的爭執,在夢中我搖了搖頭,暗道一聲冤家。
接下來我是被朵怡叫醒的,趙宇峰此刻在我身邊睡得跟死豬一樣。朵怡下來以後,這些蛇都明顯成躲閃的模樣,所以趙宇峰放下心來雷打都不行。
“怎麼了?”我揉揉睡得發疼的腦袋問道。
朵怡的臉上浮現出些許可疑的紅暈來,彆扭地垂下頭,用蚊子叫一般的聲音道:“我餓了。”
說着這話的時候,朵怡的肚子傳來咕咕叫聲,讓原本想要裝傻的我都忍不住拿出所剩不多的乾糧,分了一些給朵怡。
這姑娘從來沒有被這麼餓過,得到乾糧也不管口渴不渴,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我在一旁遞上水,朵怡連謝謝都是帶着餅乾屑的。
“吃完了?”我看到朵怡摸着自己的肚子,纔開口道。
朵怡點了點頭,然後讚歎乾糧真好吃。這話聽得我都忍不住要醉了,第一次吃的確味道不錯,但像我和趙宇峰這種,連續幾天的糧食都是乾糧,估計出去後下輩子再也不想看到壓縮餅乾了。
“既然你吃完了,那我就要和你說一下正事。你現在也和我們被困在一起,那你怎麼打算的?坐在這裡和我們一起等死?先告訴你,我們的食物和水不多了,現在三個人最多能吃個一天。還是你想等村裡人救?”我一口氣說完覺得嘴脣有些發乾,只好舔了舔。
朵怡搖搖頭,望着四周告訴我,這個洞口自從出事以後很少有人會來這裡。她是揹着家人偷偷來養自己的蛇的。
“那就從裡面出去,如何?”我也不期望朵怡有辦法出去,不然她早就趁着我們睡熟的時候走了。
朵怡猛地退後,把自己縮在蛇堆裡似乎這樣就會有安全感。這個洞裡到底有什麼鬼,能夠讓一個養蛇的姑娘怕成這樣?
開偵探所這麼久什麼客戶沒有見過,我只好耐心勸服朵怡,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招,誇自己多厲害,順便貶低一下鬼有多麼不堪一擊。
最後朵怡還是被我說動了,不是因爲她覺得我有多厲害,而是我告訴她人和鬼之間的區別只是陰和陽,陰陽調和的時候鬼自然騷擾不了人。
匆匆把趙宇峰叫醒進洞,並不是我急性子,而是乾糧真的不多了。現在我說的口渴都不敢隨便喝水,就怕走到一半三個人都渴死在洞裡。到時候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如果說洞外是黑漆漆的看不到陽光,那裡面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就連我敏銳的眼睛都捕捉不到光線,三個人純粹靠着朵怡的記憶向前走,手牽着手也不覺得尷尬。
走了一段路,朵怡提出要點燃火把,但被我拒絕了。我和趙宇峰本來就有手電筒,不開並不是因爲不害怕,而是因爲這個洞還不知道有多大,手電筒的電不多了。
而不讓朵怡點燃火把也是有理由的,要知道這個洞穴雖然不算狹隘,但空氣肯定稀薄,點燃了火把後我們很可能會活生生因爲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朵怡也沉默了一下,繼續按照記憶走着。
人在黑暗中會不自覺地按照某些路線前進,根據朵怡描述,這裡原本是沒有那麼黑的,後來那個人來了之後纔會變成這樣。還好朵怡來過無數遍,就算閉着眼睛都能走出去。現在這麼黑,不就等於閉着眼睛嗎。
至於那個人,我問了很多遍朵怡都保持沉默,並且堅持用“那個人”來作爲稱呼。可見此人在她心中留下的恐懼之深。
隨着前進的時間變長,我清晰地感到朵怡的手心開始出汗了,她的腳步也慢慢變緩。
“怎麼了?”我已經儘量放輕聲音,但在洞裡還是十分突兀,嚇得抓着我手的兩人都差點跳起來。
朵怡捏了捏我的手指,喃喃道:“來了,來了,傳說中的東西來了。”
什麼來了?我停下腳步仔細聽,果然有一股風聲襲來。這個洞穴空氣並不流通,有風不正常。
大喊一聲讓趙宇峰打開手電筒,然後帶着他們兩個往旁邊一閃。好在我的觸覺靈敏,帶着趙宇峰和朵怡逃開了來者的攻擊範圍。
那是一個怪物,人的形狀卻渾身長滿綠毛,在微弱的光線下獠牙張開對着我們獰笑。
“是殭屍。”我冷眼,這還是一隻綠毛殭屍。
趙宇峰一聽,連忙把手電筒塞在朵怡手裡,然後捋起袖子準備和殭屍幹架。
我輕輕搖了搖頭,讓朵怡躲得遠一些,然後和趙宇峰一左一右包圍着綠毛殭屍。
它似乎感到了輕微的不安,晃晃腦袋聞着空氣中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