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隱隱有種感覺, 一個強勁的對手出現了。賀蘭敏月實在是太像我了,李治對我有多喜歡,對她的興趣就該有多濃厚。再說, 賀蘭敏月像我之餘, 還因年紀只得十四, 比我多了些俏皮可愛, 也不知道李治是不是蘿莉控, 如果是就完蛋了。
突然猛然想起一點,更讓我的擔心膨脹:真正的武則天爲李治葬花之時,不也是十四歲麼?賀蘭敏月的臉會不會又勾起了李治的回憶?這會不會讓李治對她的好感再添幾分?
“你再說一遍你叫什麼名字?”果然, 李治向賀蘭敏月問道。
“回……回聖上……我……我叫賀……賀蘭敏月。”面對着皇上,賀蘭敏月明顯十分緊張, 臉都紅到耳朵去了, 根本就不敢直視李治的臉。
“敏月跟你長得實在相像, 再過幾年,怕是能以假亂真了。”李治轉頭對我道。
雖然我知道李治作爲長輩, 稱賀蘭敏月爲“敏月”,在古代實爲正常,可我始終是個現代人,還是覺得只稱名字是親暱的表現,聽了頗爲不爽。
“確實是長得像。不過以假亂真怕是不會的, 再過幾年, 臣妾可都年老色衰了, 人家敏月還是青春麗人呢。”我忍住一腔怒火, 微笑答道, 卻也早已是醋意滿飛。以假亂真?李治啊李治,你可是爲以後你上了她的牀埋伏筆?
我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特別是因爲我知道了歷史,李治跟賀蘭敏月真是會有一腿!
“聖上你看,臣妾都忘了有份禮物是要送給敏之的,卻留在了房中呢。”我已經是被氣瘋了,竟做了件不經大腦的事。“敏之,你隨姨娘進屋去取吧,你看聖上跟敏月交談甚歡,也好讓聖上能跟你妹妹多聊一會兒呀。”
“姨娘的話,敏之當然得聽了。”他黠笑更甚,似乎是如了他意般。我甚至不徵求李治同意,就與賀蘭敏之一同進屋。其實我也明知自己此行此舉根本就雷同自殺,雖然能讓李治的注意力從賀蘭敏月身上移離,卻也很有可能葬送了自己。
大概在愛情面前,人人都是瘋子。當初李治用蕭淑妃來氣我,今日我就用賀蘭敏之來氣他……到頭來,不僅傷了自己,還傷了自己所愛的人。
我無法看到李治的臉色如何,只聽到了他的拂袖聲,以及接下來的一句話:
“看來敏之是甚得武昭儀的心呢,想來既然兄長如此,幼妹也該很能討得武昭儀歡喜的。朕就準你以後常常到宮裡來覲見吧。”說罷又補充一句:“由你母親帶着。”
聽到李治的氣話,我也自然有種心酸的感覺升起。雖明知自己是在做着一件極蠢的事,卻已經回不了頭了。
在武宅中,雖然賀蘭敏之一直跟在身後,但此時的我,已將他完全忽略,心中被李治填滿。明明本來不是很想見到他的嗎?怎麼我這性子就是那麼倔?難道就不能先跟他回宮再說?更何況,他也沒對賀蘭敏月有什麼表示,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姨娘是在後悔嗎?”聽到賀蘭敏之的聲音,我才重新注意到他。我轉過身去,以一張嚴肅且帶有恨意的臉對着他的嬉皮笑臉,可惜他根本就不怕。“姨娘不是說有禮物要贈與敏之麼?爲何如今卻將腳步停下?”
“是本宮忘了,其實給敏之的禮物,本宮來這裡住的第一個晚上就給了。”
“哦?”他魅笑着快速思索了一下,“姨娘的禮物莫非是指——那個巴掌?”
“對。”我沒好氣地說,“如果你還想要的話,本宮還可以多賞你幾份大禮。”
賀蘭敏之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有不斷走近的侍女談話的聲音。他一個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拐角處。我見狀立即拍打掉他的手,怒道:“此處乃本宮的孃家,躲躲藏藏算什麼!”
“姨娘不需躲,可敏之要躲。”話雖如此,但卻不見他有分毫緊張,依然笑容依舊。本來我想走回到正道,再責備他些什麼,不過聽到了那兩位侍女的對話後,我還是改變了主意,與賀蘭敏之逼在一個小角落裡偷聽。
“你說,賀蘭公子是跑哪兒去了呢?夫人萬分叮囑過,一定要看好他們的。等下怕是夫人怪罪下來,不僅是文兒,連你我都要受罰了!”
“其實……我聽說就是文兒把賀蘭公子放走的!文兒不是賀蘭小姐的侍女嗎?聽說小姐想見聖上,可是被昭儀娘娘命令留在屋中不得外出。我也是方纔偷聽到的,賀蘭公子慫恿賀蘭小姐,說只要小姐讓文兒把他放出去,他就帶她出去見聖上。”
賀蘭敏月想見李治……
見了以後,是不是就進階到“勾引”了?哼,母女皆是一樣的德性。
“姨娘氣也是應該的,但也別握拳太緊了。”說罷,賀蘭敏之竟伸手過來在我手背上輕撫,想讓我把拳頭鬆開。我十分煩他,畢竟他可以說是造成我與李治再次鬥氣的原因。我將他的手甩開,又用力將他推到一邊去,自己離開。
我的腳步不斷挪移,卻根本不知目的地何在。留在武宅中不出去?不可能。現在出去跟李治回宮?又很是尷尬,拉不下臉來。不知不覺中,我竟走到了後門處。此時後門並未有鎖,虛掩着,有點“誘人”。
我搖搖頭,我又不是要逃走的,有後門又能怎樣?
在心中哀嘆一聲,還是硬着頭皮出去吧,等回宮後好好把李治哄回來,再想個辦法讓武順母女不得進宮。正欲邁步,卻有一石子擊中我後背。我以爲又是賀蘭敏之在作怪,便蹲下將石子撿起,突然一個轉身,想將石子扔回去。
但在我轉身看到扔石之人時,卻驚呆住了——
尼姑慧覺?
慧覺是我在感業寺出家爲尼時所識的。剛入感業寺不久的一天,住持命我打掃寺外山上的小亭,卻遇幾個前來踏青遊玩的紈絝子弟調戲。那會兒真應了“即使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這句話,我一個弱質女子,根本無力反抗他們。正是絕望之際,遇到了慧覺。她雖也是女流之輩,卻身手極好,將那幾位輕薄之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狽而逃。
因慧覺曾救得我一命,我們又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因此私下感情很好,甚至以姐妹相稱。
不過被人調戲一事,我從未跟李治提及過。既然最後也沒發生些什麼,也就算了,不然還怕李治心中總是藏着一條刺。其實與我相識後不久,慧覺就還俗了,算起來,我也已有三年未見過她了。
“姐姐?你怎麼在這裡?”我對她並無防備,直接走近。之前在寺中生活時,我就已把她當作是自己最親密的人。
“其實姐姐早就想見見妹妹了,不過聽說妹妹已貴爲昭儀,平日裡都處於深宮之中,實在是難以得見。”她說話時的豪爽一如當初,讓我又拾起了些回憶。“其實姐姐今日前來,是有一事相求的。聽說妹妹是聖上最寵愛的妃子,想來這個忙,妹妹應該幫得了。”
難道她要我幫的事,還需皇帝出面?不過我早就想報恩了,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我都會答應的。“姐姐請講,妹妹定當傾力相助。”
“其實也沒什麼。”她道,“只是想請娘娘到敝寨坐坐罷了。”
我皺了皺眉頭,不太懂她究竟是想讓我幹什麼。突然慧覺遞給我一個香包,道:“妹妹且先聞聞。”
雖有些疑惑,但我也照做。我無法猜出香包中的香料是何物,只覺味道雖香,卻有些奇怪,聞多了,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覺,眼皮都撐不開了。
“姐姐,這是什麼?”我被香味吸引,問話之際也還用力地聞了幾下。
“迷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