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晚在病房很安靜的呆着,被撞傷的是腿,她知道,如果再慘一點,她會被撞死,很慶幸,那輛車沒有直接開過來,否則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一具屍體。
白少杭整日整夜的都在這裡陪着,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叫他回去,他硬是不肯。
可是今天,他消失了整整一個上午。
回來的時候,面色很沉重,她坐在牀頭,平靜的說道:“我的腳很快就會好的,你先回去吧。”
這句話,這些天,她說過無數次。
而這一次,他沉默着,緩緩將一張請帖放到她的面前,說道:“夏晚晚,譚諺回國了。”
夏晚晚睜着眼睛,並沒有感到意外,他遲早會回國,爲了付靜瑜的眼睛。
白少杭看着她平靜的模樣,有些不忍,所以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覺得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纔開了口:“夏晚晚,這是訂婚貼,譚諺和付靜瑜要訂婚,在紅玥酒店舉行,他寫了兩封帖子,一封給我,一封給你。”
說着,他將燙着金色字的帖子送到她的面前。
那時,她覺得那帖子很燙手,不敢接,可是想了很久,她還是將帖子接過來。
明明只有鴻毛般的重量,可在那一刻,她覺得這帖子無比沉重。
白少杭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你若不想去,就不要去,反正訂婚也沒什麼好看的。”
夏晚晚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微笑,將帖子打開,裡面寫着:訂婚宴將在紅玥酒店舉行,望蒞臨,夏晚晚。
滄桑有勁的字,看得出是譚諺手寫出來的,她吸了吸鼻子,感覺有些酸楚。
譚諺在寫這封帖子的時候,在想什麼?
白少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想哭就哭吧,反正他結了婚,世界上就少一個禍害。”
夏晚晚抿脣笑了笑,只覺得自己那笑,有些刻意,有些乾癟:“我不哭,他一直都愛着付靜瑜,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祝福他們。”
白少杭嘆息一聲:“何必呢。”
他的三個字,像重錘一樣捶在她的胸口,她突然感覺自己透不過氣,只能扯開笑意,說道:“訂婚宴在明天,我去選一件好衣服。”
白少杭微微皺着眉頭,抓着她的手:“你能有什麼衣服,夏晚晚,別自欺欺人,這樣的你,根本就不是你。”
夏晚晚猛地甩開他的手:“我早已不是我,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是。”
“傻瓜。”他有些心疼和苛責的說了她一句,而後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緊緊抱着她:“想哭就哭,又沒人笑你,以前我媽死的時候,我還在阿怡面前哭的不像人。”
他的懷抱很溫暖,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她突然很想就沉浸在這片溫暖中,不要離開,所以,她開始嗚咽,繼而落淚,慢慢的,她緊緊抱住白少杭,任由鹹鹹的淚水流入自己的嘴裡:“他留了那麼多愛在我心裡,我要挖走,好痛……好痛……”
“會有不痛的時候……”他輕輕在她耳邊呢喃:“一輩子,我陪你耗。”
淚水,如同洶涌的海水猛獸,止不住的流,彷彿要將這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光。
最終,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爭取都沒用。
譚諺就是這樣,他無論是在哪裡,愛的人,都是付靜瑜。
她在想,也許沒了眼睛也好,至少她看不見那些東西,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也是幸福的。
白少杭本來是不打算是紅玥酒店參加這個訂婚宴的,可是夏晚晚偏執的要去,沒辦法,白少杭也就只能去。
選衣服的時候,夏晚晚也就穿了自己平時的羽絨服和牛仔褲,並不打算穿晚禮服,她覺得,沒這個必要,現在打扮的漂亮,也沒人看。
第二天,夏晚晚起了大早,或者說,根本一晚上都沒睡。
白少杭有些擔心,卻也不肯表露出來,只能委婉的說道:“今天外面很冷,要不還是別去了。”
夏晚晚笑了笑:“要去,一定要去!”
白少杭看得出,她的臉色很不好,肯定晚上沒睡,他嘆息一聲,無奈之下,將自己的圍巾拿下來,戴到她的脖子上,裹個嚴實:“別凍着,還有,到場別哭,昨天已經哭夠了。”
夏晚晚吐了吐舌:“誰那麼矯情,到場還哭。”
白少杭淡淡一笑,他知道,她在故意掩飾自己的內心,他沒有揭穿。
走出醫院,坐上車後,白少杭開着車直奔紅玥酒店。
今天譚諺和付靜瑜的訂婚,吸引來了很多人,媒體、記者、賓客,場面非常隆重,來的人都是名流社會能叫得出名字的人。
白少杭將車停好後,下了車,夏晚晚遠遠的就看見一堆人擠在紅玥酒店門口。
看着這排場,夏晚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心空落落的。
白少杭走到她的身邊,低聲說道;“現在要走,還來得及。”
“不用,進去吧。”夏晚晚笑了笑,挽住白少杭的手。
他一愣,緊緊握住,朝着紅玥酒店走去。
今天所有到場的人,幾乎都是盛裝打扮,只有白少杭和夏晚晚是便服,進門的時候,侍者還以爲兩人走錯門,要求出示請帖,直到看見了帖子,這才放了兩人進去。
訂婚宴設在七樓,夏晚晚上次來過。
電梯越來越往上,她的心就越來越緊張。
白少杭緊緊握着她的手:“別怕,我在。”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了出來,裡面已經傳出悠揚的音樂和聲音,今天有很多媒體記者會來見證這一幕。
打開門,站在最前方的,是許久未見的譚諺和付靜瑜。
幾個月沒見,譚諺依舊英俊帥氣,穿着黑色西裝,目光冷冽,站在人羣中,十分惹眼,他手裡挽着的人,是付靜瑜,她一直都很美,今天更美,穿着一身白色晚禮服,站在譚諺身邊,兩個人說不出的相配。
只是她帶着墨鏡,夏晚晚猜測,應該是爲了眼睛失明的事。
夏晚晚站在那裡,雙腳猶如灌了鉛,無法往前。
這一幕,她想過很多次,可沒想到,當這一幕真正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害怕了。
萬萬沒想到,譚諺真的和付靜瑜訂婚。
白少杭低頭打量着她,看着她呆若木雞,不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開着玩笑:“剛纔在醫院可說過,今天不矯情,不會哭的。”
是,她說過,可她沒想到,當她站在這裡,看着譚諺挽着付靜瑜的時候,她的心,會那麼痛。
幾個月不見,如何不思念?
思念入骨,遇見的,卻是他和別人的婚禮。
她深深的閉上眼,所有的惡果都是自己種的,如果當初果斷一些,會不會就沒有這些事情發生?
一轉身,一回眸。
兩人目光相撞。
幾個月的時光,隔絕的何止是距離,她看着他的同時,他也正看着她。
明明距離只有幾米,可偏偏卻感覺沒有交點。
那時,她想逃!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白少杭緊緊抓着她的手:“夏晚晚!你要清楚你的目的是什麼,忘記他,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對,她已經無路可走,就算逃,能逃到哪裡去?
白少杭牽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譚諺的面前。
許久不見,譚諺變得深沉了些,目光冰冷。
白少杭笑着說道:“譚總訂婚宴,恭喜了。”
譚諺沒有迴應,只是目光仔細的打量着夏晚晚。
她的心開始狂跳不止,雙手手心冒出了汗水。
她不敢聽他說話,也不敢看着他,只能輕輕抓了抓白少杭的衣角,小聲說道:“我去衛生間。”
說完,也不理會白少杭答不答應,轉身走到衛生間。
她感覺,背後的目光依舊沒有消失。
進了衛生間,開着冰涼的水,任由水撲打在自己的臉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突然覺得很可笑。
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腕,正欲離去之際,耳邊傳來‘啪’的一聲,四周頓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四周的說話聲突然停止,她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心生恐懼……
她慌忙走到門口,想要開門,可誰能想到,門被緊鎖。
擔心害怕的時候,突然門一開,一個黑影闖了進來,她剛想要說話,那個黑影便將她壓在牆上,雙手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腕,固定在牆邊,然後緊緊擒住她的嘴脣,瘋狂的吻着她。
對方喘息着,她覺得自己遇到變態了,她想要呼喊,可是對方的力氣很大,大到讓她無法想象,對方趁機將舌頭伸了進來,攪動她的口腔。
這並不熟練,看得出來,他沒有吻過多少人,動作很生澀。
夏晚晚嗚咽着,用腳狠狠頂了一下對方的雙腿間。
只聽到一陣悶哼聲,對方放開了她,然後打開門,跑了出去。
那一瞬間,燈亮了……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羽絨服被扯開,褲子的扣子也被解開,雙手被掐的紅腫,就連嘴脣,也被親破皮了。
與其說是親,不如說是被對方咬破皮的……
她猛地回過神來,趕緊穿好衣服,走出衛生間。
外面似乎依舊,沒有一點變化,她慌慌張張的走到白少杭身邊,警惕的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