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夏晚晚已經疲憊不堪,想起木月說過的話,她竟然有種快點希望譚諺出現,然後將這些事情處理完,她好脫身離開這個地方。
有的時候,她覺得重生是上天對她的彌補,彌補譚諺曾經對她的冷淡和無視,可是有的時候,她又覺得,這是一種懲罰,懲罰她癡心錯付。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她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付靜瑜做的一切,她不能原諒,譚諺始終要護着付靜瑜,從這點上來說,她和譚諺不可能再有交集。
身體累,心也跟着累。
凌晨,四周很安靜。
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她覺得是房東,因爲她這個月沒交房租,夜夜晚歸,房東也沒抓到她,現在終於等到她了,應該是來催。
夏晚晚走上前,開了門,卻沒想到,站在門口的人,是白少杭。
他右手靠在門邊,慵懶的笑着:“嗨,夏晚晚。”
她皺了皺眉:“這麼晚了,你來我家做什麼?”
“不是說要幫我看看病嗎?”
“可是……”
“別可是了。”白少杭直接繞過夏晚晚,走了進去:“我都快死了,你還在可是,說好要照顧我的,快點來吧。”
夏晚晚無奈的笑了笑:“三爺,您就算要看病,也沒必要住到我家來,何況這地方那麼小,實在容不下您這尊大佛,要看病,明天請早。”
“哎……”白少杭故作嘆息一聲,幽幽說道:“都是將死之人了,還要被趕,沒人比我可憐。”
夏晚晚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走到他身邊,直接拿起他的胳膊,把起脈來。
診脈過程,很安靜,白少杭笑着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我還有多少天可以活?”
夏晚晚皺着眉頭說道:“你這……好像是普通感冒啊……”
“肯定不是!”白少杭一口反駁:“我今天去查了,確定是絕症,具體是什麼,我也沒看清楚,反正肯定不是感冒。”
“真的?”
白少杭點了點頭:“當然。”
夏晚晚將他的手放了回去,說道:“那我明天去給你配點藥,你把病例拿給我看一下。”
她剛起身,白少杭一把抓着她的手。
她回眸望去,撞進他幽深的眼眸中:“夏晚晚,我留下來,陪你。”
夏晚晚嘆息一聲:“都到這個時候,就別貧了,快點回去吧,這麼冷的天,我這裡沒有空調,你會受不了的。”
“夏晚晚。”白少杭突然認真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坐了回去,看着他,緩緩說道:“三爺,我很感謝你,但是有些事情,始終是要結束的,就像一開始,它就已經註定了結局,無論大家怎麼改變,都是一樣。”
“可是沒有事情是註定的,有的只是大家不願意去改變。”
夏晚晚低頭笑了笑,笑意裡有些許辛酸。
他覺得,她在哭,眼睛有些發亮。
可最後,她還是吸了吸口氣,說道:“太晚了,回去吧,明天我給你開一些感冒藥,吃吃就好。”
“夏晚晚……”他輕喚她的名字。
她淡淡笑着,走到大門,將門打開,一股冷風灌進來,確實冷,這個地方,冷的讓人害怕。
白少杭走到她的身邊,兩人沉默着。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我不正經?”
夏晚晚點了點頭,又緊跟着搖了搖頭:“不認識你的人,覺得你不正經,認識你的人,會知道,你是個很善良的人,就像今天。”
白少杭突然有些心疼,眼前這個丫頭實在太細心,什麼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想到自己,他驀然伸出雙手,緊緊將她抱在懷中。
她沒有閃躲,任由他抱着。
天,很冷,他覺得抱着她,溫暖一些。
“夏晚晚,別這麼對自己,我會心疼。”
她的心,跟着跳了跳,覺得鼻頭一酸,眼前有些模糊:“嗯,我會對自己好。”
他最終,慢慢放開了她,用手指輕輕擦着她滑落的淚水,有些溫熱。
“女孩子別這麼要強。”
她點了點頭,用力的‘嗯’了一聲。
他的心突然有些空蕩蕩的,走出門口,卻又再三猶豫,回過頭,望着她:“一輩子很長,你可以慢慢忘記他,一天一點就足夠。”
關上門,背靠着,屋子裡很冷,真的如同白少杭說的,這個地方,冷的會讓人感冒。
門外,他緩緩伸出手,撫摸着緊閉的大門,喃喃說道:“其實開始,我真的對你沒興趣的,夏晚晚……被愛的感覺不好,愛人的感覺,也不好……”
那晚,很冷,很冷,下了一整夜的雪。
夏晚晚蜷縮在牀上,徹夜難眠。
她在想着婚禮是什麼,因爲重生兩世,她都沒有體驗過,可能現在會有一些不同吧,畢竟譚諺和付靜瑜要舉辦婚禮了,她如果有幸的話,可以看見。
緊接着幾天,夏晚晚什麼地方都沒有去,不去研究室,也不去昏南酒吧和打工場所,她覺得剩餘的時間就應該坐在房間裡,看看自己喜歡的電視,累了就上牀玩手機,不要想太多的東西。
三天後,她決定出門了,換了一件自己最愛穿的白色羽絨服,這是夏氏還沒倒閉的時候,爸爸給她買的,也是這一段時間瘦的太多,穿上羽絨服了,居然還瘦得沒形。
她在想,興許譚諺看見她,認不出她了。
走出門,外面正下着雪,一陣冷風颳來,她覺得異常的寒冷,不禁縮了縮脖子。
到了街上,行人也寥寥無幾,她打開電話,撥通了木月的手機。
木月懶洋洋的接通電話後,帶着鼻音說道:“夏……夏小姐……這麼早,找我什麼事?”
“你說,今天譚諺要和付靜瑜回國舉辦婚禮。”
木月‘哦’了一聲:“譚總和付靜瑜啊……他們今天應該回來了吧,要不你去譚氏看看?”
夏晚晚掛斷了電話,冒着風雪,朝着譚氏走去。
與其讓他主動找她,還不如她送上門,了了這件事情,她不想再被折磨,她真的想和這裡的所有事情,一刀兩斷。
譚諺沒在的日子,所有事情都是楊思明在打理。
到了譚氏後,夏晚晚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站在大廳等了一會,始終沒有勇氣去叫楊思明。
徘徊了好一會,正準備離去的時候,楊思明匆匆趕了下來,看見站在譚氏大門的夏晚晚,他有些詫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夏晚晚回頭,看着楊思明,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
楊思明皺着眉頭看着她:“你找我嗎?這麼冷的天,怎麼沒在家呆着?”
夏晚晚笑了笑,問道:“譚諺回國了嗎?”
“譚諺……”楊思明遲疑了一會:“你找他……有事?”
“沒事,就是問一下……”夏晚晚尷尬的笑着,雙手緊握,埋藏在心裡的話,終究還是忍不住:“那個……楊思明,能不能問一下,譚諺是不是要和付靜瑜結婚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夏晚晚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楊思明緊跟着沉默,看他的表情,夏晚晚也能猜個幾分。
有些事情,不必說的太明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她覺得自己眼眶有些熱。
“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做事。”
說完,夏晚晚轉身離去,外面正下着大風雪。
楊思明皺了皺眉,喊道:“你最近在做什麼,瘦了那麼多?要不要……”
“不要!”夏晚晚果斷接下他的話:“我很好,我自己可以。”
看着她瘦成這樣,楊思明有些難過,之前多水靈的女孩,現在變成這樣,能看得出,這一陣過得並不好。
他趕緊從前臺拿了一把傘,匆匆跑到她跟前,將傘放到她的手裡:“這天那麼冷,還下着雪,你得撐傘,不然會感冒的。”
夏晚晚低着頭,喃喃說道:“謝謝。”
說完,她越過他,走在風雪當中,並沒有撐傘,猶如失去靈魂。
楊思明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語:“其實,他曾經真的愛上你,現在……”他緩緩垂下眼眸:“祝你幸福吧。”
大風雪裡,寒風颳過她的臉,刺骨的冰冷,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真正冷的,是心。
風雪越來越大,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一輛車,打滑後,毫無徵兆的朝着夏晚晚駛來。
她壓根沒看見,只聽到一陣刺耳的聲音後,腰部就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感,緊接着,她倒在漫天風雪中,緩緩失去意識。
睡夢中,沒有寒冷,也沒有難過和疼痛,她沉睡了很久很久,再次甦醒的時候,是在醫院,守着她的人,是白少杭。
“怎麼那麼不小心。”
她看着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嗎?”他微微笑着,笑容很溫暖:“你好好休息。”
她點了點頭,看着白少杭走出了病房。
他很小心的關上麼房門,只是,她隱約聽見他說:“我知道怎麼處理,如果你清楚背景的話,去查一下爲好,還有……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你要是願意,最好一輩子都別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