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宇文瀟甩袖而去,百里傾雲登時有些傻眼,期期艾艾地問道:“無淚,我……我得罪王爺了是不是?天!我方纔都說了些什麼?也太輕浮了……”
“纔不是呢!”月無淚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睛亮亮、興興奮奮地說着,“公主您沒有看到,王爺方纔臉紅了!您誇他好看,他羞得臉都紅了,好可愛!咯咯咯……”
月無淚像得意的小母雞兒一樣笑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的。百里傾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王爺可愛?我瞧你比他可愛多了!不過我也真是,好不好的怎會說出那樣的話?太丟臉了,希望王爺真的不曾生氣纔好……”
宇文瀟狼狽地衝出了纖羽閣,走了不遠卻迎面碰上了初寒醉。看到宇文瀟額頭的冷汗以及散亂的眼神,初寒醉不由嚇了一跳,搶上幾步問道:“王爺!您這是怎麼了?難道公主的傷嚴重到了……”
“啊?不,她的傷不礙事。”宇文瀟微微吃了一驚,竭力壓住自己紊亂的呼吸,“呃……是皮肉傷,本王正要回去給她拿療傷藥。”
“哦,那便好。”初寒醉聞言放下心來,隨着宇文瀟往回走,卻是滿臉的欲言又止。片刻之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聲說道:“王爺,公主她……她救了夜妖嬈在先,如今又治好了夫人的怪病,幫您卸下了一個巨大的
負擔,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王爺您就算不會喜歡她,至少以後……也不要再折磨她了吧?”
宇文瀟沒有做聲,向前走了幾步之後才淡淡地問道:“怎麼,你心疼?”
“屬下不敢。”初寒醉有些拘謹,但神情坦然,毫無半分齷齪,“屬下只是覺得公主她很無辜。當年那些事情發生之時,公主還未出生……”
“本王當年不過是個稚齡幼子,難道便有罪了?”宇文瀟霍然回頭,目光冰冷,“本王憑什麼活該被害得家破人亡,揹負那麼多國仇家恨?”
初寒醉無言,這世間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說清楚的,他原也不曾期盼着只憑自己幾句話便改變宇文瀟對百里傾雲的態度。
“本王與百里傾雲不共戴天!”宇文瀟拂袖而去,“她治好了妖嬈,治好了孃親的怪病,本王的確感激,但是這份感激,卻抵消不了彼此之間的仇恨!”
自然,唯有宇文瀟自己知道,在“不共戴天”的遮掩下,他對百里傾雲的感覺早已開始變得不同。畢竟初寒醉說得對,曲香暖的怪病是他心裡一個巨大的負擔,這個負擔最終居然是由百里傾雲幫他卸下的,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回到颯然居,宇文瀟便將療傷藥給了初寒醉,讓他送回纖羽閣,接着關上了房門,坐在書桌前呆呆地出
神。百里傾雲那滑如凝脂的肌膚不斷地在眼前閃爍,令他怎麼都無法平心靜氣,就連氣息也跟着紊亂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得鋪開紙,提筆慢慢地寫了起來,想借此讓自己重新變得心如止水。隨着筆尖在紙上輕重有致地劃過,幾行瀟灑俊逸如他本人的字緩緩呈現了出來:“三九時節冷颼颼,踏花歸來蝶繞膝,卷我屋上三重茅,中流以北即天涯。”
寫罷擱筆,宇文瀟只覺心頭的煩躁果然略略消減了些,便盯着這幾行字看了起來,許久之後,他卻突然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究竟是……什麼意思呢……誰?”
耳邊陡然掠過一陣極輕微的衣袂帶起的風聲,宇文瀟立刻警覺,不由低聲喝問了一句。緊跟着只見人影一閃,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已經站在面前,面含微笑地說道:“瀟兒,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師父?”看清了來人,宇文瀟驚喜莫名,不由騰地起身繞過桌子來到男子面前,撲通一聲單膝跪地,“見過師父!”
這男子大約三十八九歲,身材高大挺拔,卻又不乏儒雅之氣。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烏黑的頭髮隨意地披在身後,居然是個極爲俊美的男子。這男子便是初寒醉、初弄影兄妹的父親,宇文瀟的師父初聞笛。瞧他雙目中流轉的隱隱光華,便知道他是個修爲高深的高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