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第一個問題便令雲玉琅滿腹疑惑,可是想到剛纔的警告,他又不敢多問,立刻開口答道:“小七的生母名叫阿藍,出身並不高,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小到處流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哦?”黑影略感意外,“那她是如何與雲楚天相識並進入護國公府的?”
雲玉琅略略回憶了一下,接着說道:“阿藍進入護國公府的時候我才幾歲,對她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是後來聽孃親說,十幾年前,也就是在……天陽國被滅,赤鳳、曼陀、雪雛、夢羽四國建立之時……”
這句話似乎犯了黑影的忌諱,也讓本就有所顧忌的雲玉琅不自覺地住了口。可是黑影反而並無任何異常,答應一聲說道:“接着說。”
“是。”雲玉琅稍稍鬆了口氣,“那個時候父親……在天陽國被滅一戰中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爲護國公,姑姑雲凌薇又成爲赤鳳國皇后,一時風光無限。但不知是不是因爲樹大招風的緣故,有一次父親外出之時,半路遭遇一夥黑衣人伏擊,受了重傷,逃至野外之後不支昏倒。恰在此時,到處流浪的阿藍碰巧遇到了父親,便將他拖到一個山洞中悉心照料。父親感念她的恩德,傷好之後便將她帶回護國公府,並納她爲妾。”
原來是這樣?好俗不可耐的故事。黑影沉默半晌,似在分辨這番話的真假,許久之後才接着問道:“之後呢?”
“之後?”雲玉琅略一沉吟,接着說了下去,“聽母親說,阿藍雖然成了父親的小妾,但卻十分沉默,整天悶在自己房中,從不與人來往。而且父親納她爲妾最大的原因是爲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因此除了新婚之夜以外,平日很少去她房中過夜。不久之後,阿藍就懷了身孕,這個時候父親纔派了一個老實本分的侍女去伺候她,一直到十月期滿,阿藍生下了小七。不過不幸的是,阿藍生產的時候落下了病根,不久就去世了。”
的確夠不幸。流浪了小半生,才終於嫁給了當朝權貴護國公,本以爲此生終於有了着落,誰知居然沒有享福的命。
黑影點了點頭,依然是那三個字:“之後呢?”
雲玉琅苦笑一聲,接着嘆口氣說道:“兩人之間原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因此對於阿藍的死,父親根本不在意,將她草草地下葬了。至於小七,因爲一出生就剋死了親孃,父親對她自然也就沒有多少好感,再加上小七一出生的時候臉上就有一塊黑色的胎記,醜陋不堪,父親對她自然更加厭惡,便隨手將她丟給了負責伺候阿藍的那個侍女,由她照顧。誰知道不久之後,父親就染了惡疾,很快離開了人世……”
這算是報應嗎?一個背棄國家、助紂爲虐的亂臣賊子,靠出賣先帝換得了榮華富貴,卻並未來得及享受多久便一命嗚呼了……
黑影似乎微微冷笑了一聲,接着問道:“關於阿藍的容貌,你可曾聽你孃親提起過?”
“不曾。”雲玉琅搖頭,“其實府中所有人都很少提起阿藍這個人,而且大多數人對她都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黑影沉默了片刻,起身說道:“好,你歇息吧。”
“是。”
雲玉琅起身施禮,再擡頭時房中那股清冷之氣已經驟然減弱,終於完全消失。輕輕籲出一口氣,他不由皺起了眉頭:“怎會突然提起小七的生母……嗯……難道他從這裡離開之後,又去找孃親瞭解情況了?也是,當年的事,孃親他們比我自然更清楚一些……”
雲玉琅猜得不錯,黑影離開之後,的確徑直來到了他的孃親玉寒雨的房間。因爲濃重的心事,玉寒雨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多年來從未在子時之前睡過覺。
房中並沒有燃燈,黑暗中,玉寒雨獨坐窗前,望着窗外蒼茫深邃的夜空出神。便在此時,她與雲玉琅一樣,同樣感受到了那股並不陌生的獨特氣息,不由立即起身斂衽行禮:“您來了。”
“不必多禮。”黑影的聲音顯得溫潤了些,不再像方纔一樣清冷,顯然對玉寒雨十分尊敬,“深夜打擾,只因有些疑問請您解答。”
“是。”玉寒雨點頭,“您請說。”
黑影答應一聲,直接開口問道:“時間緊迫,請您儘量只答不問,至於箇中原因,以後我會慢慢向您解釋。我想知道,雲墨染的生母阿藍,您可還記得她的容貌有什麼特徵嗎?”
“並無明顯的特徵。”玉寒雨搖頭,果然不曾多問,“阿藍的容貌很普通,頂多就是算得上清秀而已。而且因爲進入護國公府不久之後便懷了身孕,她整日穿着寬大的衣衫,又很少在人前露面,也看不出身段如何。”
黑影點頭,略一沉吟之後問道:“那您能否看得出,她的臉是天生那般還是易容改扮過?”
玉寒雨眉頭一皺,仔細回想片刻之後搖頭說道:“這倒看不出來。如我方纔所說,她很少在人前露面,我也不曾仔細地觀察過她。不過從爲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中,我倒是看不出她有易容的痕跡。自然,我對於易容術並不精通,或許是因爲她的手段太高明也未可知。”
黑影又沉默片刻,輕輕籲出了一口氣:“除此之外呢?阿藍可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要說特別的地方……”玉寒雨從爲數不多的記憶中儘量地搜尋着,“啊!是了!只有一次,就是在阿藍生產的時候!當時她其實還不到臨盆的時候,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便提前出世了。因爲事出突然,來不及去請產婆,我便負責爲她接生。結果我發現,就在孩子降生的一瞬間,阿藍的眼睛裡突然泛起了一種奇異的紫色!”
“奇異的紫色?”黑影似乎微微一震,語氣中充滿了驚異,“你確定?”
“是的,我很確定!”玉寒雨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過那種紫色一閃即逝,快得讓我以爲那不過是我的錯覺!而且當時就是因爲被這個怪象吸引,我都來不及去看剛剛降生的小七,守在一旁的雲楚天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劈手就將小七抱起來帶走了!”
玉寒雨是雲楚天的小妾,可她居然直呼雲楚天的姓名,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過節嗎?
黑影對這一點顯然已經習以爲常,慢慢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那後來呢?阿藍眼睛裡的紫色可曾再度出現?”
“沒有。”玉寒雨肯定地搖頭,“至少我只見過那一次,而且不久之後阿藍就死了,我也不曾發現其他的特別之處。倒是後來我才知道,小七的臉上帶有一塊黑色的胎記,十分醜陋,更爲雲楚天所不喜……”
黑影點頭:“雲楚天不喜歡雲墨染,那麼阿藍呢?他們的感情如何?”
“很淡。”玉寒雨毫不猶豫地回答,“阿藍容貌並不出衆,性子也不如何討喜,更不會撒嬌邀寵,雲楚天不過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又可憐她無家可歸,才納她爲妾的,橫豎護國公府財大氣粗,就當養個閒人罷了。因此阿藍死的時候雲楚天絲毫反應都沒有,便命人將她草草下葬了。”
與雲玉琅所說吻合,不過玉寒雨的話更可靠一些。黑影不置可否,接着問道:“那麼對於雲墨染呢?雲楚天的確不聞不問嗎?”
“是的。”玉寒雨答應一聲,“阿藍既死,小七又醜得要命,而且不久之後雲楚天更發現她居然天脈不通,根本無法修習涅槃心法,對於護國公府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自然懶得在她身上浪費心思,便直接將她丟給了侍女照顧。不過當年他病重垂危的時候,居然還記得這個醜陋的女兒,留下遺言說如果將來小七嫁不出去,便可終生留在護國公府,至少保證她吃穿不愁,平平安安地度過此生,算他還有幾分良心。”
黑影沉默片刻,又反覆確定了多次,直到再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他才起身離開了。清冷的氣息漸漸消失,玉寒雨突然一聲輕嘆,手扶額頭喃喃低語:“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纔會結束……”
離開護國公府,黑影在無人的月色下袍袖一拂,說不出的風華絕代。仰起臉,任由清冽的月光灑在他俊朗無雙的臉上,而那張一個“美”字道不盡其絕代風華的臉,不是玉王赫連蒼寧是誰?
玉王赫連蒼寧,赤鳳國前任帝王的妃子之一雨寒煙所生,而雨寒煙與雲玉琅的生母玉寒雨,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
而他不惜夜訪護國公府查問雲墨染的生母阿藍,爲的就是弄清楚阿藍究竟是不是曼陀國聖女南淨初!那麼,阿藍究竟是不是南淨初呢?
若她真的是南淨初,當年必定是因爲與雲楚天一見傾心纔會從曼陀國逃離的,那麼他們之間的感情怎會如此淡薄?如果她不是聖女,那又如何解釋雲墨染的容貌與南淨初如此相似?
這一點,恐怕只有雲楚天和阿藍纔會知道了。可是如今兩個人都已魂歸黃土,就算阿藍真的是聖女,又有什麼用呢?
三日後,本是東陵飛曄向赫連蒼穹辭行,啓程返回曼陀國的日子。
納蘭明昭早已提前告知赫連蒼穹,說原本打算與東陵皇室的使者一同離開的,可是納蘭明薔在比試中曾經受了重傷,如今傷勢未愈,實不宜長途跋涉,因此奏請赫連蒼穹恩准其留下繼續養傷,等傷勢好轉之後再動身不遲。夢羽國安陵皇室的人倒是沒有任何異常,言明要與東陵飛曄等人一起踏上歸程。
然而就在啓程前一日,東陵飛曄突然急匆匆地奔入御書房見駕,神情間又是惶急又是無奈:“飛曄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三皇子免禮。”赫連蒼穹客客氣氣地擺了擺手,“三皇子神色不對,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唉!飛曄慚愧,實在是……”東陵飛曄抱拳拱手,很是無奈,“飛曄已經收拾好了行裝,只等明日啓程回國,可……可就在方纔,飛曄突然發現小妹飛晴留書出走,如今去向不明……”
“哦?”赫連蒼穹略有些意外,“留書出走?爲什麼?”
東陵飛曄似乎更加羞愧,頭也不敢擡:“自然是爲了……爲了飛曄命她退出比試之事……她對十九皇叔一見傾心,飛曄卻……她本想再找機會對十九皇叔表明心跡,可是明日便要啓程回國,飛晴一時生氣,便留書出走,說要出去散散心……”
赫連蒼穹瞭然:“既是如此,三皇子不必擔心,等飛晴公主氣消了之後便會回來了。”
“是,多謝皇上寬慰。”東陵飛曄感激地點頭,“飛曄此來是想稟告皇上,飛曄已經派出所有人手去找飛晴,倘若明日之前能夠找到最好,若實在找不到,飛曄只好延遲迴國的日期,直到找到飛晴爲止,還請皇上恕罪!”
“這是自然,找人要緊。”赫連蒼穹點頭,“可要朕加派人手……”
“不不,不敢勞煩皇上!”東陵飛曄忙搖了搖頭,“飛曄爲皇上添的麻煩已夠多,實不敢再多加叨擾。飛曄會盡快找到飛晴,並啓程回國的,多謝皇上!”
退出御書房,東陵飛曄深吸一口氣轉身而去。對不起飛晴,委屈你了!我與皇兄定會盡快查清楚一切,不會讓你委屈太久的……
第二日一早,安陵風漓等人果然照原定計劃收拾行裝,啓程離開赤鳳國而去。只是沒有人看到,馬車內的安陵風漓和安陵織星相視一笑,眼睛裡閃爍着詭計得逞的笑意:馬車是離開了,人卻未必……
赫連蒼寧一向負責接待三國使者團等諸多事宜,今日自也會出面相送。等他送走安陵皇室使者團回到玉王府,風無求等四人立刻迎了上來:“王爺,內侍說皇上突然頭痛難忍,宣七小姐入宮覲見……”
赫連蒼寧心中一跳:“什麼時候?”
“一個時辰之前。”看得出赫連蒼寧眸中的冷意,風無求不由縮了縮脖子,“大概……快回來了吧……”
赫連蒼穹,你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始動手了嗎?我就知道,看到雲墨染的傾城之貌,你絕不可能無動於衷,只不過……這一次你的算盤,打錯了。
不錯,赫連蒼穹此番的確打錯了算盤,因爲此時的雲墨染,已經不是原先那個任人欺凌的廢柴了。就憑鳳嘯九天的絕技,她不欺凌旁人,算她是菩薩心腸。
今日一早,赫連蒼寧出府公幹,赫連蒼穹的口諭隨後下達,說帝王突然頭痛難忍,宮中御醫均束手無策,因爲雲墨染之前接連醫好了許多人的腦疾,故請其入宮一看。
接到口諭,雲墨染自是不能耽擱,立刻帶着自己的醫療箱隨內侍入宮見駕。來至赫連蒼穹的寢宮,她低着頭跪拜見禮:“墨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斜臥在榻上的赫連蒼穹咳嗽一聲開了口,眼睛裡閃爍着滿是貪慾的光芒,“雲墨染,此處沒有外人,你且將面具摘了吧。”
不必赫連蒼穹提醒,雲墨染早已注意到整個寢宮內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居然再無旁人,連個侍女都沒有。暗中一聲冷笑,她卻渾不在意:就憑赫連蒼穹,只怕還沒本事對她怎麼樣。
“謝皇上!”雲墨染謝恩起身,低頭站在原處,“墨染臉上的胎記尚未完全除去,怕驚擾了聖駕……”
“呵呵!朕像那麼膽小的人嗎?”赫連蒼穹故作親切地朗聲笑着,“何況就算驚擾,朕也恕你無罪,只管摘了就是。否則這個樣子,朕覺得離你好遠……”
你本來就離我好遠。雲墨染忍不住暗中吐槽,卻不得不擡手將面具摘了下來。儘管並非第一次看到她的絕世之容,赫連蒼穹還是難掩眼中的驚豔之色,一顆心更是癢得要命:“這才……這纔對嘛,啊?整日面具遮臉,豈不可惜了這閉月羞花之貌?不過朕瞧你臉上的胎記已經看不到了呀,是不是因爲隔得太遠看不清楚?雲墨染,你且上前幾步,讓朕好好瞧瞧。”
“墨染不敢。”雲墨染站在原地不動,勉強按捺着心中的厭惡,“墨染臉上的胎記的確已經去得差不多了,只在陽光下看的時候會看到一個淡淡的印。皇上派人傳旨,說偶感不適,不知……”
“啊,是,是。”赫連蒼穹忙以手扶額,“朕突然覺得頭痛難忍,你且給朕瞧瞧。”
雲墨染答應一聲,上前幾步單膝跪地,伸手搭上了赫連蒼穹的手腕,裝模作樣地把起脈來。跟以前一樣,切脈她是一竅不通的,一會兒只管找個機會用體內的電子晶片替他做個掃描便是。
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肌膚,那柔滑細膩的觸感居然令閱盡天下美色的赫連蒼穹渾身一陣燥熱,不自覺地緊盯着雲墨染近在咫尺的絕美的臉:這女子遠山爲眉,秋水爲眸,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地輕輕一閃,簡直要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還有那不點而朱的櫻桃小嘴,看起來瑩潤誘人,若是狠狠親上一親,那滋味該有多麼銷魂……赫連蒼穹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更感到身上的某個地方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讓他恨不得將雲墨染壓倒在榻上,撕去她的衣服狠狠地佔有……
敏銳地覺察到了赫連蒼穹的變化,更早已看出他眼睛裡霍霍燃燒的慾火,雲墨染眸子一冷,口中卻故意若無其事地問道:“皇上可是痛得厲害?居然連冷汗都出來了……”
這冷汗不是痛的,是忍耐慾火忍的。雲墨染既然如此說,赫連蒼穹也就順水推舟,故意向前靠了靠,點頭說道:“嗯,朕是覺得痛得越來越厲害,雲墨染,你可有什麼好辦法替朕解除痛苦嗎?”
自然,只要你脫光了躺到朕的身下好好伺候伺候朕,朕的痛苦就全部解除了……
“皇上莫急,容墨染爲皇上仔細檢查檢查。”雲墨染起身,躬身施禮,“墨染先爲皇上輕揉太陽穴,看能否緩解疼痛。只是皇上身旁半個人影都沒有,不知……皇上是否放心……”
“放心,自然放心,有什麼不放心的?”赫連蒼穹連連點頭,“護國公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忠君愛國的賢良之臣,朕一向以你們爲左膀右臂,有何不放心?儘管來便是。”
有什麼不放心?這寢宮內看似空無一人,暗處卻不知有多少身手高絕的大內密探,早已將雲墨染的一舉一動盯得結結實實。否則疑心最重的赫連蒼穹怎會放心與雲墨染獨處?
雲墨染此時本也沒打算對赫連蒼穹做什麼,自然眼神坦蕩蕩,點頭說道:“是,那墨染就斗膽爲皇上按摩一下,看是否有效。”
說着,她上前一步擡起雙手,輕輕在赫連蒼穹的太陽穴上揉了幾下:“皇上覺得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好舒服……”赫連蒼穹眯起眼睛哼哼唧唧,滿臉色迷迷的樣子着實令人噁心欲嘔。不等雲墨染做出反應,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雙手,難掩興奮地說了下去,“這邊……這裡再替朕揉一下……對就是這裡……還有這裡……”
好嫩的小手,果然能掐出水來……而且又細又滑,若與這雙手一比,後宮那些妃子們的手簡直就是老粗布做的……這雙小手若是在自己身上摸上幾摸……赫連蒼穹興奮得雙頰發紅,忍不住就想……
雲墨染險些吐了出來。若不是爲了趁機爲赫連蒼穹做一下掃描,她寧死都不會碰這個老色鬼一下!藉着按揉太陽穴的機會,她迅速啓動體內的電子晶片現掃了一圈,結果證明赫連蒼穹根本什麼毛病都沒有!再加上他此刻慾火攻心的樣子,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實也難怪,赫連蒼穹後宮佳麗雖多,像雲墨染這般美如九天仙子的女子卻一個都沒有。難得的是雲墨染不止容貌絕美,臉容晶瑩,而且氣質高雅尊貴,周身總是縈繞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若說她真的是鳳凰神轉世,只怕她也絕對當得起。赫連蒼穹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抵擋這巨大的誘惑?
赫連蒼穹沉浸在情慾之中無暇他顧,倒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且令雲墨染興奮的是,自從練成鳳嘯九天之後,她突然發現在啓動電子晶片的時候,她的眼睛再也不會發出那種詭異的紫光了,而與平時完全一樣!如此一來,即使在大庭廣衆之下啓動晶片,也不會露出任何破綻了。
確定赫連蒼穹不過是在裝病,雲墨染立刻不動聲色地抽手後退,躬身說道:“啓稟皇上,墨染已爲皇上做過檢查,並無大礙。皇上之所以感覺頭痛難忍,當是因爲太過操勞國事,以至於太過勞神造成的,請皇上放心。”
“哦……”柔滑細膩的小手突然遠離,赫連蒼穹無比遺憾,卻也更加心癢難搔,緊盯着雲墨染清麗脫俗的臉,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了下去,“沒有大礙便好。雲墨染,你方纔替朕按揉太陽穴時,朕覺得十分舒適,疼痛也大爲減輕,既如此,便辛苦你再爲朕揉一揉吧,若是做得好,朕重重有賞。”
還揉?你上癮了?
雲墨染暗中冷笑,躬身說道:“啓稟皇上:墨染只是擅長以開顱術治療腦疾,穴位按摩則並不精通,萬一出現什麼差池,墨染便罪該萬死了!因此皇上若是覺得按揉有效,還是請宮中經驗豐富的太醫前來比較妥當。”
赫連蒼穹聞言,微覺惱怒:好那個雲墨染,朕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你可知朕說的話就是聖旨,聖旨一下,誰敢不聽?
“朕不要太醫,就要你。”赫連蒼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拿出了帝王的獨斷威嚴,“雲墨染,莫非朕還不夠資格請你親自出馬嗎?”
這話說的雖然還算客氣,卻已經蘊含着明顯的威脅。
雲墨染抿脣,暗中冷笑:喲?怎麼着,惱羞成怒了?你那點小心思豈能瞞得過我?不過你既然不在乎,我無所謂。
躬身施了一禮,雲墨染面上毫無異常:“墨染不敢。並非墨染要抗旨不尊,而是墨染對於穴道按摩並不精通,甚至連一些穴位都辨不清楚,生怕出了岔子……”
“無妨,朕說過恕你無罪。”見雲墨染服軟,赫連蒼穹得意之餘,臉色也略略緩和,“朕覺得你的手法還不錯,你只管做,若是真的有什麼不妥,朕會告訴你。”
雲墨染點頭:“是,墨染遵旨,先謝過皇上不怪之恩!”
說罷,雲墨染起身上前,果然再度爲赫連蒼穹按摩起來。赫連蒼穹無比得意,可就在他打算享受那銷魂的感覺之時,卻突然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好不難受!
那種難受並非疼痛,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覺,似乎被人捏住了酸筋軟骨一般,難受得不得了!不止如此,隨着雲墨染的動作,他還感到腦中有一種微微的暈眩,意識也漸漸有些模糊……
“住手!”意識到不妙,赫連蒼穹忍不住一聲低喝,“雲墨染,你做什麼?!”
雲墨染立刻受驚一般猛然後退幾步跪倒在地,低頭請罪:“皇上恕罪!皇上,怎……怎麼了?墨染只是爲皇上按摩而已,並不曾做什麼啊?”
“按摩?”赫連蒼穹甩了甩頭,卻發覺方纔那股難受的感覺瞬間消失無蹤了,不由甚是奇怪,“可是方纔朕爲何覺得渾身難受?是不是你……”
“真的?皇上恕罪!”雲墨染滿臉吃驚,立刻連聲自責,“那一定是墨染認錯了穴道,纔會讓皇上感到不適的!墨染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你……
赫連蒼穹登時啞口無言,十分憋氣!責罰?有什麼好責罰的?人家方纔便說過不擅長此道,連穴道都分辨不清,是自己堅持讓人家按摩的。如今人家真的認錯了穴道,才令自己如此難受,這又能怪誰?
赫連蒼穹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一時卻又找不出破綻拆穿雲墨染,只得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你也並非有心,朕恕你無罪便是,起來吧!”
“是!多謝皇上!”雲墨染謝恩起身,“皇上若無其他吩咐,墨染便先行告退了?”
經過方纔這一打岔,赫連蒼穹滿腹慾火倒也消退了不少,便覺有些掃興,只得心有不甘地點頭說道:“好,你且退下吧。”
退出寢宮,雲墨染無聲冷笑:想佔姑娘我的便宜?休想!不給你點教訓,你真當姑娘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嗎?按摩?按死你!
離開皇宮回到玉王府,雲墨染剛一踏進王府的大門,迎面看到赫連蒼寧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她忙停住腳步打了聲招呼:“寧皇叔!”
一眼看到雲墨染,赫連蒼寧顧不上說話,立刻將其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他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明顯的如釋重負:“你回來了?”
“嗯。”雲墨染點頭,“寧皇叔這是去……”
“找你。”赫連蒼寧眉頭微皺,上前幾步接過藥箱,握住雲墨染的手拖着就往回走,“皇上找你做什麼?”
想到赫連蒼穹方纔的樣子,雲墨染的手不自覺地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瞧病。皇上說突然頭痛難忍,因此……”
覺察到她手上的本能反應,赫連蒼寧一挑脣角:“只是如此?”
“嗯。”雲墨染點頭,“只是如此。”
赫連蒼寧停住腳步,轉頭看着她:“真的?”
雲墨染也被迫停下,顯示自己心懷坦蕩一般回頭和他對視:“真的……呃……”
赫連蒼寧也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看着這雙如玉般純淨清涼的眼眸,雲墨染忍不住苦笑:“好吧我說實話,假的。皇上怕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赫連蒼寧的眼眸立刻眯了起來,周身寒氣襲人,“他對你,做了什麼?”
“暫時還沒有。”雲墨染搖頭,不自覺地擡手撫着自己的臉,“寧皇叔,如今你可算明白我當日的話了吧?若是無力守護,絕色只會成爲災禍的根源。我雖一向有自知之明,卻也知這張臉實在長得太招人了些。若是如此,倒不如像原先一般醜陋不堪,至少不會有如今的麻煩……”
赫連蒼寧定定地看她幾眼,帶她進入房中之後才鬆手說道:“你既知如此,爲何又在人前顯露真容?若是無人知道你其實國色天香,這些麻煩豈非都不會有了嗎?”
“你說我?我還不是爲了你?”雲墨染狠狠地瞪着赫連蒼寧,連珠炮一般說着,“若不是爲了讓納蘭明薔與安陵織星徹底死心,我何必露出真容?若不是怕世人對你居然對一個醜女青睞有加而妄加議論,我何必用這樣的方法去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如今麻煩解決了,你倒……唔……”
正說得痛快,赫連蒼寧卻突然上前一步,輕輕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櫻桃小口。許久未曾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雲墨染渾身一軟,忙不迭地擡手抓住赫連蒼寧胸前的衣服才勉強支撐着不曾跌倒。赫連蒼寧脣角含笑,這一吻更是柔得宛如三月的春風,香氣襲人……
許久之後,赫連蒼寧放開她的脣,接着將她摟入了懷中,輕聲一嘆:“你待我之心我自明瞭,所以你記住,你無力守護的一切,我會替你守着,總會護你周全便是!”
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懷中,雲墨染很想告訴他其實她完全有能力自保,因爲她已並非昨日的雲墨染。可是一想到上次他廢掉自己功力時的決絕,她還是選擇了沉默。畢竟,只要有第二個人知道,秘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溫存了片刻,赫連蒼寧才放開了手:“以後皇上若再召你入宮,必須先告訴我,我會安排一切,絕不會讓你再吃虧,記住了?”
雲墨染略一遲疑,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
眼角的餘光看到阡陌正自院中而來,赫連蒼寧點頭說道:“好,你且回房休息,我與阡陌還有些事要談,談完之後我再過去找你。”
雲墨染答應一聲回了房,阡陌正好邁步而入,點頭爲禮:“王爺!”
“嗯。”赫連蒼寧點頭,“辛苦了。”
“還好。”阡陌笑了笑,接着仔細地瞧了瞧赫連蒼寧俊朗的臉,“臉色這麼臭,七小姐又惹你生氣了?”
“我的事稍後再說。”赫連蒼寧在桌旁落座,並示意阡陌坐了下來,“關於雲墨染的生母,你查得怎樣了?”
既然從雲玉琅及玉寒雨口中所知的線索極爲有限,自然必須另想辦法。因此赫連蒼寧便派了阡陌前去秘密查探,直到此時纔有消息。
阡陌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說道:“並無多少有價值的線索。王爺,我去找了當年阿藍下葬之時在場的那些人,他們俱都可以證明阿藍的確被葬入了雲洛旗家族的祖墳,只不過因爲阿藍出身不高,因此所葬的位置比較偏遠而已。”
赫連蒼寧眉頭微微一皺:“確定下葬的人是阿藍嗎?”
“確定,當時曾經驗明正身的,應該不會有假。”阡陌點頭,“王爺,你懷疑阿藍根本就沒死?”
赫連蒼寧沉默片刻,淡淡地說道:“難說。如果阿藍只是個普通的流浪之人,那她或許真的不在人世了。但她若是聖女南淨初,那麼她的死就很有可能只是障眼法,是爲了躲避曼陀國的搜捕而已。”
“那……”阡陌的眼眸微微地閃爍着,試探着說了下去,“要不要我去開棺驗屍……”
“死者爲大,不可輕舉妄動!”赫連蒼寧想也不想地拒絕,“在沒有更加確鑿的證據證明阿藍就是南淨初之前,不可去打擾亡者的安息!”
“是!”阡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屬下知罪!”
赫連蒼寧看他一眼,倒並無怪罪之意:“除此之外,還查到了什麼?可曾找到那個負責伺候阿藍的侍女?”
“沒有。”阡陌搖頭,“我暗中調查過了,那個侍女沒有名字,旁人都叫她成嫂。當年阿藍死後,成嫂又負責照顧七小姐。一直到七小姐五六歲左右的時候,成嫂便突然辭職不幹了,說是要回老家,從此之後,護國公府的人便再也沒有人看到過她。”
“回老家?”赫連蒼寧慢慢地重複了一遍,“成嫂的老家在哪裡?”
“沒有人知道。”阡陌還是搖頭,“我反覆打聽了很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成嫂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只知道在阿藍出現之前,成嫂就已經在護國公府做事了。”
事情倒是越發透着詭異的味道了,如今若說阿藍這個人沒有任何古怪,怕是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說不定那個其貌不揚的阿藍,根本就是南淨初易容而成的!
抿了抿春,赫連蒼寧轉移了話題:“還有嗎?”
“再就是雲楚天的死因了。”阡陌回答,“據調查,阿藍死後大概幾個月的時候,雲楚天就漸漸染上了一種怪病,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輕微地咳嗽,慢慢咳得越來越厲害。起初都以爲他感染了風寒,可是吃了很多藥都不見好轉,反而咳得更厲害,開始不停地嘔血,終於不治身亡。一直到死,都沒有人能夠查清楚他究竟得了什麼病。”
“也就是說,雲楚天和阿藍的死不過是前腳後腳的事。”赫連蒼寧思索着,眉頭緊皺,“如果阿藍真的是南淨初,那就說明雲楚天對她的感情非常深,不惜爲她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並以詐死的方式遠離了所有人的視線,然後與南淨初一起避世隱居去了。”
“很有可能。”阡陌立刻點頭表示贊同,“那麼,他們會隱居到什麼地方去呢?焰之大陸這麼大,想要找兩個人可不容易。何況如今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並無真憑實據。若是僅憑猜測就去大海里撈針,是不是……”
赫連蒼寧暫時沒有開口,因爲這件事的確非常難辦。
儘管如今已經知道阿藍這個人十分可疑,但她畢竟已不在人世。而且更重要的是,除了同樣去世的雲楚天,根本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面目,那該如何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南淨初呢?
“對了!”赫連蒼寧突然眼睛一亮,“阡陌,根據天揚的調查結果,當年與南淨初一起失蹤的還有負責伺候她的兩名侍女,也就是夏岸芷和夏汀蘭姐妹二人,你在調查阿藍的時候,可曾注意到護國公府內有什麼可疑人物?比如突然出現、又突然失蹤的侍女之類?”
阡陌一怔,繼而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曾留意。王爺放心,我立刻去查。”
赫連蒼寧點頭:“辛苦了。”
阡陌搖頭,接着吐出一口氣說道:“王爺,如今三國都在加緊尋找南淨初的下落,我看這些事早晚會傳到皇上的耳中,他若是問起來,你……”
“放心,我自會應付。”赫連蒼寧微微冷笑,眸中卻有淡淡的擔憂之色,“我實在不願讓雲墨染牽扯到國與國之間的鬥爭中來,但她若果真是南淨初的女兒,只怕一切就都由不得我了!因此我其實期盼着,所謂的神秘力量不過是以訛傳訛的傳說,而並非確有其事,那麼……只可惜……天不解人意呀……”
“天從來都不解人意,有什麼辦法?”阡陌微嘆一聲,似也十分感慨,“如今納蘭明昭藉口納蘭明薔傷勢未愈,而東陵飛曄則藉口要尋找東陵飛晴,兩國都不約而同地繼續留在了漓京城,顯然是爲了尋找南淨初。安陵風漓兄妹表面上雖然離開了,暗地裡未必真的已經放棄。倘若所有人都知道七小姐與南淨初容貌相似,那……”
想到隨後可能發生的一切,赫連蒼寧第一次有了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不由雙眼一閉苦笑起來:“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除了眼睜睜地看着以外,還能有什麼辦法?真可惜,我不是神仙,實在是無力迴天……”
看着赫連蒼寧寫滿疲憊的臉,阡陌心疼得肝兒顫,忙輕聲安慰道:“王爺,不要這樣啦!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您就是想再多又有什麼用?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也是七小姐命該如此,並不是您的責任啊,您說是不是?”
赫連蒼寧擡頭看他一眼,突然苦笑了一聲:“你倒會說話,不過若是這樣想,我心裡的確能好受些。阡陌,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們追查這件事真的有意義嗎?先不說所謂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不是確有其事,就算有又如何?這並非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去取得那股神秘力量爲我所用的,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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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我也想到過。”阡陌點點頭,眸中露出深思之色,“可是王爺,你怎知我們不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取得那股神秘力量,來完成我們的千秋大業?莫忘記如今雪雛和夢羽兩國並不知道七小姐與南淨初容貌相似之事,而東陵飛曄雖然知道,在不能證明七小姐確實是南淨初的女兒之前,曼陀國也絕不會輕舉妄動……”
赫連蒼寧一抿脣:“你的意思是,打時間差?”
“沒錯。”阡陌點頭,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趁着雪雛、夢羽兩國不知七小姐的秘密、趁着曼陀不敢公開七小姐的秘密,如果我們可以證明七小姐能夠打開那股神秘力量,並神不知鬼不覺地得到這股神秘力量爲我所用,完成一直以來的千秋大業,到那時候,這天下還有什麼是您需要擔心的嗎?”
赫連蒼寧抿着脣,許久之後才點頭說道:“想法是不錯,可問題是誰也不知道其中會出現怎樣的變數。因此我們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希望真的可以在一切都不曾脫離控制之前,使其塵埃落定。”
“是!”阡陌起身,“那麼,我立刻去查夏岸芷和夏汀蘭之事!”
然而無論是赫連蒼寧還是阡陌都不曾想到,他們把一切都想象得太美好了,他們這所謂的“打時間差”戰略根本還未來得及實施,整個局面便毫無預兆地變得不可收拾了,並險些引起了一場血腥變亂。
而險些引起這場變亂的,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曼陀國公主,東陵飛晴。
對於雪雛國太子納蘭明昭來說,他也絕對沒有想到連日來的苦苦搜尋居然會出現如此戲劇化的轉折,而找到聖女的機會竟如天上掉餡餅一般落到了他的面前,險些將他砸暈了過去。
爲了繼續有藉口留在赤鳳國,東陵飛曄故意以東陵飛晴留書出走、需要將其找回爲藉口,暫時爭取了一段名正言順的時間。既然如此,東陵飛晴便自然不能再在人前露面,不得不整日躲在房中。
不幾日,東陵飛晴便受不了了,悶得幾乎發瘋。這日上午,她終於瞞着所有人悄悄換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並易容改扮了一番,偷偷溜到大街上透透氣再說。
此時的東陵飛晴就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居然並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由令她十分得意:皇兄還說什麼萬萬不可在人前現身,本公主就是現身了,怎麼樣?哼……
“哎呀!”
東陵飛晴正想得得意,突然感到肩頭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好不疼痛,登時忍不住尖叫起來:“大膽刁民!你走路不帶眼睛啊?!居然敢撞本宮……姑娘!還不快向本姑娘賠罪!”
平日裡在下人面前擺慣了公主的架子,此刻險些一句話漏了底,幸虧她反應還不算慢,及時將話兜了回來。
撞到她的男子大約三十多歲,一身綢緞衣服,手拿摺扇晃來晃去,那副流裡流氣的樣子着實令人討厭。看到東陵飛晴傲慢的樣子,他立刻一聲怪笑:“哈?要本少爺向你這個乞丐賠罪?你腦子有毛病啊?神經病!”
說完,男子一甩頭而去。東陵飛晴登時氣得上躥下跳,尖聲怒罵:“混蛋!你纔是乞丐!該死的!你……”
可是那男子根本懶得跟她多說,幾步便去得遠了。東陵飛晴越發氣得不輕,咬牙喃喃自語:“混蛋!都是混蛋!居然敢輕慢本公主?若不是本公主不能隨便漏了行藏,早就把你碎屍萬段了!哼……只要皇兄找到了聖女,看你們誰還敢對曼陀國不敬!哼!”
咒罵了半天,東陵飛晴才稍稍消了些氣,轉身準備往回走。然而就在她一轉身的時候,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子突然攔在了她的面前:“小姐,能跟你打聽個事兒嗎?”
東陵飛晴正自滿腹怒氣,一擡頭厲聲呵斥道:“滾開!本小姐……嗯……”
兩人的視線剛一接觸,東陵飛晴不由渾身一震,陡然發覺對方的眼睛彷彿兩個黝黑的無底洞,似乎要將她的靈魂吸走一樣!
糟了!是攝魂術!
畢竟是習武之人,東陵飛晴瞬間意識到不對勁,本能地想要閃身躲避。然而已經遲了!她很快便發覺那雙眼睛彷彿具有無窮的吸引力,將她的眼睛牢牢地粘住,再也休想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