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瑟,吹過鎮妖石碑。
石碑之下,一隻大如小象的巨鼠身影若隱若現。
它冷冷地看着蹲在面前的小倉鼠,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就決定於這一隻小東西身上。
此界人類的鬥獸棋中,象被鼠克,真是奇妙。
又和上次一樣,自己能不能渡劫的關鍵,還是落在最後這一個兒子身上。
它自然不知道,此時小倉鼠腦海的鬥爭已經進入白熱化。
白若蒼寸步不讓,他知道自己報仇的機會轉瞬即逝,今天如果錯過,可能以後再沒有機會。
畢竟它的力量,和倉公子相比,太過弱小。
今天只是藉着對方心神不定的機會,搶過身體,以後的話,不會再有這種機會,畢竟修煉者不會容許自己犯下第二次錯誤。
能奢侈地重複犯錯誤的修煉者,那是極少極少的。
“你是一定要殺他麼?”
“沒錯,再說,他不也是害死過你生母麼?這樣惡貫滿盈之人,早該正法,可恨天道不公,讓他活到現在。幸賴天生聖俠,掃天下之污濁,正世道之清風,老妖終於被鎮壓於此,聖俠不欲髒手,正要我來代勞。這不也是你心中期待許久的麼?”白若蒼堅定道。
“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生身之父,而且我還沒有問清楚那事。不是我要阻你報仇,只是事情已成定局,你殺了他,只能出一時之氣,卻與事無補。若是,若是……”倉公子畢竟身懷正氣,學不會方寧那樣的大忽悠,事情沒有把握之前,不願意畫大餅。
於是,兩個恩怨交織的摯友,就這樣陷入最激烈的矛盾衝突之中。
一個要報名門被滅之仇,一個要保唯一血親。
白氏一族,世代名門,修煉聖族,天才輩出,一日遇仙,反遭大難。
巨鼠之王,上界巨擘,智計深沉,多方謀算,封神在望,突逢劫數。、
“你,你也是修習過《天地正氣訣》之人,難道你所謂的正氣,就是因私廢公,枉顧我白氏一門的冤屈不成?!”白若蒼狠狠地抨擊道。
倉公子如受重擊,一時心神搖曳,難以自制。
白若蒼趁機反客爲主,搶佔了小白鼠身體。
而在這時,原本溫良可愛的小倉鼠眼中,突然閃現出一道寒光。
別以爲小倉鼠就是人畜無害,老玩家都清楚一件事,不要將兩隻倉鼠混養,否則有極大可能一隻被另外一隻吃掉……
它迅速跑到石碑下面,看着那隻碑下若隱若現的巨鼠,眼神中閃過莫名的仇恨,還有一絲恨意。
“沒想到吧?!老妖,你惡貫滿盈,終有此報!”
“哼,你這隻菜雞,囉嗦個什麼?不過是得了一時運氣,就敢來老夫面前叫囂……果然是一門蠢貨,難怪會被老夫幾句就騙得團團轉,蠢貨基因還真是源遠流長。”巨鼠王族族長淡淡諷刺道。
“你!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自身性命,若你肯好好教授我們,我們也不會在意妖人之分,可恨,你卻選擇了最狠毒的一條路!”白若蒼氣急之下,將以前的怨恨全數說了出來。
心懷仇恨之人,很難一下子就將仇人殺死,他總要將心中那股冤屈發泄出來才行。
“什麼叫‘狠毒’,只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而已,你們人類吃野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它們也是生命?大家都是一樣,強者通吃。你們人類曾經很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卻逐漸把它忘記。一個個開始狂妄自大,因此被老夫算計,又怪得誰來?”巨鼠王族族長一點都沒有畏懼,仍舊淡淡說着。
白若蒼頓時啞然,他明白,這老妖說得未必沒有道理。
自從大變之後,無數個日夜,他一直都在想爲什麼自己白氏一門,會全數盡沒?
想來想去,除去這老妖底蘊太深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白家身爲世代修煉名門,當元氣復甦,修煉狂潮將至時,人人都開始膨脹起來,失去了以往的小心謹慎。
自己的祖父,年紀本來到了奄奄一息之際,壽命不會超過幾年。
這種情況下,他自己就主動相信會有仙人,會出現仙緣續命。
一如每個孜孜不倦買彩票的人,總是想着自己會中。
這才被邪魔輕易得手,不然的話,神魂爭鬥之下,以祖父的修爲,主場優勢加成之下,至少能讓對方元氣大傷,從而被家中其他英才看出端倪,不至於一下全部陷進去。
最不濟,還有機會向外界求援。
可以說,貪婪讓人失去了認清自己的機會,從而陷入陷阱,不可自拔。
他冷靜下來,不再與這老妖廢話。
他控制着倉鼠身體飛快地繞着石碑遊走,然後佈置下一個個封鎖元氣的陣法。
直接殺這老妖,白若蒼自問做不到。
對方雖然被封禁住,但神魂強度還在,肉身強度還在,一如孫悟空那樣,隨便來個人,他奈何不了對方,但別人想直接殺他,也是很難做到的。
幸好大俠沒有殺掉他,或許這是大俠故意如此做,想要給自己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不然的話,他死在別人手上,對自己來說,又有什麼意義?這和他壽終正寢也沒有什麼區別,反正自己又不知道他怎麼死的。
白若蒼一邊想,一邊快速佈置下九九八十一道鎖元陣法,這是白家秘傳,一直沒有教授給任何外人,只有嫡系子弟纔有資格去學。
這種陣法佈置簡便,卻能夠快速封鎖外界元氣流通,哪怕近在咫尺,對方也休想吸收到分毫元氣。
如此一來,這老妖得不到元氣補充,只能一點點消耗自身,在飢餓中一點點衰弱下去,直到法力盡失,神魂衰退的那一天到來。
到那時候,自己就可以真正殺掉這人。
“哼哼,老妖,現在感受到了吧?吸收不到元氣的滋味,對你這種人來說,就像魚兒進了沙漠,老虎掉進大海一樣。”他帶着一絲髮泄的味道,狠狠地說着。
讓他失望的是,白家老祖,巨鼠王族的族長,一直不以真名示人的這個巨擘妖魔,仍舊面不改色,就像沒有任何影響一樣。
“你還是弱,換成俠客甲,他至少有三種方法直接殺死我,你卻只能等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後,等我慢慢衰老。可惜,也不知道你的壽命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你不過區區一個水桶,連個池塘都沒有突破,你還活不過你那蠢貨祖父!”巨鼠王族族長搖頭冷笑。
“你!”白若蒼懶得與其爭辯,他已經明白,想靠嘴皮功夫,發泄出怨恨之氣是不可能的,這老耗子見過的場面太多,遠遠不是自己能比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