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華聰披着個牀單子坐在賓館的牀上,他鼻青臉腫呲牙咧嘴,嘴邊還帶着血跡,臉上神情緊張恐慌。
房間裡有兩名警察。
警察在詢問他案發時的情形。
“你叫什麼名字?”
“許華聰。”許華聰失魂落魄地說着,長這麼大,他幾曾被人這麼胖揍過啊,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着,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身子都在抑制不住地痙攣。臉色慘白,幾無半點血色。
“你是哪裡人?”警察又問。
“我是河西省西陵市的。”許華聰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是學生,在北大經管系讀書。”
“哦,你這次來滬是幹什麼?”警察聽得許華聰自稱是北大的學生,臉色便舒緩了許多。
“我跟同學一塊過來玩。”許華聰答。
“回憶一下案子的整個過程吧,記住!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這對破案很重要!”警察說道。
許華聰便開始努力地回想着。
闖進自己的房間,暴力毆打自己的那個長髮高個兒,臉上還長着濃密鬍鬚,很有藝術範的男人,許華聰都不知道,對方是從何時開始跟蹤自己的。
他當時剛剛暗算完肖飛,心裡正爽得不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對身周的情形幾乎沒怎麼留意。
直到那個魔鬼一樣的人跟着自己進了他自己下榻的酒店電梯之後,許華聰才注意到了對方的存在。
不過,他也只是看了他兩眼而已。像那樣把自己僞裝出一副文藝範兒的人,大街上並不算少,許華聰覺得對方的裝扮也算不得奇裝異服標新立異,不值得自己特別關注。
許華聰那時壓根就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衝着自己來的。
他的樓層到了,他從電梯裡走出來,那個長髮大鬍子的男人也跟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許華聰都沒產生絲毫的警惕。畢竟這裡是賓館。客人來來去去的很是正常,大鬍子跟自己住同一層,也很正常吧?
他打開了自己的房間,隨後的。噩夢就發生了。
那個魔鬼一樣的人緊隨着自己就進了自己的房間,他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給控制住了。
對方力氣很大,許華聰跟他相比,就跟個小雞仔一樣的。毫無反抗之力。
臭襪子勒進了他嘴裡結結實實地捆紮在了腦後。
那股刺鼻的惡臭味差點沒把他臭暈過去。
然後,這人竟然二話不說,開始毒打自己,那些沉重的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然後,他就昏迷了過去。
等他醒來,他發現自己光潔溜溜地倒在地上,不着絲縷,臉上火辣辣的疼,嘴巴里黏黏腥腥。後槽牙都掉了兩顆,嘴上血糊糊的。
而惡魔已經不見了。
許華聰起身來,想穿上衣服,他卻發現,自己所有的衣服都已消失不見,他自己的財物被丟得整個房間都是。
沒辦法,他只好弄了條牀單裹在了身上,隨後就想用房間內的電話給服務檯打電話。
他卻發現,電話線也已經給扯成了幾截兒。
後來,許華聰是披着個牀單哆哆嗦嗦地跑下樓。在衆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讓服務檯那邊幫自己報了警。
事情就是這麼個經過。
許華聰一直想不通,那個長髮大鬍子的傢伙究竟爲何要暴力襲擊自己?自己雖然有幾個仇人,可也不至於跟蹤自己到魔都。然後給自己來這麼一下吧?
難道是個突發事件?罪犯只是爲了搶劫,跟蹤了自己,得手就跑?
但是,自己的現金貌似並沒有少,值錢的財物也沒少,當然。除了衣服……
他所有的衣服都不見了。
他醒來後,被脫得清潔溜溜一絲不着。
許華聰就想到了一種可能:難不成自己那麼倒黴,遇到了個變態嗎?想到這裡時,他只覺自己某個部位涼沁沁的,忍不住一下夾緊了兩腿。
當然,許華聰還想到了一種可能。
那就是:來自肖飛的報復。
沒準肖飛已經發現了自己,也意識到是自己鼓動着這些老人來鬧騰他的新聞發佈會,進而這被肖飛懷恨在心,對自己展開了瘋狂的報復。
可許華聰怎麼想,都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加之小。
他當時可是易了容的啊!那些道具都是他託了香港的朋友買過來的,據說是影視劇裡的演員使用的,肖飛怎麼可能認出自己來?
就是認出了自己,許華聰也認爲肖飛沒膽子對自己展開如此瘋狂的報復,在他的印象裡,肖飛不過是個文弱的書生罷了。
今次他尾隨肖飛來魔都,也是聽他一個同學說到一件事情,才臨時起意,想到一個噁心肖飛的方法。
許華聰考來北大,讀的卻是經濟管理這樣一個時髦的專業。
這專業這個時候在國內一片火熱,前途大好。
跟他一個寢室的,有一個家在魔都的舍友,該舍友前兩天給自己的爺爺打電話,結果,老人家對着孫子大發牢騷。
說什麼北大的那個叫肖飛的新生真不地道,竟然寫那麼惡俗的下流小說,而《收穫》雜誌也讓人失望,竟然還要刊發肖飛的這篇小說什麼的。
這事就被許華聰聽到了。
他當時便是眼睛一亮,心想,《收穫》雜誌將要在9月14日上午幫肖飛在魔都舉行新作新聞發佈會來着,若是自己忽悠一下那舍友的爺爺,讓老頭組織一幫子老人前往發佈會現場來個強烈抗議活動,恐怕會給肖飛大大地添一回堵吧?
許華聰說幹便幹,9月13日的上午就拉着自己的那個舍友跑到了魔都去,用了點手段,跟舍友的爺爺深談了一下,又出錢幫老人家組織了一羣老朋友搞了個聚會。
說是聚會,其實是個批判會,就是要調動起老人們對《兄弟》這小說的反感情緒來着。
許華聰成功地鼓動起這麼一羣老人前往肖飛的新作發佈會現場抗議。
他也親眼看到了原本好好的發佈會被攪得七零八落。
那時候,他心裡真的是開心極了。
像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地使壞,重創對方的做法,最讓許華聰高興了。
但這件事能跟警方說嗎?
若如實相告,這可是自己往自己臉上抹黑啊!況且,許華聰打從心底是不相信肖飛會幹出如此喪心病狂舉動的。
所以,許華聰瞞過了自己來魔都的真實目的。
“你在滬有仇人嗎?或者說,你在本市這兩天有沒有跟人起過大的衝突呢?”警察又問。
警方認爲,對方衝進許華聰的房間這一舉動顯然是蓄謀已久的,並不像是偶發事件。兇手暴力毆打了許華聰,卻並沒有搶劫錢財,從這一點來看,更加確定了這起事件更像是典型的報復行爲。
至於兇手爲何要扒光了許華聰,將其衣服全都扯得粉碎,並衝進了馬桶,警方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沒。”許華聰語氣略帶了點閃爍地說,“我只是跟同學一塊來玩,沒跟人起過任何衝突,警官,難道不能通過監控錄像把這個死變-態找出來嗎?他把我嚇壞了,我認爲,他肯定是個心理有病的傢伙。”
“有這種可能性啊!”一警察說道。
“我們已經幫你立了案,但這案子情況十分的複雜,調查破案恐怕需要一段時間的,許華聰,建議你,還是儘快返校吧!你一個人在這裡並不安全!”
警察們做完了筆錄及現場的取證調查工作,都起身要離開。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的4點多鐘了,許華聰要想及時從魔都返回京城的學校,就是買機票都已來不及。
更何況,他現在身心俱受到了傷害,整個人都被嚇破了膽,讓他一個人踏上這麼漫長的歸程,他甚至有點兩股戰戰瑟瑟發抖,他總覺得這些警察一離開,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肯定就會接着跳出來傷害他。
“警官,別,別走!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好不?我害怕啊!”許華聰對着那些準備離開的警察哭得什麼似的,伸手拉住了那個給自己做筆錄的警察。
“許同學,你不會有事的,想辦法自己趕緊回去吧,警察不是你的保鏢,沒辦法陪你這麼耗着。”那警察哭笑不得地說道。
也就在這時,房間門外響起嘈雜的聲音。
隨即,“砰砰”的敲門聲響起。
這敲門聲十分的急促。
一站在門邊的警察開了門,卻見一胖胖的衣着華貴的女人從門外衝了進來,一把將許華聰給抱在了懷裡,嘴裡叫着心肝、寶貝的,大哭了起來。
這來人,正是許華聰的母親。
她看見兒子慘成這個樣子,心都碎了。
許華聰也哭,哭訴着自己受到的傷害和驚嚇。
這次是許華聰的母親一個人過來,其父並沒來。他的母親跟警方交涉,指出了自己老公的身份,以及他們在魔都的一些有實力的人脈,給警方施加了強大的破案壓力。
這讓警方的確是對此案投注了更多的精力。
但也僅此而已,這案子因爲幾乎找不到任何線索,想要破案,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有了母親過來,許華聰這才安心了不少,當晚,許華聰在母親的陪同下乘坐紅眼航班回到了京城。
經此一沉重打擊,從那以後,許華聰倒是低調了不少,飛揚跋扈之氣也少了許多。倒是令他將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學習上,這使得他的學業倒是優秀了太多。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