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操場上,幾個孩子正在玩木頭人遊戲。小陽春的天氣,陽光燦爛,小草嫩綠一片,看着絨絨的軟綿綿的,上去打個滾想必是極好的。
毓嵬忍不住伸個懶腰,將自己去草地上打滾的頑皮心思隨着這個懶腰抻開去。
“老師,過來玩啊。”一個孩子看到站在門口的毓嵬.
“你們玩的遊戲老師不會呀。”
“老師會講故事,給我們講故事吧。”一個叫做木兮的小女孩跑過來拉着毓嵬的衣角說道。
這個小女孩長得很可愛,圓圓的蘋果似的小臉,大大的眼睛,瞳孔裡像是有星星,非常明亮。
“對呀對呀,老師講故事!老師講故事!”
一羣孩子將毓嵬團團圍住,不住拍手喊道。
“好啦,老師就講個鐵面人的故事吧。”
“這是在法國路易十四時代發生的故事。”
“老師,路易十四是什麼?可以吃嗎?”木兮舉手問道。
毓嵬笑了:“是法國的國王。”
“國王是什麼?”
“笨蛋,國王是公主的爸爸啊。”一個孩子喊道。
“國王是壞蛋,他對白雪公主不好!”另一個孩子舉手說。
“不對,不對,國王是好的。”
孩子們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毓嵬扶額:老天啊我爲什麼要講國王!
好不容易將鐵面人的故事講完,那個叫木兮的小女孩卻哭了起來。她旁邊的男孩子叫做馮博文的舉手喊道:“老師,老師,木兮哭了。”
鐵面人的故事不是這麼悲慘吧?
毓嵬急忙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說:“木兮你爲什麼哭啊。”
木兮坐在長椅上,雙手抱着頭埋在膝蓋上,後背還一聳一聳的,看來她哭的很傷心可無論毓嵬怎麼問,就是不說話。
那個馮博文說:“老師,我知道她爲什麼哭,我可不可以說?”
“馮博文你要是說了,我就和你絕交!”
木兮氣憤地擡起頭來,圓圓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得出非常難過。
“老師你看,這可不怨我。”馮博文一攤手滿臉無奈,像個小大人。、
毓嵬被這個孩子逗得差點笑出來,可是看着滿臉通紅的激動,他還是將笑容憋了下去。低聲安慰道:“好啦,木兮老師不問你了。這是你的秘密。”
事情並沒有結束,下午放學的時候,木兮忽然走到毓嵬面前說:“老師,我有話想對你說。”
毓嵬看到馮博文正在不遠處站着,看樣子是在等木兮,便點點頭說:“好啊,你說吧。”
“那會老師講鐵面人的故事我會哭,是因爲……因爲我媽媽就和鐵面人差不多。國王怕別人認出自己的雙胞胎兄弟給他戴上了鐵面具,那麼會不會有人怕我認出那不是媽媽,就給媽媽戴上面具呢?”
“啊?”毓嵬愣住。
現實版的鐵面人?不會吧?
“去年,我和媽媽還有媽媽的好朋友琳達阿姨一起坐車去外婆家,路上出了車禍,媽媽爲了救我被嚴重燒傷了,後來她就戴上了面具,像那個鐵面人一樣。可是我覺得那個戴面具的人並不是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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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這樣想呢?是因爲媽媽身上有什麼標記嗎?”
木兮茫然地搖搖頭:“沒有標誌,再說媽媽的身體也被燒到了,我是自己感覺到,就是一種感覺,每次她看我的時候,我看着她的眼睛就覺得那不是我媽媽的眼睛,那眼神也不屬於我媽媽。”
“那你爸爸怎麼說呢?”
“爸爸和外婆都說我是因爲車禍受到刺激,他們都說那就是我的媽媽,老師,我聽你講到鐵面人的故事就想到這件事,又傷心又害怕,所以就哭了。”
毓嵬摸摸小女孩的頭,不住安慰着,同時心想我必須得和她爸爸談一次。
木先生是一家洋行的襄理,30來歲,是個白胖的紳士模樣的人。一見毓嵬就笑呵呵地寒暄,說女兒給他添麻煩了。
“木先生,今天請你來是因爲木兮的事情。”
“啊?小女可是又淘氣了?”“
“木兮是個很乖巧的孩子,木先生何以用又這個字眼呢?莫非她在家不乖?”
“呃這個……”木先生被問住了,張口結舌不知該怎麼說。
“木兮去年發生了車禍?”毓嵬絕對開門見山。
“我明白了,一定是這孩子對你說了什麼。”
木先生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是的,她告訴我她去年發生了車禍,媽媽爲救她受了很重的傷。”
“唉,這孩子,老師我知道她對你說什麼了,她一定說現在的媽媽不是她真正的媽媽對吧?”
“是這樣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說孩子因爲車禍的原因,心理創傷太大?”
“就是這樣,心理問題。那場車禍很是慘烈,開車的是內子的好友琳達小姐,她最後不幸葬身火海,內子爲了救木兮,受了很嚴重的傷,也是九死一生,從那以後木兮這孩子經常會夜驚哭鬧,後來內子出院,因爲臉部受傷嚴重,不得不戴上了面具,木兮這孩子就一直說那不是她媽媽。我想是心理創傷太重了,這段時間正打算送她去做心理治療。”
心理治療在這時還是比較稀罕高端的東西。木先生能決定帶女兒去做,說明他是很重視這個女兒的。毓嵬點點頭,深表贊同:“木先生,你這樣做是非常正確的,木兮是個很好的孩子,應該早一天擺脫車禍的陰影。”
“非常感謝老師能將這個情況通知給我,這說明這孩子的創傷越來越重,我必須馬上帶她去看醫生了。”
“是的,木先生,這件事我會爲你保密。”
木先生走後,毓嵬有些感慨,心想木太太真是很偉大,爲了救女兒燒傷了自己,木兮臉上看不到一點傷痕,一定是木太太保護的結果。
第二天早上,木兮沒有來上學。木先生也沒有打電話來請假,毓嵬有些忐忑,下課後低聲向馮博文詢問,
“我家和木兮家離的很近,每天早上我們都是在巷子口遇到一起上學的,可是今天我沒有看到她。因爲怕遲到我就沒去她家找她。”馮博文說道。“這樣啊。”毓嵬心想可能是小孩子生病,木先生忙不過來沒有幫女兒請假吧。
又過了一天,木兮還是沒有來上學。
毓嵬按捺不住,下午的時候一個電話轉到木先生工作的洋行。
“木襄理人不在。”接電話的人說道。
“請問您知道他是家裡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嘛,就不曉得了。”
放學的時候,毓嵬對馮博文說:“老師和你一起去看看木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