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妖王流火,而只是一個漁歌身邊的隨從,但對方的實力卻可與人類半聖相仿,絕對不可小覷。
蘇文點點頭,笑道:“看來那傢伙終於肯見我了?”
那位妖族強者尷尬地笑了笑,不敢接話。
自神書坍塌那一夜至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漁歌並沒有離開,卻也遲遲不肯進入聖城,而是一直住在光明聖廟中,深居簡出。
本來蘇雨是要跟着來的,不過蘇文擔心自己忙起來會沒有時間照顧她,索性也就把小丫頭也留在了她哥哥身邊。
期間蘇文去過好幾次光明聖廟,主要當然是爲了看蘇雨,可竟一次也沒見到漁歌。
這就顯得很怪異了。
因爲不論是以蘇文和漁歌過往的交情,還是以如今蘇雨這層關係,兩人都不應該如此生分纔對,但不知道爲何,漁歌竟然如修羅和張仲景一般,就像是在躲着蘇文一樣。
直到今天,他終於肯露面了。
對此,蘇文雖然表面上還調笑了兩句,但實際內心也是忐忑不已。
因爲他知道漁歌想要跟他說什麼。
當然是關於蘇雨的話題。
感情一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任何事情⊙→落到情之一字上,都會變得非常麻煩。
寧青冰的消失還沒有讓蘇文徹底緩過來,現如今,又一個與感情相關的,無比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究竟對蘇雨的態度是怎麼樣的?
是家人還是愛人?是親情還是愛情?
這個問題蘇文從來就沒有想明白過。不論是在衛國的時候,還是在天棄山的時候。亦或者是現在。
但他必須要跟漁歌談一談。
不多時,蘇文便跟隨着那位妖族強者來到了光明聖廟。與以往不同,今天蘇雨並不在這裡,反倒是漁歌早早地就在偏殿中等着他了。
邁步走進去,隨着身後的殿門緩緩合上,蘇文一言不發地坐到了漁歌的身邊,一點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漁歌的臉上掛着淡然的笑容,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經卷,笑着道:“我知道這幾天你很忙。不過我很快就要走了,所以只能提前與你見一見了。”
蘇文神色微怔,問道:“你要回南疆了?”
漁歌點點頭:“今天早上剛剛收到的消息,魔族已經出兵了。”
漁歌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非常平靜,可蘇文卻忍不住心頭一緊,這麼重大的事情,他怎麼沒有聽說!
彷彿是看出了蘇文的心中所想,漁歌輕聲解釋道:“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到你們這邊的。不過你暫時不用擔心,因爲魔族人所選擇出兵的對象,不是你們。”
漁歌口中的這個“你們”,當然是指的人類。那麼也就是說,魔族人開始攻打南疆了?
蘇文目色一肅,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現在戰況如何?”
漁歌說他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考慮到從南疆帝都到光明聖廟的距離,恐怕戰事早在兩三天前就開啓了!
果不其然。面對蘇文的疑惑,漁歌點了點頭:“戰爭是在前天午夜的時候突然爆發的。根據我所收到的消息,這一次魔族人分了三路大軍,分別向南蜀郡、幽城和寧河走廊發起了攻勢,現在南蜀郡已經失守了,不過幽城和寧河走廊還沒有落到他們手中。”
聞言,蘇文心中稍安,在他看來,只要魔族人沒有勢如破竹般連下數城,就已經可以算是非常好的消息了。
“需要我們做什麼?”
蘇文的這句話問得非常直接,毫無遮掩,因爲他懂得什麼叫做脣亡齒寒,他記得什麼叫做大河之盟。
漁歌笑着道:“我知道,十天之後的論文大會,實際上便是你們的誓師大會,在這個時候,任何事都馬虎不得,所以你們千萬不能因爲魔族人的突然開戰而亂了方寸,我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但我知道你們人類有一句話,叫做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如此,你們在戰前多準備一分,我們便能多一分勝算!”
頓了頓,漁歌又補充道:“我們族內對這一場戰爭早就有了準備,所以這一次即便面對魔族人的突襲,我們也只丟了一個郡,所以還請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堅持住的!”
蘇文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也請轉告你的父親,多則一月,少則半月,我族援軍必定抵達前線!”
蘇文不是聖階,但他的這番承諾卻如同衆聖一般有分量。
同樣,如今的漁歌還不是妖族的帝王,但他對蘇文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了妖族皇室。
聞言,漁歌笑着點點頭,說道:“一百多年前,我們的先輩從山林野地中揭竿而起,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將魔族趕入域外,令其再不得窺伺世間半分,一百年後的今天,魔族人早已不復當年之威,我們又有什麼理由失敗呢?”
蘇文傲然一笑:“那是自然!”
說完這句話,場間又恢復了一種微妙的沉默,蘇文低頭喝着茶,漁歌則伸手摩挲着木桌,不再說話。
公事談完了,那麼接下來要談的,自然便是私事。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念及此處,蘇文率先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問道:“小雨呢?怎麼今天沒看到她?”
漁歌笑着道:“這幾天流火在教她御空飛行,她的天資很高,想必很快就能學會,然後我再教她如何掌控自身血脈的力量。”
蘇文通讀各族史書,所以他知道,羽族是妖族四大族之一,最擅長的便是飛行,蘇雨身懷火鳳血脈,這自然是她的必修課之一。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年她跟着我,荒廢了太多時間,否則的話,恐怕早就成爲如你這般的強者了。”
漁歌笑着道:“現如今火鳳一族就只剩下了她這麼一根獨苗,所以我們能教的也不多,更重要的還是靠她自己對力量的感悟,但有一個人,或許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快速的成長。”
“便是……我們的父親。”
漁歌的這番話說的是蘇雨的修行和成長,但蘇文卻聽出了別的意思。
於是他猶豫着道:“可現在你們那邊已經戰火四起。”
漁歌笑道:“但那不是我們的王城,有父皇坐鎮,除非魔族大軍兵臨城下,絕沒有人能傷到她半分!”
“可是……”蘇文皺緊了眉頭,沉聲道:“你們南疆的生活,她不一定能適應。”
“習慣這種東西,總是可以養成的。”
“但萬一她不肯去呢?”
漁歌擡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笑容更加和煦了一些。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