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生睚眥欲裂,正要起身,卻再次被楊陌撲倒。
“咻咻咻……”
一連串的破空聲響起,楊陌身體半伏,一手按着譚笑生,扭頭朝身後大吼:“是疾風連弩,快下馬!”
不用楊陌提醒,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了,畢竟疾風連弩本就出自墨門,衆人自然知道其威力所在。
可疾風連弩既有疾風之名,其射速自然極快,只這麼一小會兒,就有幾人中箭倒地,眼看不活了。還有幾匹戰馬也不幸中箭,嘶叫着撲騰幾下,就掙扎着倒下。
見同伴身死,楊陌渾身血液都要燃燒起來了,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冷靜。
“都藏到死馬後面,有連弩的找機會還擊。餘燃,擒煙雷。”楊陌大吼。
餘燃此時已經下馬,正匍匐在地,聽到楊陌吼聲,顧不得危險,馬上跳起來從馬上把行囊扯下來,倒出了一堆詭雷。
餘燃手腳麻利,很快找出幾枚擒煙雷,拉掉栓銷,朝遠處甩了出去。
此時他們四面受敵,也不用顧忌什麼準頭,只使力往遠了扔就行。
擒煙雷一落地,馬上散出濃煙,刺激性的氣體隨風飄散,很快周圍都傳出了劇烈的咳嗽聲。
濃煙遮蔽了視線,楊陌趁機起身,搭箭認弦,順着記憶中的位置,連射三箭。
箭矢破空,尖嘯刺耳,三支翎箭換來了三聲悶哼。
“殺出去!”楊陌大吼一聲朝前方衝去,手上更是急速動作,將攬月弓飛快拆解組合,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圓月彎刀。
“殺!”
衆人齊聲大吼,跟在楊陌身後朝外殺去,區區二十幾人的隊伍,竟然聲勢浩大,仿若一支軍隊。
突然出現的濃霧,讓襲擊者有些失神,但他們似乎非常瞭解墨門手段,雖驚而不亂,很快組織起來,與墨門衆人對衝而來。
“殺!”
“殺!”
“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雙方沒有試探,沒有交流,只盡全力拼殺在了一起。
白色的雪地上很快被鮮血染紅,辛辣刺鼻的濃煙中,人人奮力搏殺。
楊陌出手毫不留情,手中攬月弓時而成刀,時而成弓,如同最優秀的獵人,不停的狙殺着一個個敵人。
之前距離有些遠,再加上事發突然,他也沒看清楚對方模樣,直到雙方撲殺在一起,楊陌才發現對方的詭異之處。
這些人都用黑巾蒙面,衣着打扮也各不相同,有些人身着皮襖,有些人穿着長衫,有些人披着錦緞長袍,甚至還有幾人穿着各國軍服。
越是打,楊陌就越覺得對方古怪,這些人不但打扮不同,就連使的功夫和手段也亂七八糟,各有特色。
僅楊陌自己,就發現了這些人中有人使的是燕國軍中功夫,有人使的是楚國特有的重錘,還有齊國短刃、草原砍刀、越國暗器……
甚至,他還發現其中一人使的是墨門機關術。
只是通過交手,就看得出來,這些人功夫都很嫺熟,絕不是爲了隱藏身份而臨時模仿的。這些人任意一個,都可以被稱爲高手。換句話說,即便是當年墨門全盛之時,這些人組成的隊伍,也足以和二十四節氣小隊之一相頡頏。只要不遇到冬至,基本都有一戰之力。這種力量放眼天下,也沒幾個江湖組織能夠擁有。
這讓楊陌很是驚訝,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組織有這種能力把他們糾結在一起?
七曜?
楊陌心裡第一個蹦出的名字就是七曜,難道他們仍不肯死心,又捲土重來了?
“噗!”
楊陌一刀砍斷了對面蒙面人的左腿,鮮血如泉水般噴濺而出,楊陌側身躲過,這一次,他沒急着殺人,而是刀尖一挑,挑開了對方面巾頭巾。
此人顱骨寬大,眼窩深陷,鼻樑微微塌陷,髮色微呈褐色,很顯然,這是一個典型的草原人。
楊陌蹙眉,刀尖指着對方脖頸,居高臨下的喝問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一聲不發,只是微露冷笑,看着楊陌的眼神中透着譏誚之意。
楊陌還要再逼問,就見此人牙腮蠕動兩下,很快就悶哼一聲,嘴裡涌出白沫,抽搐了幾下便停止了呼吸。
他竟然自盡了。
不過此時正在廝殺,他顧不得多想,確認對方已死,便身形一轉朝另一人撲去。
不得不承認,對方武功非常精湛,手段更是繁多,而且出手也異常狠辣,對別人狠,對他們自己也夠狠。
只要有人受創倒地,不利於行,馬上就會咬破齒中毒藥自盡。
楊陌等人見狀,也不再奢望生擒活捉對方了,既然你們想死,成全你們又如何?
這一場亂戰,直殺得血流成河,路面冰雪徹底被染成了紅色。
楊陌等墨門中人相互間配合默契,鬼不收那些人也在譚笑生的帶領下也擰成了一股,雙方稍一磨合,就有了默契,墨門負責衝鋒,鬼不收的人負責收割。
戰鬥很快結束了。
對方人數近倍,可最終卻是楊陌等人大獲全勝,算算時間,這場激烈的廝殺總共才用了一刻鐘工夫,可結果卻是異常慘烈。
敵人固然全軍覆沒,可楊陌一方也頗有些傷亡。
“找一找,看看有什麼線索。”楊陌吩咐道。
譚笑生邁着沉重的腳步來到楊陌身旁:“我剛纔發現,好像有兩個人使的是鬼爪的功夫。”
“嘿,我還看到有人使墨門機關呢!”楊陌道:“別想了,能組織這麼多人來截殺,一定是七曜乾的。”
“又是他們!”譚笑生憤恨不已,罵道:“這些混蛋怎麼就不能消停一陣?”
楊陌撇撇嘴,不想說話,誰知道那些瘋子怎麼想的?
“鉅子。”餘燃走過來,臉色很難看:“死了三個兄弟,還有兩個重傷。”
楊陌眼眶有些發紅,沉默了良久,才嘆道:“找地方把兄弟們屍體先藏好,等咱們回來,再接他們一起回家。”
這時,墨可爲拉着楊陌走到一旁,低聲道:“這些人來意不簡單,你看。”
墨可爲擡手指着前方:“他們目地明確,不但殺人,還要殺馬。”
楊陌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見場中還能站起來的馬只剩三匹,其中兩匹身上鮮血淋漓,傷口處還在不時的往外涌血,顯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楊陌眉頭緊蹙,心裡驀然一驚,脫口道:“他們想阻止我去天京城。”
衆人面面相覷,都面露憂色。
好一會兒,墨可爲才悠悠一嘆:“看來,燕皇這場立後大典不簡單啊!”
楊陌沉吟一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轉身衆人,沉聲道:“無論如何,我都得去找王佑談談。”
墨可爲點頭:“不錯,此事蹊蹺。這樣,還有一匹馬,你先走一步,我們後面趕上。”
“好。”這種時候,楊陌展現出了果斷:“我先走一步,你們稍後去前面小鎮休息,對了,墨長老,別忘了派人回去報信,通知多狸一聲。”
墨可爲訝然“你擔心他們對多狸也動手?”
“不錯。”楊陌眼神冷冽:“若我猜得不錯,這些人定是貪狼派來的,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目地,但總繞不過天命之子。既然能襲擊咱們,就可能襲擊多狸。”
衆人緩緩點頭,認可楊陌的猜測。
有了決定後,楊陌心急如焚,也不再多說,與衆人又交代幾句,便騎上最後一匹馬走了。
“墨長老,咱們怎麼辦?”楊陌走後,譚笑生看向墨可爲。
墨可爲左右看看,朝一邊林子裡一揚下巴:“不急着趕路,那些人能在路上攔截,說不準在鎮裡還有準備,咱們在這湊合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