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嶽不羣穩定境界後,根據一衆外門弟子的表現,從中挑選了了三個徒弟:樑發、施戴子、高根明。
樑發的父母則是華山腳下的普通人家,祖上也曾有人拜入華山,在家裡學過一些粗淺的吐納功夫,已經頗有些根底;施戴子從小就隨他父親做腳伕,長得甚是健壯,父母死後他就獨自討生活,性情淳樸木訥,還是嶽不羣在山下遇到時把他收入外門的;高根明家裡是行商的,父母曾受劫匪打劫,爲嶽不羣所救,因此這些年每年都到華山奉上孝敬,甚是恭敬,而高根明也因此從小就心慕武藝,一聽說華山派招收外門弟子就上山來了,到如今已有三年,雖然資質不是很高,但勝在刻苦努力。
嶽不羣見這幾人出身華山腳下,多少都曾受過華山恩惠,資質又還不錯,在一衆外門弟子中也是練功最勤、根基最好,這次就順勢把他們收入華山內門,按照年齡,樑發做了三弟子,施戴子做了四弟子,高根明做了五弟子,待行完拜師禮就正式教授華山武功。
這日,三人拜過祖師、師父師孃以及師兄師姐,正式成爲了華山派第十四代弟子。這三人都在外門兩三年了,基礎的拳腳、劍法都已經頗有根基,因此嶽不羣直接傳授了樑發、高根明華山派基本心法和易筋十二式。
這幾年來易筋十二式經過嶽不羣不斷完善,已經大體定型,既能作爲修煉十二正經的基本心法,也可以在打通十二正經後輔修,令狐沖和嶽方興打通十二正經後即兼修此功,效果雖然微小卻無時不在。至於施戴子由於筋骨健壯,先是由嶽不羣傳授了易筋十二式,又讓他隨嶽方興學習混元掌,看來嶽不羣是要讓他修煉混元功了,從此混元功也正式重新納入了華山派的氣功體系。
如此過了一段時日,嶽不羣見嶽方興拳腳功夫礙於身體、功力的原因雖未大成,但再練下去也進展不大,而劍法基礎又已經純熟,因此就打算教他華山派的入門劍法。嶽方興見此,也不推辭,他也認爲自己可以學習劍法招式了,不過他可不想學習殘缺的華山派入門劍法,而且他覺得自己老爹的劍法也應該再提升一點了,這樣才能更有把握讓他以後不貪圖那辟邪劍譜。
想到此處,嶽方興向嶽不羣道:“爹爹,我有一次在思過崖山洞裡無意間發現,山洞裡面好像有一段洞壁是中空的,似是後面隱藏着什麼。這幾日我翻閱華山典籍,覺得那裡可能與數十年前魔教與我五嶽劍派大戰有關。”這卻是嶽方興根據自己從原書中所知,在前段時間遊覽華山時刻意尋找的,只是他年紀尚幼,未能破開石壁,如今說了出來。
嶽不羣聞言大吃一驚,因爲年代久遠,對於幾十年前那一戰,他也不甚瞭解,只知道那一戰五嶽劍派損失很大,很多功法都在之後失傳了,若不然堂堂華山派也不會只有寥寥幾套完整的武功,想起那裡可能有華山前輩的遺物,嶽不羣急急問道:“興兒,你是在哪裡發現的。”
嶽方興道:“爹爹隨我到思過崖一看便知。”
嶽不羣聽到後也沒有懷疑,帶着嶽方興展開身法向思過崖急奔而去。嶽方興只覺得如駿馬飛奔,旁邊山石樹木匆匆而過,比他自己上去可是快得多了,而看着父親似乎猶有餘力,顯然並不是他的最快速度,心中不由驚喜:父親這一次可是功力大增啊!以前絕對沒有這麼快。心下對自己所思更有把握。
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思過崖,步入崖邊石洞,嶽方興將他上次敲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指出來,向嶽不羣道:“爹爹,就是這裡,不過我打不開。”
嶽不羣用手敲了幾下,果然那一塊地方洞壁“咚咚”作響,渾不像周圍那麼厚重。嶽不羣屏氣凝神,拔出腰間長劍,將內力灌注其中,用力刺了下去。只見劍上似有紫光閃爍,嚓的一聲,竟爾插入石壁之中,直沒至柄。
嶽不羣頓時吃了一驚,自忖就算這段時間功力進步再快,也決無可能一劍刺入石壁,直沒至柄,那需要何等精純渾厚的內力,縱是他將紫霞神功修至大成也未必有如此能耐。他方纔覺得劍刃入石,後面似乎毫無阻擋,裡面果然是空的,向外一拉,拔出長劍,手上登時感到那石壁其實只有薄薄的一層,隔得兩三寸便是空處,石壁的另一端正是空洞。
嶽不羣心中振奮,順手抄起一塊大石,運起全身功力一下砸出,只聽得砰的一聲大響,石塊紛紛落下,石壁上破了一個洞孔,腦袋已可從洞中伸入,洞中一股腐氣也撲面而來。他又砸了幾下,石洞已可容納人鑽過,正待要進去,嶽方興道:“爹爹,先在外等一會兒,待洞中腐氣散去。我再下去拿幾支火把,看看洞中到底如何。”
嶽不羣聞言,知道自己大喜之下,有些心急,連養氣的功夫都被拋下了,立刻又平心靜氣,說道:“還是我下去吧,這思過崖的山路可是不好走。”
嶽方興聞言也不爭辯,點頭應是。嶽不羣展開身法,急掠而去。
嶽方興前段時間也曾來過這裡,不過那時他只顧着找這洞中洞了,並沒有細看,這一次他仔細察看,見地下有塊光溜溜的大石,就順勢坐了下來,雙眼離石壁不過尺許,只見石壁左側刻着“風清揚”三個大字,似是以利器所刻,筆劃蒼勁,深有半寸,心想:這就是原書上令狐沖所見風清揚的刻字了,果然勁力非凡。
他這些年讀書習字不輟,自覺雖不能和父親相比,但也算不錯了,但看到這字卻覺得其筆法雖然平平無奇,卻彷彿有一種特別的韻味。他腦海中苦思冥想,手中也以指代筆,順着石壁上凹入的字跡,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待寫到一半時,登時大叫:“是了,是了,原來如此!”
卻是嶽方興想起張三丰根據倚天屠龍二十四字創出倚天屠龍功、朱子柳根據自己的書法造詣創出一陽指書的往事,想到以風清揚前輩這麼高的功力,縱然沒有刻意習練過這一點,但他以長劍作筆,相必其中也不自覺帶有其劍道精義。嶽方興見獵心喜,高興之下不由地叫出聲來。
這時洞口傳來“咦”的一聲,顯然那人頗是驚訝,嶽方興擡頭一看,卻見洞口丈許之外站着一個男子,身形瘦長,穿一襲青袍,臉上蒙了塊青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眸子中英華隱隱,顯然內功着實了得。
嶽方興雖然知道華山思過崖隱居的應該只有風清揚一人,不會加害自己,但還是不由跳將起來,暗暗運轉功力。
他心中驚異之極,要知道這一世他自小鍛鍊,神經反應速度遠超常人,特別是把呼吸之法融入生活中後,對人體呼吸的感應更是極爲敏銳,即使嶽不羣突破後他也能在一丈內有所感應,而眼前這個可能是風清揚的青袍客他卻半點也沒有感應到,若不是這人發出聲音他可能還是毫無所覺,如此怎不驚異。
只聽那青袍客道:“我上次看你這小娃娃上山鬼鬼祟祟,東敲西戳,就知道準沒好事,沒想到你這次竟然帶着嶽不羣那小子把這裡砸出來個洞來,真是擾人清修,不當人子。”
嶽方興這些年來心裡面早就認同嶽不羣是自己的父親,聽到這個青袍客出言無禮,雖然知道他應該就是風清揚,還是不由大怒,口中大喝道:“你是何人?爲何潛藏我華山?莫不是魔教魔頭,窺伺我華山要地,想要偷我華山絕藝?”
那人聽了,怪笑幾聲:“你這小娃娃好大口氣,華山還有絕藝什麼能讓人窺伺?若不是我當年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決不再與人當真動手,少不得要教訓你一通。也罷,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華山絕藝,免得你行走江湖時不知天高地厚,無意間被人殺了,損了我華山威名。”
說着一個閃身將嶽方興手中長劍奪了過來,嶽方興對此竟全然沒有反應,不由心下大駭。
只見那青袍客一套劍法施展開來,嶽方興細看正是嶽不羣平時教令狐沖的招式,只是有些似是而非,中間還有好多招式是嶽方興沒見過的,想來是已經失傳了。那人使了一遍又是一遍,兩遍下來都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但劍法卻好似截然不同,不過嶽方興還是認出了裡面的華山基本招式,只是順序不同而已,不由心下大驚,畢竟嶽不羣平時從沒有使的如此順暢,他們兩人所使的劍法雖然還是一套,但如今看來卻不可同日而語。
嶽方興雖然從原書中知道風清揚劍法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企及的境界,但直到現在纔有一個大概的概念,而且想必這還只是他劍術的冰山一角而已,若真用出獨孤九劍,當真不知是何威力。
不過嶽方興這些年武學也不是白學的,他結合前世看到的獨孤求敗劍道五境等對劍法的論述,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理論,雖然也是以獨孤求敗的劍道理論爲基,但更偏向於楊過的重劍之道,只見他口中說道:“聽前輩的話似乎也是我華山中人,所使的正是我華山劍法,只是不知前輩從何處學來,卻是走上了邪路,只得劍招之形而未得其中深意,想必沒學到我華山真傳,卻不知我華山劍法注重以氣御劍,你劍法耍的再花哨也只是花架子罷了。”
說着手中一指刺出,正是剛纔嶽不羣洞穿石壁的那招,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式直刺,嶽方興練劍四年,於這一式下的功夫最多,這時使出來,除了功力不足外,各方面均不下嶽不羣。只見他以指作劍,招式老到,神完氣足,古樸自然,與方纔那老者行雲流水的劍法截然不同。
那老者見此,默然不語,良久,擲下長劍,長嘆一聲,飄忽遠去。
嶽方興撿起佩劍,心下若有所失,他知道這次風清揚現身,可能是覺得自己看出了他刻字的劍法,想要指點一番,但自己卻將他氣跑了,也不知日後是否能再見。但他並不後悔,畢竟任誰聽到有人辱及自己的父親也不會保持平靜,而且他是華山氣宗傳人,若走劍宗的路子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何況他對自己的天分和道路有明確的認識,即使讓他現在學風清揚的劍法也不一定能學會。
嶽方興知道自己兩世爲人的原因,性子不免偏向沉穩,肯定學不來獨孤九劍這種只攻不守的劍法,因此轉向另一道路,那就是楊過的重劍之道。雖然可能練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風清揚,但他也不會輕易放棄,只有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能夠完全發揮出它的威力,他現在縱使學了獨孤九劍,也最多是又一個令狐沖或風清揚,難道還能達到獨孤求敗的境界不成。
因此嶽方興心下只是略有遺憾,卻並不懊惱。對他來說,前人劍法再好,他也只是借鑑其道路而已。何況如今他華山入門劍法都尚未學,可以說是言之過早了,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如今還是先先打好基礎,按自己所想的道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