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湯姆回到平和島靜雄身邊,小聲囑咐他:“待會兒會有一批穿西裝的人進去,你混在裡面,應該不會被發現。”
說着又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戴金邊眼鏡的斯文青年,看起來很溫順。
“我們的債主就是他,待會兒混進去之後,想辦法把他帶出來。”
平和島靜雄有點不敢相信地看着照片上的人,覺得這種人和活該被揍成豬頭怎麼也弄不上關係。但容不得他多想,眼前已經走過一排穿着西裝的英俊青年,平和島靜雄連忙站到隊伍最後,跟着混了進去。
外面是裝飾奢華講究的大廳,和知書達理的迎賓小姐,裡面卻是滔天的音樂巨浪,和昏暗古怪的氣氛,臺上有幾個穿着細高跟鞋的暴露女郎,手持長鞭在舞臺上抽得啪啪作響。
每看到她抽動一次,臺下的人就如同看到什麼好戲一般,瘋狂地叫一次好。
平和島靜雄對此視若無睹。跟着田中湯姆做了那麼久,也見識過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某些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在他眼裡只有令人噁心而已。
他沒有理睬那些試圖抓住自己的人,而是徑直尋找那個斯文青年。但是燈光昏暗,人頭攢動,想要找到一個人何其艱難,所以平和島靜雄一直找到主持人站上舞臺,都沒有找到金邊眼鏡男。
主持人穿着禁慾優雅的晚禮服,對大家一鞠躬:“各位遠道而來的紳士們,大家晚上好!歡迎大家齊聚一堂,度過我們難忘的平安夜,一起迎接聖誕!”
平和島靜雄這纔想起來,竟然就是聖誕了,他還沒給幽打電話呢。
“我們的第一個環節是什麼呢?就是找貓咪的遊戲!”主持人說着,請人開動一個不斷翻滾的大屏幕,“我們將會邀請幾位幸運兒,優先選擇他今晚的貓咪!”
“屏幕已經爲我們選出了幾個號碼,請大家注意自己的胸牌號,也許幸運兒就是你哦!”
平和島靜雄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612號牌,有點焦躁,偏偏手邊有沒有煙。主持人充滿磁性的嗓音報出中獎者的號碼:
“8號,375號,612號!有請三位上臺!”
平和島靜雄微微一愣,長腿一邁直接跨到了臺上,冷冷地說:“我不要貓咪,我只想找個人。”
主持人哈哈一笑:“看來我們的612號已經等待多時了,請問你想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這個人。”
他唰的一下亮出照片。
人羣的眼睛是雪亮的,力量也是巨大的,沒隔多久,那個斯文青年就被找了出來,送到平和島靜雄面前。
主持人送上一個裝飾精美的項圈,別有深意地笑道:“請爲他戴上項圈吧,今晚,他是隻屬於你的貓咪,請溫柔地對待他哦。”
平和島靜雄想着,既然有項圈有鏈子,比起粗魯地揪住人家的衣領直接拎走,似乎是要文雅一些,所以乾脆利落地給他戴了上去,牽着就走。
他不知道,在大廳的角落裡,一雙帶笑的眼睛正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爲了避免事態鬧大,田中湯姆特意要靜雄把那人帶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進行審問。但無論怎麼問,那個斯文青年都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借過錢。
即使是借錢的證據摔到臉上,他也依然面不改色。
平和島靜雄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田中湯姆閉上眼睛,對平和島靜雄微微點點頭,任他揎拳擄袖、爲所欲爲,已經很久沒有發泄過的小靜,一定會揍得他哭着叫媽媽。
但——怎麼沒聽到慘叫聲?
田中湯姆驚愕地睜眼,卻發現那個青年隱忍地倒在地上,滿面酡紅、輕咬下脣,任憑靜雄踩踏踹踢自己的身體,只是不時還發出幾聲隱忍的**。
靠了,難道真的是變態?
“靜雄,剛纔有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今天這羣人聚會的主題是受虐狂狂歡,剛纔那個大寫的W,其實是這一行的暗語,正確的應該是M。”
田中湯姆捂着額頭,沉重地說。想要馴服這種人,說起來也不難,只是手段有點噁心,天真的平和島靜雄根本接受不了。
平和島靜雄原本就怒氣沖天,發現自己遇到這麼一個噁心的人情緒更加暴躁,拳打腳踢、拆胳膊卸腿,各種攻擊均告失敗後,平和島靜雄已經出離憤怒,眼看着就要舉起那青年往樓下扔去——
背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jingle bells,jingle bells”的音樂,遠處的鐘聲也正好敲響第十二下。
平和島靜雄丟下手裡的男子,驚駭地轉頭,卻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幾隻馴鹿、一架雪橇,還有一個聖誕老人。
圓滾滾的聖誕老人從雪橇上下來,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下的小冊子,嘰嘰咕咕地念了幾句,然後雙手合掌,故作神秘地說道:“神秘又奇妙的時刻已經降臨,從現在起你要相信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事實,即使它是那麼的匪夷所思。”
從小到大,從沒有見過聖誕老人,也米有收到過聖誕禮物的平和島靜雄,對於聖誕傳說抱着一種近乎虔誠的信仰。
討債什麼的,他完全不記得了,他怔怔地看着胖乎乎的聖誕老人,慢吞吞地點點頭。
田中湯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聖誕驚喜弄的一愣一愣的,片刻後反應過來,一把抓住打算逃跑的金邊眼鏡男。
聖誕老人摸着下巴毛茸茸的鬍子點頭微笑,似乎很滿意平和島靜雄的反應,然後找出一個大大的包裹,費力地推到他面前,氣喘吁吁道:“這,是一個叫折原響子的人從海外送你的聖誕禮物,請查收。”
平和島靜雄愣了愣,然後乖順無比地接過筆,在簽收欄寫上自己的名字,再把筆還給聖誕老人:“謝謝。”
田中湯姆看着如此順從的平和島靜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天惹!這真的是池袋狂放不羈的幹架傀儡嗎?
聖誕老人坐回雪橇,正好看到站在角落裡的田中湯姆和金邊眼鏡男,突然又想起什麼,去後邊的禮品堆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個細長的盒子走到田中湯姆面前:“給,孩子。爲了馴服你可愛的貓咪,你會用得着這個的。”
田中湯姆,這名日、非、美混血的青年傻傻地接過那個盒子。
“嗯,我建議你到一個隱蔽一點的地方再使用這個。放心,寬容的聖誕老人不會對此說什麼的。”
田中湯姆看了看滿面慈祥笑容的聖誕老人,打開盒子的一角,視線剛接觸到裡面的東西,便立刻渾身一震。看看已經呆立當場的平和島靜雄,田中湯姆咬咬牙,下了決心,把眼鏡男拖着往男士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過之後,平和島靜雄猛地回過神來,卻發現現場只剩自己,以及一個大箱子,四周一片寂靜,連田中湯姆也不知道何時離開了。
平和島靜雄越發覺得這一切都像一個夢。之前喧鬧的歌舞聲,翻騰的怒氣,似乎都在頃刻間都離自己遠去。
他不知道爲什麼折原響子突然想起要送聖誕禮物,他甚至迷糊地意識到響子可能都不記得自己的地址,但是這一切都不想較真。
響子送的新年禮物,光是想想,就足夠溫暖動人了。
盒子用帶着白色星星的紅色閃光紙包了一遍,再用銀色的緞帶綁了漂亮的蝴蝶結,在璀璨的水晶燈光下熠熠生輝。平和島靜雄想象着折原響子仔細挑選禮物的情景,嘴角情不自禁地彎出溫柔的弧度。
雖然還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但是內容已經無關緊要了,就算知道自己與常人不同,響子還是溫柔地關懷着自己。
這一點,他已經充分感受到了。
平和島靜雄桀驁的薄脣抿出幸福的曲線,一邊用生平罕見的溫柔速度拆開緞帶,一邊想着待會兒要買什麼東西作爲給響子的回禮。
緞帶慢慢抽離,包裝好的盒子如同午夜曇花一般慢慢散開,露出了深藏其中的最神秘部分。
盒子的正中,是一個大型的巧克力球……
纔怪!
平和島靜雄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大大的球輕輕動了動,伸展開四肢,慢慢擡起腦袋,露出一張清秀俊美的臉蛋來。
“折原……臨也……?”
平和島靜雄看着響子送來的球在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人,而且還是自己最嫉妒最厭惡的人,本來就很單純的腦回路一下子懵掉,傻傻地看着面前的詭異景象。
脫掉了標誌性的黑色大衣,路漫漫穿着一件毛茸茸的連體睡衣,連柔軟的黑髮都被帽子蓋住了大半。平常就纖細脆弱的身體顯得更加單薄,而且總是暈染在眼角眉梢的輕蔑不屑,似乎也被這一身蠢氣十足的睡衣弱化了。
平和島靜雄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人,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該做何反應。
路漫漫伸展了一下因爲穿上大號睡衣所以顯得很短小的四肢,看到平和島靜雄一臉複雜地盯着自己看,瞬間想起之前的計劃來。
她恭敬無比、認真順從地彎下腰,對面前的人鞠了一躬道:“小靜,以往的事都是我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平和島靜雄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穿着蠢萌睡衣的平和島靜雄,溫馴柔軟的話語……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
難道,真的是響子送給自己的聖誕禮物?
寬大的帶着兩隻圓耳朵的帽子,掩蓋住了路漫漫仔細回顧計劃的神色。
第一步,用特殊party進行心理鋪墊和氣氛營造,減輕自己受到過度傷害的可能,【完成】;
第二步,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讓澱切陣內的人扮成聖誕老人,以折原響子的名義,把自己送到平和島靜雄面前,清理周邊,【完成】;
第三步……
誠懇地道歉,無論用什麼辦法,讓兩人積累多年的宿怨一筆勾銷。
路漫漫歪歪頭,小心打量了一下目前面無表情的平和島靜雄,看來他似乎沒打算就這麼輕易地原諒自己呢。
她咬咬牙,偷偷摸了摸穿在裡面的厚厚棉服,只好使用苦肉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