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側這隻變異狐狸大概是獻祭了智商才換來了極品修煉天賦,說話大大咧咧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何苦和他聊天感覺就像以前和同學下課扯談一樣,十分的輕鬆自在。
不過,細細一想,雖然不記得什麼東西,他好歹和何歡也是一體同源,智力和雲側一個水平線就算了,修爲居然還大不如雲側,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這張臉。
於是越發堅定要努力修行,就算智力只能慢慢矯正,起碼把武力值給提上去,大不了何歡負責勾心鬥角他負責打架鬥毆。
他們正聊着,突然見被兩人忽視的監視對象扛着個掃帚一臉憤怒地指着一地瓜子皮就道:“你們有完沒完!我們剛掃的!”
這才發現自己亂扔果皮紙屑了,何苦正感嘆着素質啊素質,雲側就扯着他搬着小板凳坐到了另一邊,眼皮擡了擡,就道:“你們繼續,我們在這邊磕。”
眼看自己都忍辱負重地把掃地這種粗活完成了,誰料這幫魔道妖人居然還來搗亂,玄門弟子哪受過這種委屈,當即就要上去和他們拼命,還是一旁的天書閣弟子攔住了他,勸解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林兄,忍一忍吧。”
“好,我掃。”
想起自己被那一堆醜男圍住的場景,他到底還是壓住了脾氣,憤憤得把掃帚一橫,竟是以其爲劍,點地盤旋,疾馳而上。雖沒有真氣,用的卻是極好的劍法,短短几分鐘居然就將地上穢物集中在了一處。只是瞧那憤怒的眼神,分明是把地面給當成旁邊看戲的兩人了。
原來這兩招之間是這麼接上的!
見他這一手,何苦眼前一亮,這少年用的劍法瞧着同自己學的怎麼如此相似?
他看了一遍隱隱有所感悟,當下就道:“掃得挺漂亮的,再來一次。”
以何歡的身份誰能想到他會來偷學初級劍法,那玄門弟子只當是故意爲難,當即就怒罵一句:“你,無恥惡徒——”
“叫你掃就掃,不掃乾淨讓你住茅廁。”雲側本就因爲護法一事對這兩個正道弟子非常不待見,如今自然毫無猶豫地化身成惡霸的狗腿子,伸手就是一個掌風將地面瓜子吹落各地,倒是讓何苦
好生瞧了他一陣,心想,這傢伙還真有做不良少年的潛質。
不過,反正他對極樂宮的要求也就是別做傷天害理的事,至於沒事欺負一下正道弟子,這不就是魔修的日常任務嗎?
那天書閣弟子名李澤,本是天書閣布在極樂宮外監視何歡渡劫情況的眼線。天書閣御座幾番佈置才找到了極樂宮弱點,借李氏佈局吸引愁路人將眼線帶進極樂宮,從雜役開始慢慢佈置,欲用幾十年時間滲透這極樂宮各殿。
這事本該是更爲專業的弟子去做,誰料關鍵時刻,這玄門正宗弟子偏偏遊歷到此,一聽說要潛入極樂宮居然也跟了上來,完全打亂了御座的布屬。
若是一般玄門弟子也就罷了,這林暄卻是玄門大師兄邀劍客門下,家世又不一般,誰也拗不過他,唯有臨時改變計劃,派遣外門弟子李澤同他一起潛入。
被牽連到這個境地李澤也着實是倒黴,只是,若要等正道營救,還是得先穩住林暄,見他又怒了起來,趕緊上前道:“林兄,你我身處敵營,還是低調一些吧。”
“我不做又怎麼樣?難道那魔頭敢動我?”
回的雖是忿忿,林暄的表情還是有些不肯定,見他如此李澤更是嘆道,“你真的覺得他不敢?”
但凡稍微有些理智的魔修,聽見他的身份都不會冒險動他,但是,唯有何歡,誰都不知道他聽到玄門正宗後還能有多少理智。
這也是他至今不敢在極樂宮說出自己身份的原因,那魔頭要是知道自己師傅是誰,只怕還不知該怎麼折磨自己。
只是,那日他見何歡果斷處理掉愁路人時還以爲這人雖墮了魔道終究還算是非分明,對得起曾經的那個身份,直到見了隨後的行徑這些想法頓時煙消雲散,果然何歡這人就如同門所說,是個無恥小人!
想着就是更怒,一邊掃地一邊罵:“可惡,這個敗類!人渣!玄門之恥!”
玄門同何歡的恩怨李澤也聽過一些,只是想起這幾日極樂宮弟子的態度和千仞殿上說的話,又暗自瞅了瞅何苦任由林暄罵仍然悠哉磕瓜子的模樣,眼珠子動了動,靠上去小聲問道:“林兄,你說那何歡當真走火入魔回到十八歲了嗎?”
這時林暄還沒悟到他的意思,只繼續生着悶氣,“我怎麼知道?反正他不論變成什麼樣都是個人渣!”
知道他還沒想明白,李澤立即又提醒道:“誠然何歡是個人渣,可林兄你別忘了,他十八歲的時候還不是何歡啊。”
聽他這麼說林暄總算想起了師傅同自己談起何歡時的惋惜表情,愣了愣,問:“你是說,他還沒背叛師門的時候?”
他總算想到了。
李澤這才鬆了口氣,林暄自然會有人救,但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外門弟子必須得自救不可,天書閣絕不會爲了他派人涉險,當務之急就是抓住時機逃出去。想着,便柔聲勸解道:“我明白林兄你對叛徒的厭惡,但是爲了從這地方脫身,或許,忍耐一下也是可行的。”
聽了這話林暄內心也很是糾結,誠然何歡此人卑鄙無恥,可他們玄門正宗的弟子都是極正義的君子,若是十八歲時的何歡......
這人走火入魔以後雖然也可惡,到底遠不如那日抓他們出來時可怕,他也着實怕萬一這魔頭又好了,那日殿上情形再次上演可如何是好?他堂堂玄門大師兄之徒,難道就......
想到這裡,望了望那人一襲白衣長身玉立的模樣,竟也有幾分門中師兄的風姿,雖面子上還過不去,到底是咬牙擡頭看向了何苦,大聲問道:“步青雲,你確定要同這些魔教妖人混在一起?”
只可惜他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何歡竟沒給何苦留下在玄門的記憶,驀然聽到這話,何苦只是茫然,左看右看,最後用胳膊肘碰了碰這裡唯一一個名字裡帶雲字的雲側,“叫你呢。”
“不是啊,那是宮主你以前的名字,不過二護法囑咐過誰敢這麼叫就得小心被你給活劈了。”
雲側這可是個不懂忌諱的主,就算三個護法全都勒令弟子不準提,他還是張嘴就給爆了出來,末了還誠懇地問了一句,“要我給你找把刀嗎?”
沒想到何歡過去還有這麼一出,何苦呆了呆,也沒真叫他拿刀,只問:“不至於吧,這名字比何歡好聽多了,聽着就特別正氣。”
聽他這麼說,雲側當即就回:“畢竟是玄門大師兄,能不正氣嗎?聽說你十六歲出道開始,砍過的魔修比我見過的都多,三護法昨天還連夜開會警告所有弟子遠離你,生怕你一個記憶錯亂就把自己人給砍了。”
“嗯?玄門大師兄?我?”
指着自己,何苦這次是真的有點震驚了,關於正道門派何歡沒和他說太多,只提了提玄門正宗是一羣閉關狂魔,掌門青虛子他目前還打不過,其它就一字沒提,說都是些沒趣的事,知道也沒用。如今看來,這分明是不想回憶,刻意沒和他說啊。
他倆說話聲音不算小,李澤聽見就知道不好,這何歡走火入魔之後竟然沒了記憶,只怕是指望不上了。見林暄越發氣惱的模樣,感覺上前阻攔,“林兄,算了,算了。”
然而這次他可攔不住了,林暄本就爲自己向叛徒開口感到屈辱,如今見他竟還不認玄門身份更是怒髮衝冠,當即怒斥:“住口,你這對同門不軌的叛徒有什麼臉面自稱玄門大師兄!還敢穿着我玄門特製服飾,簡直恬不知恥!”
這衣服,居然是玄門正宗的嗎?那他學的劍法和這少年的一樣,或許也不是巧合?何歡這麼多年了還留着當年的功法和衣服,他,又是個什麼心思?
想起何歡教自己功法時的模樣,何苦有些後悔了,
從極樂宮衆人的表現這玄門正宗分明就是何歡心裡的一根刺,平日裡提都不讓人提,自己居然每天穿着這衣服在他面前晃,還要他教自己玄門功法,也難怪這幾天何歡神情那麼怪異。
這何歡也是,怎麼什麼都不和他說呢?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不說,又怎麼知道哪些事是不能提的?
雖然知道一個大門派的有名人物沒那麼容易扳倒,何歡那性情對貌美弟子毛手毛腳似乎也很正常,可一想到兩人這些時日相處的模樣,何苦潛意識地就認爲這事何歡定是冤枉的,疑惑道:“不軌一下就逐出師門,現在正道門派道德底線這麼高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會兒我纔剛出生呢。”
搖頭表示沒法回答,雲側神情也是有些奇怪,“聽小師叔說,宮主你都被認定爲下一任玄門掌門了,就算犯了戒條也不用廢掉經脈逐出師門這麼狠吧?”
“步青雲...步青雲...步青雲?”
聽了這話何苦越發懷疑,腦子裡好像隱隱想起了什麼,喃喃念着那個聽起來十分熟悉的名字,終於還是坐不住,提身就向外而去,
“我回青雲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