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春節越來越近,馬上就該放假了,人們的工作重心也都轉到了掃尾上,好多人甚至就是耗日子或做着與工作無關的事。
楚天齊當然不可能像某些人那樣無聊,他在攏着一些手頭的工作,能春節前做的就不要拖到節後,有遺漏的趕快補充。實在做不完的,或是本就連續性的工作,則直接放到了節後。
除此之外,楚天齊還找了孫廷武,專門探討了協警待遇的事。也就此事和處置治超物資的事,專門找了肖雲萍。肖雲萍這次倒是沒有故意刁難,說的很實在,還給財政局長打電話,專門要求妥善、及時處置治超物資。當然協警待遇的事項牽扯好多,又臨近春節,自是不可能當下便得到解決。
現在工作上的事基本就這樣,再找相關人員對重點事項進行強調,太平的度過兩天,就等着放假了。
當下讓楚天齊不放心的,反而是首都那裡。
前幾天的時候,在首都家裡,自己和父親、岳父一起,向老叔陳述了徐衛軍的劣跡,提醒老叔千萬注意。
雖說老叔不願相信徐衛軍會那麼做,但在以往事實與近期證據面前,老叔也只得接受現實。並表示要時刻警惕,決不讓二姐對父親和自己下手。
正是因爲做通了老叔工作,楚天齊才更感覺不放心。他倒是不擔心老叔反覆,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官員,辨別是非能力絕對沒問題。他擔心的是,老叔比較敦厚,可不要露出破綻,更不要被徐衛軍識破並鑽了空子。
“篤篤”,敲門聲響起。
收起思緒,楚天齊說了聲:“進來。”
屋門推開,楚曉婭走進屋子。
楚天齊直接問:“楚局長,又有什麼事?那天說的兩件事都處理了呀。”
“市長太官僚了啊,怎麼也得讓人坐下呀。”說着話,楚曉婭來在桌前,坐到了對面椅子上。
楚天齊笑着說:“動不動就扣大帽子。估計也只有你敢調理上司吧。”
“是嗎?那說明你也太官僚了。”楚曉婭“咯咯”笑着,“不過看得出來,市長今天的心情不錯。”
我官僚?這都是什麼理論?楚天齊不再跟對方鬥嘴,而是又問起了先前的問題:“到底是什麼事?”
楚曉婭收攏了笑容,語氣也變得嚴肅:“市長,我要彙報一個消息,但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什麼事?怎麼說?”楚天齊追問着。
“我今天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十天前你去沃原市一事無成,對方態度不積極,根本就沒有態度。只要沃原市不和定野一塊申請,就是你再怎麼折騰,最終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說……還說……”支吾兩聲,楚曉婭停了下來。
楚天齊微微一笑:“繼續說,我什麼話都能接受。”
抿嘴想了想,楚天齊才又道:“說在定野市就沒人支持你,你純屬就是瞎胡鬧,是拿着公家的資源、公家的錢財,爲你個人謀政績、拿好處。說你十來年就是這麼走過來的,純屬就是個大騙子,在你身邊還圍着一堆小騙子,稱爲騙子集團更爲準確。”
“這麼說,你也被編排了,肯定也是小騙子之一了。”楚天齊中間插了一句。
“嗯。還不只這些呢。”楚曉婭點點頭,先自無來由的臉紅了,“另外,說你除了騙公家以外,專愛騙女孩,被你騙着上……玩過的女孩不計其數,光是爲你墮……那什麼的就有好多。還說你老少通吃,一些中年婦女也不放過,簡直就是公……反正什麼難聽說什麼。”
“他孃的,夠惡毒的啊,又來這小兒科了。”楚天齊“嗤笑”的罵着。
隨即屋子裡就靜了下來。
楚曉婭依舊紅着臉,楚天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
“天齊,怎麼辦呀?”楚曉婭打破了沉默。
“怎麼辦,一下還真不知道怎麼辦。”話到此處,楚天齊反問着,“那你信嗎?”
楚曉婭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信,這純屬就是放臭狗屁。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話到此處,楚曉婭的臉色更紅了,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事情。
楚天齊淡淡的說:“那就清者自清吧,反正嘴在別人身上長着,又不能去捂人家嘴。”
“可,可是,可是會影響到定風山修路大計呀。本來這事就挺不易的,再讓這麼一攪和,那要想辦成就更難了。”楚曉婭表達着擔憂。
“那你信這傳言嗎?”楚天齊又反問着。
略一沉吟,楚曉婭緩緩的說:“一半一半吧,肯定不像傳言說的那麼不堪,但應該也不順利。這都十天過去了,還沒聽到對方一點反饋呢。按常理來說,即使沒有一個準確回覆,怎麼也得有是否已向上司反映的回饋吧?”
還一半一半呢,太謙虛了,本來對方就不積極。暗自腹誹着,楚天齊說:“任何一件事,尤其是大事,都不會一帆風順,展現給人們的順利也往往都是表面或故意呈現的。這麼大的項目,尤其會牽涉到多方的利益,有反對很正常。我是這麼看的,當對手越敏感,越是要千方百計搞破壞的時候,說明他感受到了威脅,反襯出此事正在推進。”
楚曉婭“嗯”了一聲,算做答覆。
看出對方的疑慮,楚天齊也沒有更有力的說辭,便拋出了另一番話:“咱們認識七八年了,你對我的一些事情也有了解。這些年來,我的麻煩就沒斷過,但我想做的事就沒有不成的。”
楚曉婭又“嗯”了一聲,同時重重點頭:“對,你說的對。天齊,我相信你,也永遠支持你!”說到這裡,楚曉婭右手緊緊握拳,使勁晃了晃,臉上也帶出激動的神采。
看到對方的舉止言談,楚天齊有些感動,也很親切,卻也有些忐忑,爲忽悠摯友而不安的忐忑。不過他也學着對方的樣子,使勁揮了揮拳頭,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卻同時也致着歉意:“在這過程中,因爲我的原因,也給好多朋友帶去了麻煩,讓我內心實實不安。”
楚曉婭俏皮的擠了擠眼睛:“不打擾領導了。提前給領導拜個早年,祝領導閤家歡樂,新春愉快!”說到這裡,楚曉婭抱拳拱手,吟吟一笑,轉身出了屋子。
屋門已經關上,想着楚曉婭那可愛的神情,楚天齊倍覺溫暖,臉上也掛着甜甜的笑容。
慢慢的,臉上笑容漸漸隱去,楚天齊眉宇緊鎖起來,胸脯也緩緩的起伏着,壓抑的憤怒衝到了胸膛。他想起了那個傳言,那個讓他極其難堪的傳言,也更痛恨那個始作俑的造謠者。
準確來說,關於沃原市政府的態度,說的並沒錯,徐敏霞不止是態度不積極,而是完全在調理自己,在下眼看待自己。
雖然事實是事實,可也不該四處宣揚,不該把自己否的一無是處,更不該生生添加了作風問題呀。這未免過了吧,也太過了。
“媽的,哪個王八蛋乾的?”楚天齊忍不住在桌上捶了一下,震的桌上東西亂跳,發出“吧嗒”、“嘎啦”的聲響。這還是他及時收住了力道,否則怕是這張桌子該塌架了。
到底是誰幹的?楚天齊自然而然想到了徐敏霞。這事只有自己和她是當事人,也只有兩人清楚具體情形。自己肯定沒說,不是她還有誰?
但轉念一想,楚天齊又否定了這個看法。這道理太淺顯了,她徐敏霞在官場混了三十來年,能不清楚?如果說她受到某種情形影響,對自己態度冷淡,這還好理解,而且人家也沒義務給自己笑臉。但這樣明顯的主動傷害自己,而且把她自己也暴露出來的事,她應該不會做的,她應該知道對她意味着什麼。
如果不是徐敏霞的話,那又會是誰呢?簡單一梳理,楚天齊就意識到,肯定和徐敏霞對自己冷淡是一回事。只不過那事是指使徐敏霞,而這事是親自出手或是指使另外的人幹了。
媽的,敢伸狗爪子,老子就給你剁了。老子倒要看看,是哪隻惡狗亂咬人。
腦中閃過一個個“狗頭”,又晃過一張張“狗臉”,楚天齊對這些“狗東西”進行着排列、檢索,範圍劃得越來越小。
隨着目標人的更加精確,楚天齊心中煩躁減弱了好多,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想着要怎麼辦。
可是在檢索“惡狗”的一次次瘋咬時,楚天齊又不免心情激盪。
要淡定,要淡定。在一次次自我告誡後,楚天齊的心情徹底平靜了。
又想了想,楚天齊拿起手機,撥打着號碼。
可是號碼還沒撥完,手機卻先響了。來電號碼不是自己撥的那個,而是老叔的手機號,楚天齊擡手摁下綠色按鍵。
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老叔壓低的聲音:“天齊,我剛剛看見她出去了,穿的就是那件桔紅色外套,頭髮也和那天一樣。你說她是不是又去見那小子,又商量着怎麼對付你?我還發現,這兩天她不對勁,的確不對勁。我準備派人跟着她去……”
聽到老叔神經兮兮的講說,楚天齊趕忙打斷:“老叔,千萬不可,要淡定。”
說到“淡定”這個詞,楚天齊也不禁暗暗好笑,剛纔自己還心胸難平,現在反倒勸說起老叔來了。
“爲什麼?他萬一……”徐衛華的聲音不無擔憂。
“您聽我說……”楚天齊對着電話,講說起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