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自我展示一番,就是爲了告訴他人,能夠談成現在這個結果非常不易,希望他人不要說風涼話,更不要說三道四。可沒想到的是,竟然還真有人雞蛋裡挑骨頭,硬要找出缺憾,這也太不厚道了。自己不能光看着一個女人反擊,而且由女人替自己出面,本身就對自己不怎麼好,何況還是一個不相干的女人。
於是,楚天齊再次說了話:“從接到這個任務,到和對方一輪輪過招,再到給對方劃出框框,直到現在對方全部接受這個條件,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也自認爲取得了一個不錯的成績。這個成績不敢說是絕對應該取得的最好成績,但是對我自己來說,能在這種不利情況下,達成這個結果,已經是很極限的了。如果有人要是覺着我做的還不到位的話,大可繼續去談,我完全支持你把二毛廠和無線電地塊一併收回來,要是讓對方再賠個幾千萬違約金,那就更好了。至於對方要嘲諷我‘說話不算話’,沒什麼,不就是丟面子嗎?要是丟一次面子,能換得兩塊地皮,外加幾千萬塊錢,也值了,全當是我用麪皮在爲成康經濟發展做貢獻。有人去嗎?誰敢去,請說話。”
最後十個字,多少有些傷衆,但楚天齊明白,如果不這麼說,還會有人跳出來,還會和尤成功一唱一和。現在的氣氛本已十分尷尬,但卻沒人制止,分明是在縱容。他現在把話已經摞在當場,如果誰指責自己談判不力,那就請直接上前線。
沒人言聲,也沒有領導說話。
楚天齊直接看向對面:“尤主任,聽你的語氣,似乎在替政府惋惜,那不妨你直接去和張燕談判,怎麼樣?我相信你既然敢提出這個問題,那就肯定有高我之處,我完全支持你去繼續爭取利益。只要你接過這個任務,其他同志也一定會支持的,如果不支持的話,那豈不是覺悟出了問題?但前提是你敢接。我想你肯定已經有制勝之策,應該不是放空炮吧?”
本來想着放一炮就走,不曾想讓一個娘們搶白了半天,現在事主又直接上門挑釁,尤成功頓覺怒火中燒。他心中暗道了一聲“是可忍孰不可忍”,緊接着又自我補充了一句“該忍還得忍”。不忍能怎的?自己本來就是放空炮,還是被遙控器控制而放,哪有什麼制勝法寶?看着對方逼視的目光,尤成功只得訕訕一笑:“楚市長,領導都說了要集思廣益,我不過是響應了一下號召,只不過是表達了一下個人觀點而已。你是年輕,是有些火氣,但又何必這麼咄咄逼人,又何必打壓領導倡導的民*主呢?”
聽着對方的話,楚天齊腦海中立刻出現了兩個詞“禍水東引”、“借力打力”,同時他也看到有人要接話的意思。他不能讓那人接了話,否則自己就沒法再駁回尤成功的謬論了。於是他“哈哈”一陣大笑,及時吸引了衆人目光,也阻止了那人想要發言的舉動,然後說道:“尤主任,你沒有正面回答敢不敢,就表明你不敢接這個事。那就不要扣大帽子,更不要運用雙重標準。你發表看法是‘集思廣益’,怎麼楚某人說話就成了咄咄逼人?你又何必恣意曲解,故意給楚某人上眼藥呢?我可是直接經歷了談判過程,與對方多次過招,不是放空炮,我應該更有發言權吧?”
幾句話下來,楚天齊直接點出了對方“嫁禍於人”的伎倆,揭穿了對方“放空炮”的本質。
不容其他人插話,楚天齊繼續說:“在年前十一月十日的常委會上,面對我提的正當合理要求,你尤主任就橫加指責,大帽子不斷。迫使我當衆說出‘誰能背上這個鍋?只要您接了這個差事,我當衆服軟,當衆認錯’這樣的話,可並沒有人接這個鍋。我記得還專門徵求過你尤主任的意見,可你並沒有接這個鍋,而只是放了一番空炮。
由於對方有大背景,現有證據又對我方極爲不利,要取得一點成績都非常困難,再加之你的橫加指責,一時讓我如履薄冰,擔心無功而返。因此,我當時纔不得不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求市委不要給我設置任何目標,我只能盡力去做,甚至我還悲觀的認爲可能‘出師未捷身先死’。我記得當時你可也是舉手認可的,怎麼現在反而又雞蛋裡挑骨頭呢?”
楚天齊話音剛落,有一人接了話,其實這個人早有想接話了,只不過被楚天齊“哈哈”的笑聲給擋了回去,這個人就是薛濤。她乾笑了兩聲,說道:“尤主任,以後說話要注意場合,天齊市長能夠談成這樣的結果已經非常不易,你不可求全責備。話說回來了,要是讓你處理的話,你就保證能比天齊市長處理的還好?我看也不一定嘛!我們成康市委是一個整體……”
市委書記的話還在繼續,但衆人已經聽出味來了,薛濤在拉偏架。她的話看似在責備尤成功,但更像大人訓斥自己的孩子,而且還故意淡化楚天齊的成績。楚天齊當然也聽的出來,但他並沒在意,也不能說什麼,自己總不能誰說衝誰來吧,而且薛濤的話雖然有偏向,卻也挑不出直接的毛病來。其實他剛纔之所以搶在薛濤前面說那些話,就是擔心書記一旦發言,自己再說就不合適,那就成了衝着書記開炮了。
今天如果不是尤成功吹毛求疵,楚天齊絕對不會提這些往事,絕不會說出這些揭短話的。這些話不但是揭尤成功的短,也是在揭現場衆人的短,難免會引起衆人的不快和反感。但看情形,如果不說出這些話,有些人的嘴還真堵不住。
其實自從調任成康市開始,楚天齊一直就在注意自己的言行,這不僅只是因爲換了一個地方,而更重要的是職務發生了變化,工作圈子提高了檔次。現在自己可是真正副處領導,而且還是常委級別,是成康市的最高決策層之一,是成康市的“大領導”。既然是“大領導”圈子,那就要區別於以前的科級圈子,好多事情力求含蓄、有品位。
可上次衆常委合起夥來,甩鍋給自己,把自己當傻*子,楚天齊不得不自降品位,直接回懟了一次。這次本來應該是皆大歡喜,舉手通過,並說上一些祝賀語句的時候,不曾想尤成功又跳了出來,那我楚某人只能再降低一次品位了。否則有人不會認爲自己有涵養,反而會以爲自己真傻,傻的被人賣了腦袋,還幫着數錢。
從現在薛濤的發言來看,應該不會有人再出來挑毛病,薛濤後面這些話也算是對自己進行了肯定。不過今天的事,卻也給楚天齊提了個醒,任何時候都不要自以爲是,都不能掉以輕心。
“天齊同志。”薛濤忽然喊了一聲,並看着楚天齊。
“在。”楚天齊急忙收住思緒,應了一聲。
薛濤面帶笑容:“那就這樣,關於這次的協議內容,讓大家舉手表決怎麼樣?”
楚天齊道:“聽書記的。”
“認可協議內容的,請舉手。”薛濤說完,率先舉起了手。
其他衆人紛紛舉手,十一人全部通過。
薛濤說了聲“好”,接着道:“既然已經通過了協議,那我提議,由天齊市長代表市政府與對方簽字,同意的請舉手。”說完,再次舉起了手。
“刷”、“刷”,又有九隻手掌舉了起來。
“天齊市長,你怎麼不舉手,難道不接受這個任務,你應該是簽字的不二人選吧?”薛濤眼睛眯了起來,表情很值得玩味,顯然後面還隱藏着話沒說出來。
“接受,當然接受,談判那麼難的事,我都沒有退卻,當然更不怕簽字了。”說着,楚天齊舉起右手,又繼續道,“還請給我出份授權書,否則名不正言不順。”
“全票通過,放下。”薛濤放下右手,然後笑了:“天齊市長,這是當然,這是必須的手續和規矩,你來的晚,可能不太清楚。另外,這個協議不只是簽了就完事,還有後續執行的事,你也要負起監督執行的責任來。”
“好的,責無旁貸。”楚天齊沒有再提出額外條件,因爲這不但是他的職責範圍,也正是他不願放手的事。
“散會。”薛濤說完,當先起身,向外走去。
接着王永新、其他常委魚貫而出。
楚天齊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江霞也落下別人一大截。
看着別人已經拐過樓梯間,楚天齊走前一步:“江部長,謝謝你!”
江霞嘆了口氣:“哎,反正我是一片冰心照玉壺了。”
楚天齊搖搖頭,沒有搭茬,心中暗道:這都什麼呀?看到對方在等着自己,楚天齊拿出手機,示意了一下。
江霞微微一笑,轉身下樓而去。
聽着“咔咔”的女士皮鞋聲漸漸遠去,楚天齊收起手機,踏上了向下的樓梯。他現在的腳步非常輕鬆,爲即將安全拆除*而輕鬆。從十一月十日背上這個*包,到今天已經三個月,終於可以卸下了。只怕是未必能完全卸的盡,不過暫時應該達不到最危險的當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