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後趙欣韻還在捶胸頓足地後悔,自己那天爲什麼要冒出拉着格蕾西婭去跑步的念頭。
當然以上是玩笑話。
雖然金星總體上條件很一般,但畢竟是六百年後的世界,而且以格蕾西婭的條件,各式各樣的健身器材當然是公寓裡的標配。開始的時候趙欣韻每天都去健身,覺得很新鮮。但總是那些器材,沒隔多久也就覺得無聊了。
所以她向格蕾西婭提出了一個比較原始的方式:跑步。
至於進行跑步這種活動的場所,當然只能是公園。其實說起來這事一點也不方便,在金星第二基地,戶外行動都要穿特殊的厚重的衣服。上下班那是沒辦法,可穿着這樣的衣服跑步就覺得彆扭多了,而且公園也沒有專門的跑道。
格蕾西婭的行事倒是很仔細,把該帶的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帶上了,這點上彌補了趙欣韻丟三落四的不足。當然比起二十一世紀,這裡根本用不上鑰匙,都是指紋開鎖,也不會有人忘帶自己的手指。
慢跑了大概五分鐘,趙欣韻就開始覺得沒意思了,所以她們開始花樣翻新,比如看誰先到預定的地點之類。這些活動也沒多少健身的意義,但兩人都是愛玩鬧的性子,所以到後來乾脆什麼規則都不要了,就這樣嘻嘻哈哈的隨意跑來跑去,雖然她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幸好公園裡的人不多,情侶或者閨蜜之間玩鬧也不奇怪,而且主動來到金星第二基地這種至少目前和不毛之地差不多的地方,說明這些人大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逗比傾向。所以趙欣韻和格蕾西婭這樣跑來跑去,也並沒引來多少人的側目,看見的少數幾個人都只覺得習以爲常。
但很快,一個杯具就發生了。
兩人正相向而行,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同時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她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看,但同時腳下的步伐並沒有停止,只是略微放慢了些。這一看不要緊,又是“砰”的一聲,兩人撞在了一起。
因爲撞之前跑的速度也不快,兩人倒沒覺得很疼,但她們的第一反應都是把頭扭正看情況,可是這一扭,四片嘴脣就正巧貼在一起了。
“唔唔唔唔唔!!!”趙欣韻整個人都囧了,腦海中刷過一大片“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艹”的彈幕。
“哎呀我真的對不起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諒我你沒撞疼吧要不要上點藥……”格蕾西婭急急忙忙地說。
“我。一點。都。不疼。”這句話是假的。“但是。我的。初吻。沒了啊啊啊!!算了沒什麼,你不用道歉的,這也不能說是誰的責任,我們兩個都太不小心了。你要是撞疼了我幫你去找點藥來上吧,我沒事。”
而且其實也不存在誰了佔便宜的問題,反正都是女生。她心裡補了一句。
以下是趙欣韻的自我吐槽時間。
你不是上次還在懷疑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嗎!不要自相矛盾啊喂!!
哦。既然沒有h過,那攻受就還沒有定下嘛,所以說誰佔誰便宜還不一定啊。
這是什麼理論啊!受一定就是被攻佔便宜這種思想屬於嚴重的封建糟粕一定要批判!以及你不是早就已經默認自己是受了嗎!
啊,這種事情就隨便啦。如果要批判封建糟粕的話,初吻的意義其實也不是很大吧。而且做受其實比較適合自己這樣的懶人,攻還要各種運動,受只要躺着或者擺出各種姿勢就好了。
所以還是在自相矛盾吧!
嘛,在意細節的都是笨蛋哦。至於自己和格蕾西婭的關係會走到什麼地步,靜觀其變吧。
趙欣韻大概是被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打通了大腦裡的某個穴道,現在她是真的想通了。感情這種事情,強行抑制是也沒有用的。雖然自己一定確定以及肯定現在並沒有愛上格蕾西婭,但誰也不能保證將來這種事情沒有可能。所以糾結也沒什麼意義,只要順其自然發展就好了。
這樣想過之後,這件事對她的打擊也就不是很大了。趙欣韻找來藥,兩人在撞疼的地方抹上,對她來說,這件事也就差不多算是過去了。
相比之下,此事對格蕾西婭的影響反而更多。她從那天自己親趙欣韻額頭得到的反應,已經推測出這是個無比純潔的小姑娘。果然她的初吻居然還在。雖然格蕾西婭只猜對了一半,就是趙欣韻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天知道,即使是二十一世紀的她,也看過那麼多工口物,思想早就不純潔了。
當然格蕾西婭也不可能傻到認爲趙欣韻真的對某些和諧事物一無所知。但她還是覺得,本來說好了是假扮情侶,現在卻真的親了對方,而且還是初吻。雖然沒有主觀上的故意,但不管怎麼說,自己作爲提出這個要求的一方,還是有點責任的。所以她感到很是過意不去。
於是這件事就導致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日常生活中格蕾西婭對趙欣韻更加照顧,簡直就像是真的情侶一樣,雖然因爲尷尬的緣故,兩人之間親密的動作沒真正的情侶那麼多。對這樣的變化趙欣韻覺得很不習慣,而且她是那種比較□□的性格,喜歡照顧別人,這樣角色反過來讓她實在有些不適應。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向對方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覺得這件事並沒有格蕾西婭的責任,她卻這樣迴應,結果對格蕾西婭的印象分又增加了。
但趙欣韻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所以連自己和格蕾西婭越發尷尬的關係這麼重大的問題都被推到了腦後。
這些天來,她多次重複地做着那個夢。每次夢的細節似乎有些區別,但總體的情節大同小異,夢中的男人仍然只有一個模糊的樣子,看不清面容,而在夢的最後出現的,也總是格蕾西婭的臉。
她都快被這個反覆出現的夢煩到不想睡覺的地步了。有一次她不堪其擾悄悄找來安眠藥,當然也特意藏了起來,以防格蕾西婭看到了大驚小怪擔心自己。可是在睡前按劑量服用了之後,當天晚上仍然在做這個夢。
更加令她沮喪的是,反覆做這個夢也並沒有對她尋找失去的記憶有任何幫助。最後她決定向格蕾西婭開口,只是以隨便一提的方式說到這個問題。
“唔,格蕾西婭,你覺得,如果一個人經常做一模一樣的夢,會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我想,這大概和那個人現實中的一段經歷有關,或者是她潛意識裡渴望或者想要避免的東西。”格蕾西婭想了想,說。
“我也覺得應該與現實經歷有關,可是如果她想不起來那段經歷,又該怎麼辦呢?”
格蕾西婭此時再笨也該意識到趙欣韻說的就是她自己了。“如果是這樣,我只能想到……看心理醫生試試看?”
趙欣韻點點頭,她也知道,在自己沒有更好的方法,一時半會也無法重新記起記憶內容的情況下,格蕾西婭的這個提議確實是對的。她只是有點害怕而已。不過穿越這種不科學的東西,應該不會被科學的手段發現或者相信吧?
她糾結了很多天。在這段時間裡,這個夢的內容帶給她的感受,已經從一開始的被追趕的驚嚇和奔跑之後的勞累,變成了反覆被強迫經歷同一個故事的無聊和乏味。終於她再也無法忍受這個時常出現的夢,決定接受格蕾西婭的提議,準備預約心理諮詢,讓專業人士幫助自己,說不準能找回記憶也不一定。
格蕾西婭又主動提出要幫她預約,她點頭同意了。還在建設中的第二基地沒有心理醫生這麼高端的服務,所以趙欣韻要去第一基地赴約。遠程交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作爲從二十一世紀來的穿越衆,還是有些不習慣。可能和自己穿越相關的記憶,這麼重要的內容,她覺得遠程交流很彆扭。
預約的過程中,她戴上“打電話”用的頭盔,見到了對方。
“你好。”對方也是個年輕女子,看上去和自己跟格蕾西婭的歲數都差不多,“我是金星第一基地心理諮詢機構的註冊諮詢師,我叫羅佩琛。”
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趙欣韻真想刷滿整個屏幕的句號省略號彈幕。這世界怎麼這麼小。
“我……”她都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了。爲了避免尷尬,她一瞬間做出了決定,先不說出自己和格蕾西婭的關係。後來她才覺得自己應該想到這樣做沒什麼意義,因爲以後他們開展四人約會的時候,羅佩琛還是要發現的。
趙欣韻隨便報了個假名,因爲參加心理諮詢的人很多都喜歡用假名,羅佩琛也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