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在心裡吐槽道,突然間,琴聲戛然而止,兩道凌厲的光,朝楚辭的方向直逼過來,。
那種如芒在心的感覺,讓楚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變得僵硬。
跟容聿四目相對,楚辭似乎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才提起腳步,壯着膽子來到了容聿面前。
是感受着他清冽的氣場,月光打在他英俊無比的俊顏上,在那雙深不可測的深瞳中,反射出了凌厲的光芒。
容聿沒有說話,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後,便收了回來,手指重新在琴絃上開始活動了起來。
楚辭發現,他的手指很修長,很好看,骨節分明,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樣,分明到能讓她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疏冷之氣。
眼前氣氛讓楚辭感覺到壓抑又尷尬,爲化解這樣的尷尬,楚辭兀自走到容聿面前坐了下來。
斂去了先前壓在心裡的彷徨跟迷亂,她故作輕鬆道:“你知道這首曲子,其實是琴簫合奏嗎?”
容聿撥絃的手指,停了下來,眼眸緩緩擡起,重新對上她,月光下,她的笑,純真又明豔,讓他平靜的心頭,又一次被悄然地掀起了一陣波瀾。
“是嗎?”
他出聲,語氣平淡,讓楚辭根本就讀不懂他這話到底是對她這句話是有興趣還是沒興趣。
不過,這個男人,一直就是這樣,看上去性格暴烈,有時候又清冷疏離,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看明白他。
也不想太多,她在容聿面前,點了點頭,道:“對啊,這是琴簫合奏曲,只不過呢,我不會吹—簫,所以,只是把它編成了琴曲。”她笑答,笑容瀰漫在皎潔的月光下,燦爛嫣然。
楚辭當然不會告訴容聿,這曲子是別人寫的,反正就算說了,容聿也不明白。
況且,保不準還會讓容聿再度懷疑起她的身份來。
“你編的?”
容聿的眼中有些詫異,雖然第一次聽到這曲子的時候,他的內心便情不自禁地因爲這琴聲而引起了共鳴。
可當時,他主觀地以爲這曲子是宮裡的琴師所做。
畢竟,在他心裡,這個女人的才情,並無資格如他的眼。
“廢話,不是我編的,難道是你編的?”
楚辭的眼神有些閃爍,只不過,臉上那理直氣壯的表情更甚,輕易地將她眼中的心虛給掩蓋了。
容聿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她有什麼爭論,只是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看得楚辭渾身發毛,立即岔開了話題。
“喂,你會吹—簫嗎?”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嘴角不知覺地抽了兩下。
吹—簫……
這個詞,怎麼聽上去這麼怪呢。
還好,容聿這老古董聽不懂其中的深意。
她抽了抽嘴角,將眼底污穢的想法斂了下去,睜着明亮的眸子對着容聿,說有多天真就有多無邪。
容聿沒有出聲,只是挑了下眉,當做回答。
“有沒有興趣跟我合奏一曲?”
楚辭的口氣,略帶挑釁,清澈的眼眸,在月光的反襯下,似乎更加明豔了。
有那麼一瞬間,容聿看着她,心頭閃過一絲動容,竟然沒有半點猶豫,點頭應允,“好。”
沒有想到容聿會同意,楚辭有些訝異,在她印象裡,容聿不像是個這麼好說話的人,尤其是還有這種雅興跟她琴簫合奏呢。
心裡,竟然有一絲小小的竊喜,她仲怔了片刻之後,便點了點頭,道:“等我一會兒,我回房間把譜子寫出來給你。”
說完,便轉身快步跑了,那輕快的背影中,隱隱地流露出了幾分不知覺的喜悅,就連容聿,都被她這一份喜悅給感染了。
脣角,不知不覺間,淌出了幾分淺笑。
沒多久,楚辭便跑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張尚未乾透的紙,寫着密密麻麻的曲譜。
“來,看看,看得懂嗎?”
楚辭將曲譜遞到容聿面前,眼底,有幾分得意。
容聿接過,目光上下掃了那曲子一眼之後,便重新遞還給了楚辭。
“幹嘛?看不懂嗎?”
楚辭的眼底,不知覺地掠過一絲失望。
這曲子雖然是現代人編的,可譜曲的方式,都是按照古典的譜曲記號來的呀。
雖然這是架空的年代,可講的話也是一樣的,沒可能這曲譜看不懂啊。
“我會了。”
容聿的語調,平淡如常,似乎在任何場合,他講話都是這一個調子。
可就是這樣平靜的語調,還是驚得讓楚辭猛然擡起雙眼,“就……就這麼看一眼就會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傢伙牛也吹得太大了。
她這個現代人,也是聽了好幾遍之後,練習了幾百次就會了,他就這樣看了幾秒鐘,就……就會了?
她眯起雙眼,緩緩湊到容聿面前,壓低了聲音,道:“我讀書多,你可不要騙我。”
容聿低眉,月光在他幽深的眸瞳中,倒映着瀲灩的光芒,見他點了點頭,重複道:“嗯,我會了。”
朕這麼牛?
切,我纔不信這世間還真有這樣的人才呢,尤其是出現在容聿身上,這對別的人也太不公平了。
“牛吹得這麼大,敢不敢來一曲?”
“好。”
容聿勾脣,走到一邊,拾起邊上樂器架上放着的一枚玉簫,站到了楚辭身邊。
楚辭在琴前坐下,擡眼,跟容聿對視了一眼,他恍如飄飄謫仙,瀟灑孤傲,那一瞬間的四目相接,輕易地扯動了她心頭一根緊緊壓着不動的弦。
這種感覺,很奇妙,很舒服,很讓人心動。
她有些失神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跟着收回了目光,斂去了心頭的悸動,開口道:“開始了。”
一言罷,琴聲先起,有幾分優雅,緊跟着,清幽的簫聲隨後融入進去,聽着甚是動人。
雖是深夜,本不該擾人,可這樣的曲調,卻讓這樣的深夜,多了幾分清幽的意境。
兩人十分合拍,每一個節奏都恰到好處,相互配合,相輔相成。
又過了一會兒,簫聲開始慢慢低了下來,卻並沒有停止,猶如隨風的遊絲,在空氣中飄蕩,卻又因那逐漸高亢的琴音而更加蕩氣迴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