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Yan是吧?我想知道, 你究竟有沒去澄清過!”
F.Yan在電話那頭沉沒了一會,“對你生活造成的影響,我很抱歉, 記者採訪的時候, 我已經迴應過了, 但事情好象發展得並不如意。”
夙夙在客廳裡踱來踱去, “那現在怎麼處理!你是名人, 能習慣這些新聞。但我只是小市民,想過平淡的生活,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我不想這些無聊的東西影響到我的婚姻。”
F.Yan想了會說:“如果秦小姐覺得有必要,我可以安排個記者招待會, 專門澄清一下。”
夙夙也沒多想, 就答應:“行, 下午你有空嗎,我過來找你談一下。”話出口, 夙夙纔想起來,自己要獨自面對F.Yan,不過說出去就不打算收回了,這麼幾次,都是自己把自己鎖在前世舊夢裡出不來, 其實他只是自己今生的路人甲而已。
夙夙沒心情吃東西, 在樓下吃了碗皮蛋瘦肉粥就坐車過去。雖說現在不太恐懼了, 但還是有那麼點緊張, 所以夙夙穿了牛仔褲和跑步鞋, 包包也沒背,把必須品都放在衣服和褲子的口袋裡, 輕裝上陣,那樣逃起來也能快點。
F.Yan兩點半才攝影完,約的是兩點三刻,可是夙夙兩點就到了,坐到會客室裡調整情緒。
F.Yan開門進來,親手去給夙夙倒茶,“前臺的小妹妹真是越來越不會接待客人了,水都沒給你接一杯。”F.Yan淡笑着說:“聽說你很早就到了,我當時還特意查了下備忘錄,確定我們約的是兩點三刻,而不是兩點。”
夙夙兩手握在一起,雖然F.Yan目前的表現,怎麼看都像一個溫謙有禮的君子,可她還是依舊緊張。她說:“怕路上堵車,出門早了點。”
F.Yan笑笑,“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談吧,我不想佔着公司會客室。”
夙夙突然一屏氣,擡頭看着已經站起來的F.Yan。
F.Yan蹙着眉搖頭,“我真的那麼像壞人嗎?”
夙夙兩手相互握了握,站起來說:“沒有,就怕狗仔隊跟蹤而已。”
F.Yan轉了一圈手上的車鑰匙,“所以我特地借了Keven的車。”
F.Yan帶夙夙去了個會所制的餐廳,加之因爲是下午時間,很靜,看上去似乎就他們兩個客人。F.Yan還專門點了包房,這讓夙夙更緊張,兩手插在褲兜裡跟在後面走。
F.Yan先進去,卻沒坐下而是等在一旁,等夙夙進去了,他去關門。
夙夙握着褲兜裡的手機,覺得打電話求救這一招慢而不實際,於是選擇了離門口最近的一個位置坐下。
F.Yan微笑着看她,慢慢地喝了口水,“口袋裡放了防狼噴霧?”
夙夙僵硬地笑了笑,把一隻手抽出來,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沒有,是手機。”
F.Yan笑了笑,表達自己的看法。他是希望夙夙能和她老公一塊到記者招待會,說這樣更有說服力。夙夙沉默,鄭凌鋒的公司纔剛開,立刻就有新聞,會讓人說他藉此打關係,拉宣傳,這對公司的形象不大好。
F.Yan見夙夙思考了好一段時間,問:“怎樣,如果都可以,我讓人安排在這週五下午吧。是挺煩人的,對你家庭有影響,對我事業也有影響。”
夙夙想了想,覺得鄭凌鋒應該不大願意,就不自作主張了,“我還是回去問一下老公意見吧,我再給你電話。”她說完就準備走。
服務生正好這時候敲門進來上點心,一碟碟擺放好,又安靜地退出去關上門。
F.Yan靠回椅背,看着已經站起來的夙夙說:“我在你眼裡真的是壞人?我在醫院扔下你一個,結果導致你撞到頭的那事,我很抱歉,我也誠心道過歉了,看來秦小姐還是不能釋懷。”
夙夙因爲他的話,現場自我反省起來。是沒必要把舊影子套到新人身上,現在噩夢也沒有了,幻覺也沒有了,他的確挺像趙珊珊說的那樣:做事注意分寸,有禮貌,沒架子。她歉意地笑笑,於是解釋說:“叫我夙夙吧。最近看了部恐怖小說,晚上做了幾個噩夢,就不自覺地把你這樣的帥哥,與文裡那個恐怖的美男聯繫在一塊。”
F.Yan笑,“原來我身上有邪惡因子,以至於你會把我和那個虛幻的恐怖人物聯繫在一起。”
夙夙摸着杯子,沒有看F.Yan,“其實就是樣子像,其他沒有一點像的,我不過是自己發神經了。”
F.Yan說:“人物勾畫得這麼清晰,讓你一眼就覺得我是那樣的壞人?呵呵,那什麼時候把書借我看一下吧。”
“嗯?”夙夙沒擡頭,只把眼睛往上看了一眼,又垂下看着杯瓷,只好順着自己剛纔的話繼續圓下去,“那是我在網上看的,書名已經忘記了。”
“哦,原來我和它還有緣無分。”F.Yan的語氣聽着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失落。
夙夙擡頭看他,卻在他眉目間找不到半點失落的痕跡。她想起來他之前好象有事情要問自己,讓自己打斷了,就問:“你剛纔說很想知道什麼?”
F.Yan讓夙夙提醒記起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中文名字的?我回國內發展後一直沒用過,連Keven都不知道,所以我對你知道這一事情很是好奇,秦小姐,哦,不,夙夙能告訴我嗎?”
夙夙聊着聊着,慢慢放下了心,倒是輕鬆起來,“我不知道你中文名字啊。”
“嗯?”F.Yan輕蹙眉頭,“那……”他斟酌着用詞該怎麼把這句話說出口。
夙夙眨眼看着他,“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F.Yan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託着額頭,“那天……呃……”
夙夙把水喝光,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究竟是什麼啊,你直接說好了,我現在不犯神經病了,挺正常的。”
F.Yan把手從額頭上拿開,手肘依舊撐在桌子上,食指就那樣定在空氣中,眼看在桌子的一角,像是很認真地在回想,“那天,我送你去醫院那天,你罵我不是人,是禽獸的時候,說了我名字。”他看回夙夙臉上,又重複,“嗯 ,我記得你是說了我名字。”
顏斐?顏斐!她當時能說的,會說的,只有這麼一個名字!夙夙恐懼了,她只睜大眼看着F.Yan,身體已經忘記了怎麼挪動,整個人像釘在了椅子上。他真的是顏斐!!連名字都沒變,直接是鬼魂追過來的!
F.Yan看夙夙呆在那,表情似乎不大對,又補充說:“顏色的顏,翡翠的翡。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靠!同姓,名同音!當初剛回天龍的時候,她也知道鄭凌雲和鄭凌鋒是同姓,但好歹名字不一樣啊,現在名字還一樣音,不寫出來,誰知道!夙夙低頭看着膝蓋,血液又重新循環流動起來,卻反而覺得更無力虛軟了,她慢慢靠到椅背上,籲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F.Yan探過身去拍拍夙夙的臉,“你……沒事吧?你臉色很不好,我送你到醫院看看吧。”
夙夙睜開眼睛,扯起一朵笑容,“沒事,剛纔又犯神經病了而已。”不要自己嚇自己,他投胎轉世的,沒有上輩子記憶。她拍拍自己的臉,讓臉色紅得快一點,“我坐着歇一會就好了。”
F.Yan笑了笑坐回去,“看來我和你氣場真的不合,你一看到我,就總會臉色發白,手腳發軟。或許我該向影視界發展,當個心狠手辣的反派。”
夙夙平息的不算快,因爲剛纔那消息實在把她嚇得不輕,她還是靠在椅背上看着F.Yan,笑着說:“那到時候肯定有很多你的粉絲去給導演編劇扔雞蛋,把她們的偶像糟蹋成那樣子。”
F.Yan也跟着笑起來,“呵呵,不砸我就好,其他人我不管。”氣氛總算沒那麼尷尬。
“哦,對了。”夙夙想起來還沒回答他的問題,就說:“你想知道我怎麼知道你中文名字吧。”她回了點力氣,坐直身去倒了杯茶,又給F.Yan添了點,才說:“其實那只是我說的小說裡那人的名字,姓顏,名斐,上面一個是非的非,下面一個文化的文的斐,和你翡翠的翡同音不同字。”夙夙說完,其實她自己也覺得額邊滑下一滴汗,“當時一時把你幻化成那恐怖的角,就口不擇言,亂喊亂叫了,呵呵。”這一聲實在笑得假,沒辦法。只希望F.Yan不要再繼續這話題了,她實在兜話兜得很辛苦。
F.Yan卻還興致高高的,“你越說我就越好奇那本小說,有空我去搜一下,主角是叫顏斐嗎?”
“不是主角!不是主角……”夙夙急急地辯駁,第一聲還叫得很響,第二聲就明顯低了下去,心裡還在無限重複着:不是主角,顏斐不是主角。
F.Yan更加興奮,一手託着下巴撐在桌子上和夙夙聊,樣子一點也不像外面所說的“一向冷淡”這四個字。他說:“不是主角,你也記得這麼清晰,那描寫主角部分一定很出彩。”
“不出彩……一點不出彩……他只是個溫柔的角。”夙夙小聲地說,她要快點結束這沒營養的話題,前事不堪提,她現在只要抓緊眼前的幸福。夙夙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按了幾下,明明什麼都沒有,卻故意說:“哎呀,怎麼都沒聽到老公來電話,”她站起來對F.Yan笑了下,“肯定是要問我晚上吃什麼了,現在原來都四點多了啊,我也差不多要去買菜做飯。澄清的事,我問過我老公意見再給你電話如何?”
F.Yan笑的很溫和,“都沒吃過東西,好歹碰一口吧,光喝茶傷胃。”
夙夙卻沒有坐回去,就站在那笑着,有點尷尬。如果自己此時奪門而出,似乎就真的成神經病了,但她不想再耗下去了,中心話題結束,就可以散了。
F.Yan終於也站起來,“算了算了,想必是歸家心切吧,哈哈。”他先打開門讓夙夙出去,“你等我一會,我到服務檯去記一下帳,送你回去。”
夙夙跟在他後面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車。”
F.Yan回頭對她一笑,“這是基本禮貌,那天我很沒禮貌的扔你一個在醫院,是個極大的錯誤,以後總不能一犯再犯。”
夙夙低着頭沒有說話。
還沒走到服務檯,餐廳經理已經走了過來,笑呵呵地說:“怎麼還要你去服務檯,我幫你拿單子過來。”說完就快跑了過去。
F.Yan簽完單,與夙夙走去停車場的時候說:“其實我挺羨慕你們的,有自己愛的人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