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大學家屬樓下,圍着幾個身着麻衣,頭戴白孝的男女。地上燃着香燭錫箔,一箇中年婦女對着樓上哭罵。
幾個保安攔住樓道入口,周圍還有不少看熱鬧的,其中有學生,教職工家屬。
“舒明輝,你這個衣冠禽獸,還我女兒命來……嗚!我苦命的芹啊……”中年婦女哭天喊地,旁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邊攙着她,臉上也是兩道淚痕。另外幾個應該是親友族人。
圍觀的人一陣議論紛紛。
“這舒教授平日裡一副博學儒雅,真沒想到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現在警察還沒有定論,舒教授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更不會殺人,你們別在這胡說了。”說話的看樣子是舒教授的學生。
……
舒蘇站在一羣人後面,聽着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很想出口反駁,又怕別人認出自己。當務之急是先回家見到母親再說。
當即繞過衆人,從保安身邊進了樓梯。樓層還有其他住戶,保安只是看她一眼並沒攔着。
打開門,只見母親一個人坐在客廳,憔悴疲憊的臉上掛着淚痕。聽見門響,舒母只是看着開門進來的舒蘇啞聲道:“小蘇,你回來了。”
看着雜亂的客廳和有點虛弱的母親,舒蘇放下包撲上去抱住她問道:“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趕緊告訴我。”
“小蘇,你相信你爸會殺人嗎?”
“媽,不會的,我相信爸爸!你也要相信他,相信警察一定會查清楚,會還爸爸一個清白的。媽,你去看過我爸嗎?”
“自出事頭一天到現在我都沒見過他。我也想着去給他送點生活品,可根本就不知道往那送。”
“那你找過校領導嗎?他們怎麼說?”
舒母臉上現過一絲悲涼:“沒用的,他們都避而不見。我也理解,畢竟出這麼人命關天的大事……”
舒蘇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莊朗打來的。驀地想到莊朗父親不正主管政法嗎,或許可以問問他,按下接聽鍵。
“舒蘇,你回東海了?有沒時間出來坐下……伯父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在雲雁酒樓等你。”
舒蘇心裡一動:“好,我現在就過去。”
放下電話,舒蘇對母親道:“媽,我出去見個朋友,或許可以打聽到父親的消息。”
“是小朗吧,我怎麼沒想到,如果他爸會幫我們那事情就好辦了,你快去吧。”舒母幾天來難得臉上露出笑容。
舒蘇心裡卻出現一絲不好的預感,安慰了一下母親,出門打了個車直奔雲雁樓。
雲雁樓其實就是莊朗的產業之一,裡面除了餐飲,頂層是一個娛樂室。走進去你就會知道,跟澳門那些場子一樣的設計。小一號的“葡京”。
當然能有資格進入裡面的無一不是富賈權貴。就這樣你還不一定能進裡面娛樂,還得是裡面的會員。
舒蘇在門口一下車,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女孩上前道:“您是舒小姐吧,請跟我來。”
酒樓辦公室,莊朗擡腕看了看錶,嘴角現出一絲陰笑。當即想了幾種等下舒蘇進來自己改擺出的姿態。
女孩推開門:“莊總,舒小姐到了。”
“進來吧!”
女孩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帶上門離開。
“小蘇,你先坐,馬上好。”莊朗把燒好的開水倒入壺中:“這是上次在我外公那拿的雲霧,一年……”
忽然感覺不對,擡眼沒見人。一扭頭舒蘇站在身後。優雅的泡茶姿勢被驚愕的表情弄得有些尷尬。
“莊朗,我只問你一句話,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爸!”舒蘇臉上是憤怒與不屑。
這與設計的劇情完全不一樣啊,呆了兩秒,莊朗看着一臉不善的舒蘇。這小妞纔多久不見,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臉色在紅白間變換幾次後,莊朗恢復陰鷙甚至有些猙獰:“你這個勺逼,想救你父親可以,那就在我面前脫光了跪下求我……”
“啪!”莊朗臉上捱了一記耳光,瞬間一個掌印。
莊朗撫着臉,心裡騰起一陣邪火,被林元打、被張航打、現在連舒蘇也敢打他,而且都是打臉。
強行壓制心裡的暴怒陰笑出聲:“我只給你三天,三天一過就等着日後送你爸上刑場吧!我一定會讓你明白什麼是螻蟻,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做你的青天白日夢,東海是華夏的東海,不是你莊家可以爲所欲爲一手遮天的,你一定會爲你的行爲後悔一輩子!”
看着舒蘇悻悻而去,莊朗心裡有種勝利者的快感,腦子裡滿是舒蘇苦聲哀求任由擺佈的模樣……
回到學校,樓前空無一人,死者家屬也不見了,地上留着殘餘的香燭紙灰。
上樓打開家門,卻見葉梅枝和李小小正陪着母親說話安慰。
“梅枝姐……”舒蘇鼻子一酸,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葉梅枝上前拍了拍舒蘇肩膀:“沒事,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還有組織都在你身後。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孫雨一下飛機就聯繫葉梅枝,然後把舒蘇送到東海大學門口就直接找葉梅枝去了,把事情詳細做了彙報,幾人都想到這事跟莊家有關。
“對了,孫雨姐呢?”舒蘇這才發現孫雨沒在。
“她跟鐵軍去辦點事。順便告訴你,你的訓練結束,現在正式加入我們東海公司。你剛剛去見莊朗他怎麼說?”
舒蘇臉一紅,滿臉的委屈憤怒。葉梅枝頓時明白了,舒蘇跟莊家,其實就是跟莊朗之間的恩怨孫雨已經跟她們說了,就連在京城林元打了鄒立的事也告訴了兩人。
葉梅枝聯繫過師父沈老,也給林元打過電話。兩人都聯繫不上。現在情況不明,只有等老鐵跟孫雨的消息再做打算。
交代小小留在舒家,葉梅枝安慰了一下告辭離去。現在舒蘇已經是她的屬下,又剛剛加入就出了這檔子事。論資歷經驗小小都比她強。
張老本來要去接林元,卻接到李江海電話派專車過來接他去了西山。同時被請到西山的還有好幾個,無一不是對國家有過功勳的元老級人物,全都在古稀之上,還有耄耋之年的。
本來這些都是賦閒,頤養天年的國家至寶。哪一位都根深葉茂。
社會風氣、吏治要正本清源,必然會觸及許多利益,就必須有他們的支持。國家在任何時候都需要安定團結。這樣纔能有利發展。
而且裡面會涉及更深層面的一些東西,這也是昨晚李江海差不多一晚沒睡。跟守護領主商討至凌晨。
很多社會頂層家族背後都有隱世宗門的影子,這是一股令體制社會頭疼的力量。雖說有守護約束,但在利益面前難免會做一些出格的事出來。而且守護本身就是各個宗門選派組成。
在世界種族延續和文明傳承這一層面,華夏隱世宗門又功不可滅。當然這不在普通人的認知範圍。
華夏之主。本質上是普通人,身上卻承載着一國、或者說一個種族的氣運。古人說“天子”,也就是“天選之子”!
這就是宗門不敢動搖國本的原因。氣運在普通人來說看不見摸不着,但切切實實存在。沒有任何宗門敢承受此天道。
林元的出現李江海看到了希望,就讓他把華夏這潭水攪亂,攪渾。讓那些不安分的“魚”浮出水面,然後逐一清理……
張航去看守所接林元,一上車就把舒蘇父親的事告訴了林元,並且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其實不用他說,林元第一時間就想到這是莊朗的陰謀。
“張航,你馬上幫我定機票,現在送我去機場。”
“啊,爺爺還準備你到家裡吃午飯的……”
“等我處理好東海的事再回來拜見張老,趕緊訂票吧。”
張航拿出手機打了出去,被告知最近的一班到東海的飛機十點四十,現在才八點剛過。
“要不吃了午飯再走,也不差這幾個小時。”
“你送我到高鐵站。”
張航沒有再說什麼,直接一腳油門往高鐵站駛去。
其實兩人都沒想到林元可以調用專機或者軍機,不過就算知道林元也不會那樣做。這畢竟是私事。而且高鐵到東海也就四個小時。
到了高鐵站剛好有一趟開往東海,距發車時間只有十多分鐘,已經停止檢票。林元顧不了那麼多,直接亮出證件一路疾跑上了站臺。安檢員還沒看清證件人就跑沒影了,只留下一臉愕然。
當然一是林元沒有任何行李,再說上了車也還是需要補票的。
上了車看看還有幾分鐘開車,掏出手機撥通舒蘇的電話,對面卻是李小小的聲音:“去京城這麼久電話都每沒一個,放心吧這邊沒事,我跟梅枝姐都在。回來再跟你算賬!對了你幾點到?”
“高鐵,四個小時後到東海。”李小小就是這性子,林元苦笑。
“好,我去接你。”電話掛了,林元還聽見舒蘇在那邊問是不是自己。再想打過去手機電量報警,閃爍幾下關機了。
列車啓動,林元見沒有空座,走到車廂連接處靠在門上。看着窗外閃過的城市高樓覺得乏味,乾脆閉目養神。
不久車到經停站,林元下車讓其他乘客上下。
“先生,買朵花吧。”林元回身,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一身土布衣衫,腳上一雙布鞋露出幾個腳趾。手上捧着一把紅花,鮮豔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