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雲的手,已經朝着腰間的儲物袋伸去。照秦霜現在這個狀況,暴露是遲早的事情。況且木乙族族長做出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命令,說不定就是已經看出了破綻。說不得,只好打出去了。只是,偏巧趕上木乙族開啓了陣法,飄雲可不敢認爲這木乙族的陣法只有下雨這麼一項作用。以當年木星宇元嬰後期大修士的身份,所佈下的大陣豈會這麼廢材?即便木星宇不通陣法,請個陣法宗師來佈陣也並非難事。
這也罷了,他擡頭望了一眼石像的肩頭,在那之上還有足足三名元嬰期修士,不知道是否已經閉關,能否很快出來?若是隻有臺上的兩個元嬰期修士,有雪丘在,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他又瞧了瞧臺下依然跪伏着的衆人,密密麻麻,木乙族繁衍數千年,縱然當初人不多,至今百萬總是有的。縱使大部分是凡人,還是有不少築基期修士存在的,若是衝出去,這些修士也會造成不小的障礙的。況且秦霜這個狀況,如何敢動?如何能動?不如先束手就縛,等秦霜清醒過來再說?這也不妥,若是自己束手就縛,只怕這些人當場就要打斷秦霜這種狀態,說不定便讓她走火入魔了……
飄雲正心中掙扎時,卻聽得耳邊傳來暢快的笑聲,卻是那兩位元嬰期修士。
木乙族的族長忽然張開雙臂,放聲長嘯:“蒼天有眼,感謝玄天真人的厚愛,我木乙族將要再出一名大能修仙者矣!!”數千年了,木乙族連個元嬰後期的修士都再沒出現過,若是依照流傳下來的說法,出現了這樣的修士,說不定就能跨進到數千年無人跨越的化神之境。若是木乙族出現這麼一名修士…….
就連跪伏在臺下的人。也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發現了高臺之上的變故。只是他們對木乙族的歷史畢竟瞭解不多,大部分人還是一頭霧水,只是看臺上元嬰期修士的模樣,似乎是天大的好事。
這玄天節必然沐雨,自然是有緣故的。當年木星宇離去前便曾說過,後輩子孫,若有人能在這石像之下,天水之中,入那空冥之境。說不定有望得到真正的傳承。之前他多次入那傳承之地,說得的築基期與凝丹期的傳承並非核心傳承。不過築基期與凝丹期第一次通過試煉時卻是分別得了一件奇異的東西。這東西似水非水,似霧非霧。究竟也不知是什麼鑄成。卻是有玉簡言明以此築入石像之中,沐浴天水之時,若生感應,纔是真正的傳承之人。木星宇得了兩件,分別封入了石像的雙眼之間。說來也怪。石像一成,以雙眼爲核心,周遭的靈氣都越來越充沛,之後他便乾脆在石像背後鑿了洞穴修煉。只是一年年過去,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在下雨天生出什麼感應來。後來他也想明白了,元嬰期的試煉他無法通過。必然也有這個緣故在內。也許只有這樣的人抑或是可越大境界而戰的真正的絕世妖孽才能得到較爲核心的傳承。
說起來這外圍傳承的目的自然是想引得多人注意,是以每一個境界都放置了這麼一件東西。如此巨大的石像,又有這東西在內。神光內斂,自然能引得許多注意,選到稱心的傳承者。只是誰能想到,木星宇不但霸佔了兩次傳承,甚至乾脆整族躲進了深山之中避世。木乙族數千年來才這麼些人。要從這其中出現一個可傳承者,機率委實太過渺茫。那留下傳承者若是知道此景。只怕要吐血三升。
這些飄雲自然不知,卻也不妨礙他猜想到了一些。此時他眼神古怪地看着兩個似乎歡喜得有些過頭了的元嬰期修士,嘴角抽搐。這兩人必定想不到,傳承者是出現了,可惜是個冒牌貨。也不知道他們知道實情後,表情何等精彩。如此想着,他又溫柔地看了一眼秦霜。雪丘縮在某個角落中,咬着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靈果,目光卻也是遠遠地盯着秦霜不挪地方。口中還喃喃道:“好大的氣運,跟着她,我定能得償所願吧?”
就在此時,秦霜動了。
她站起身來,衣袖飄飄,輕輕地邁了出去。一步一步,每踏上一步,腳下便有一朵蓮花盛開,待她腳離開時,那蓮花又忽然消失不見。彷彿一道無形的階梯,,託着她一路向上。這元嬰期長老看了,心中哪裡還有懷疑?誰能知道,他們定下那不能飛越,只能用繩梯而上的規矩,並非是因爲別的。而是這石像的三尺之內,根本無法飛行,就連他們這些元嬰期修士,若是想要飛入石像肩後的洞中,也是不能,只能以輕身術借繩梯之力攀爬。是以堂堂元嬰期長老,每次上上下下都是偷偷摸摸,彷彿做賊。只是這點不便自然抵不得在石像後靈氣充沛給修煉帶來的好處,自然也都忍了。
秦霜靜靜地站在了石像的雙眼之前。
風緊雷急,一道道閃電撕開長空,彷彿就在她身邊肆虐。這麼大的動靜,果然驚動了洞中的三位元嬰期修士。他們都走了出來,便只看了一眼,已經知道發生了何事。以他們三人的位置,距離秦霜很近,似乎跨前幾步就能夠得着。就有一位性子急的想要過去,卻被接連幾個閃電劈了開來。這大陣威力果然不俗,這閃電居然將這元嬰期修士劈的渾身冒煙,跌坐在地上半響不能動彈。
看來天賜機緣,無法奪取。幾位元嬰期長老也只好放下心中的一點小算盤,打算事了之後再從這木流渝口中套出他得了什麼機緣不遲。
雷電漸漸密集,盤旋在秦霜身周,外人看來,似乎一道道都劈在秦霜身上,讓人心驚膽戰。秦霜面龐上卻是沒有一點痛苦之色,變化後平凡的臉上神色平靜。在衆目睽睽之中,她忽然在空中盤膝坐下,雙眼闔起。
大陣是需靈石支撐的,木乙族這陣法爲了借來天地之威布雨,用的自然都是頂階的靈石,即便以當初木星宇之能,也收集不了多少。又以一件奇寶鎮壓陣眼,大大減少了對靈石的消耗。是以數千年來,這大陣從未出現過靈力衰竭的勢頭。只是如今那雷電似乎是要一夕之間將威能盡數釋放,不多時,便有元嬰期修士驚叫道——不好,大陣要破了。
幾位元嬰期修士雖然焦急,卻也不敢再去動秦霜,只好臉色凝重地望着那大陣。沒多時,這大陣水波一般晃動幾下,終於寸寸碎裂開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陽光重又籠罩在木乙族上空。只是秦霜那裡似乎還沒有結束,她依然盤坐着,還未散去的雷電依舊在她身旁,將她全身嚴嚴實實籠罩起來,彷彿一件金色的甲冑,只是她面上終於有了些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無數驚羨的目光注視着她一人,誰都知道她必然是得了極大的機緣,只恨這機緣卻不是落在自家的頭上。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落在最後的低階修士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些,將家人聚攏在一處,停在了人羣最邊緣的位置。
就在這時,所有元嬰期修士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一個方向。
振翅間風起雲涌,壓城欲摧。行動間氣勢洶洶,竟是直直朝着秦霜而去。
不用提,這是秦霜的老熟人——那隻金眼雕了。可憐他被困在陣中,靈力都無法補充,費了許多力氣出陣,秦霜一行人早已逃之夭夭了。他勉強壓制了傷勢,卻哪裡咽得下這口氣。只是他也不知秦霜等人去了哪裡,自然先想到了附近唯一與他有過節的木乙族,打算來此探探消息。誰知遠遠就見到大陣破去,秦霜的身形便露了出來。雖然秦霜改換了容貌,它一時還認不出來,但是這一幕如此詭異,百萬人眼巴巴地盯着一人在那石像面前不知做什麼。雖然一時沒有想到許是接受什麼傳承,卻是下意識地想要破壞什麼,看起來可不是來勢洶洶。
那些元嬰期修士自然以爲這與木乙族有過節的扁毛畜生又來挑釁,全不顧之前的協議。心中已是怒極,加上秦霜此刻的狀態不容打斷。大陣已破,雷電也是消退了,不知是否還能阻止元嬰期修士去擾亂。這五名元嬰期修士此時也暫時顧不得想去打這機緣的主意,只能先抵擋外敵。因此,兩名元嬰期修士已是騰空而起,迎上了金眼雕,另有三名也顧不得臉面了,扯着繩索往石像下飛掠。不過元嬰期修士速度何等之快,很快便追上了當先兩人。雙方還未曾短兵相接,卻是發現金眼雕受了傷。又見它不知是昏了頭還是如何,見到五名元嬰期修士齊齊出動,居然還沒有掉頭就跑?若是換了往常,他歷來是見到元嬰期修士在三人以上便扭頭就跑,讓人追之不及。木乙族在這金眼雕身上吃虧無數,最後還強忍着心中的惡氣供這傢伙敲詐以求平安,心中早已憋的狠了,此刻見天賜良機,五人不動聲色地散開來,隱隱堵住了金眼雕的所有去路。若是今日能將這金眼雕留下,可算是雙喜臨門了。
這一切,秦霜渾然不知,她似乎也到了一個緊要關頭,面上痛苦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