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知道,這些神獸都有些奇特的神通。至少,秦真心待它,還是能感覺出一二的。若是秦霜也和其他修士一般存了靈獸即便是神獸也低人一等的心思,這件事情,恐怕她一輩子也不能得知的。不過有飄雲珠玉在前,秦霜的心思本就不同於一般修士,這些日子倒是真心將琉璃當做閨中密友一般待承。甚至,她感覺靈獸比起人類的女子來說,着實是好相處得多,也沒有什麼大心機。
當日的雲墜月和現在的琉璃,都是如此。雖然還遠沒有達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交往起來卻是輕鬆愉快,也不必過於提防。而人類中她遇見的幾個女子,月影,藍靈兒,柳雨儂,還有在天山遇上的那個不知名的女子,哪個是好相與的人兒?
當下擡起頭問道:“我可以去嗎?”
琉璃點了點頭:“既然沒有人出來說不可以,自然就是可以去了。我身軀龐大,要去一次太過費力,晚上領你過去便了。”說着,圓眼中還有一絲罕見的狡黠。
秦霜微微一笑,知它自是在說那個她進來時見過的老人和其他還未曾謀面的靈獸並未出面阻攔。既然如此,自然是已經默許了她去的。
很快,秦霜就失了。希望越大,失望果然越大。
琉璃依然是叼着她游到心那顆巨樹之下,言明從當日進來的入口出去就可就看見後便自行離去了。神獸玄武,自然有着它的驕傲,無論是誰,應該都不能踩在它的身上的。她第一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坐過一次也就罷了,現在自然不會還想嘗試第二次。更何況,琉璃的背上幾乎滑不留手,在水中游動速度又快,在它的背上也不是什麼舒適的事情。
甬道果然經靜靜開啓了霜強自鎮靜地踏了出去。外界一切如常,還是那森冷的絕望峽谷,甚至連峽谷中的靈獸都彷彿沒有挪動過位置。
秦霜已經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出來看這一幕景象的。一則修爲高深之後,閉關多年是正常的事情。二則即便沒有在修煉禁制內的靈獸也並不願意出來。至於是何緣故,琉璃只說她去過一次便知了。
。很快秦霜就知道其中地緣故了。
秦霜出來之時。谷中已經懸着一個孤零零地火紅身影。聽到了動靜。回過頭來。
這應該是隱藏在禁制中地某一位可以化形地鄰居吧。
秦霜幾乎看不清他長得什麼模樣。滿眼之中淨是那斜挑地鳳目中兩團小小地火焰。連色和衣衫都是火紅色地。在這深藍地海水中分外刺眼。似乎連他周身地水珠也變得炙熱起來。此人凝視了她一會。忽然回過頭去。
秦霜看出他並不願意與她搭話也識趣地在遠處尋了一個位置坐下。靜靜地等待着時間地流逝。她不知道月圓地具體時間。也不知道究竟將要生什麼。這等待地時間也顯得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已經習慣了峽谷黑暗地她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倒抽了一口冷氣。
黑暗的絕望峽谷已經不知去向前是一片廣闊的海淵,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雖然似乎遭到過大型災難的肆虐,卻不能掩飾其華麗本色。這當然還不至於讓她吃驚,最讓她吃驚的是單是目光可及範圍內竟然大大小小盤踞着十餘隻兇獸,血紅的眼珠凝望着同一個方向。
在秦霜身前百丈處只兇厲的海蛇盤踞着,身軀幾乎與懷溫的本體一般大小體都是藍色,兩隻血紅的雙目中一隻銀色的尖角閃着寒光。再遠一些只扇貝一張一合,吞吐着水沫。好吧,如果這還算是扇貝的話,畢竟秦霜對天元大陸的兇獸所知不多,根本認不出這是什麼。畢竟,誰也沒有見過一間屋頂大小的扇貝,花紋華麗精美,偶爾伸出兩隻觸角。
它們是幹什麼?難道想打架嗎?不對,應該說他們正在打架,看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就知道了。更何況,此刻海蛇身上不知被什麼腐蝕了兩個觸目驚心的大洞,卻沒有血液流出,也有可能血液是無色的,秦霜看不出來。那枚扇貝要狼狽些,精美的殼上破損更加嚴重。其他幾隻奇形怪狀的兇獸卻並沒有現一般,專心致志地注視着那輪逐漸光亮起來的滿月。
秦霜一驚之下,不禁苦笑起來。將她扔到這麼一個危險的地方,豈不是讓她送死嗎?可是見那幾只兇獸的樣子,卻不像覺了她。下意識地低頭一看,不知何
已經變成了一個淡淡的虛影,甚至不遠處那火焰男可以看見。
她立刻明白了禁制內的靈獸爲何不願意出來了。眼前的一切居然只是鏡花水月,看得到摸不到,與其沒有希望的等待,還不如徹底地忘卻。
那海蛇惱羞成怒,盤旋的身子動了起來,鋼鞭般的長尾朝那隻扇貝狠狠甩了過去。秦霜清楚地看到,那一節尾巴上,還有不少如同它頭上銀色尖角差不多樣子的小角,只是略微小些,顏色是黑色的罷了。那扇貝待長尾幾乎到了面前,才猛地一合,收攏了來。大蛇張嘴似乎是長嘶了一聲,秦霜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看來此處只能看見景象,卻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那扇貝被蛇身卷得來回旋轉,卻死死咬住那截尾巴不放。
大蛇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掄起尾巴,帶着那枚扇貝狠狠地砸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光看那岩石爆裂的場景,也可以想象到這一下包含萬鈞之力,秦霜可以肯定,若是挨這一下的人是她,她決活不下來,必然被摔得粉身碎骨了。那扇貝身上又多出一枚大洞,似乎也很不好受,終於將那截尾巴吐了出去,只是除了那些黑角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以外,幾乎已經看不到一塊整皮,有一處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那扇貝分泌出來的液體居然是一種很猛的毒,那海蛇的皮看起來就堅固柔潤,這麼短的時間卻幾乎皮肉淨去。
而那扇貝破裂軀殼多處露出了粉紅色的肉,開合之間,竟然長着一簇簇深紅色的肉芽,此刻流出了一些淡黃色的液體,不仔細看甚至很難現,想必也受傷了。
這一切,其他兇獸甚至連眼旁觀都沒有。它們的心目中,似乎只有那越來越耀眼的月色。秦霜以爲海蛇和扇貝還會繼續爭鬥下去。誰知道兩隻兇獸身軀忽然頓了頓,安靜了下來,也學着其他靈獸的模樣仰頭望天起來。
還真是難見到這些暴虐的兇獸這樣和平共處的模樣啊,兇獸大部分都依靠互相吞噬內丹和本命精華來增進修爲,這麼多兇獸聚集,不生衝突纔是怪事。秦霜總算知道之前那似乎曾被災難肆虐過的地方究竟是何由來了。這些修爲高深的兇獸,衝突起來沒有徹底毀了這個海淵應該已經是刻意壓制的結果了。她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安,也不知他們是本能地被月華吸引還是另有其他緣故?若說是他們會被月華完全吸引,之前又怎麼會衝突起來呢?擡眼看了看,卻忽然覺遠遠地飛來一個龐大的身軀,飛得近了,秦霜纔看清這隻鳥兒竟似能遮天蔽日,兩翅伸展開足有百丈以上的長度。在空中盤旋一圈,落到一塊巨大的露出水面的礁石上,竟然就在秦霜眼前不遠處。
這實在是一隻很美的鳥兒,通體白,頭上還頂着一簇毛茸茸的五色長羽,兩隻金色的利爪,神駿非常。排除它兩眼的兇厲之氣和巨大的體型,若能被馴養,絕對大受女修士的歡迎。
霜正胡思亂想中,耳中忽然擠進來幾絲細細的歌聲。歌聲溫和婉轉,在她的耳邊倔強地盤旋着。漸漸地聲音大了起來,似乎海浪的潮汐聲,又似是情人間的低語和溫柔的手。秦霜不禁聽得癡了,良久,聲音才低了下來,一曲終了,她回過神來,只覺鼻尖直泛酸。
是曲娘。那些可的曲娘,只有這個時候,它們才能一展歌喉。只是,這樣美妙的歌喉,天元大陸上的人卻沒有耳福得聞了。在這一片虛幻之中,那月華恐怕也不會對它們有任何幫助。只是,他們卻始終忠於自己的天性,縱然無人欣賞,也始終倔強地歌唱。
下一曲有些悲涼,猶如一顆顆通透的水珠在她耳邊跳躍着,卻又斷續不定,似乎隨時都可能停下來,永遠融入那海水之中消逝了蹤跡。雖然曲娘那嗓音呢噥一般,聽不清唱些什麼,秦霜心中有感,卻似是字字句句都在心中。
夜寂靜、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里。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迴避。
此刻,她與她牽念的人,相隔更何止萬里?
待她從這美妙的歌聲中回過神來,不知何時,那些兇獸都已經吐出了一顆顆顏色各異的圓珠,嘴脣與圓珠之間,有淡淡的靈氣相連,映得這片海域光華萬丈,遠遠看去必然幾如仙境。可是誰又能想到,這裡竟然是如此的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