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几人快速將她制住,飛快地帶往人羣后方。她想在這幾人的制衡下,半點力氣也用不出來。
“飄雲,飄雲,難道我們從此就要天涯兩隔嗎?”秦霜不出聲音,只能在腦海中徒然地呼喊着。
那攤主忽然彷彿感應到什麼似的擡起頭看向了這個方向,正碰上她哀怨得幾乎化不開的目光。
電光火石之間,那人所有的動作忽然都停滯了。
“霜兒?是你嗎?”陌生的聲音,試探着在她腦海中響起,語氣有些猶豫。
但是,終於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了。秦霜只覺眼中迷迷濛濛,仍是含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飄雲急急地將東西一收,順口扔下一句“不賣了。”
身形一動,已經出現在沈家四人面前。
沈天河早已感覺到秦霜的心神紊亂,雖然不知爲何,但仍然立即做出決定將她帶走。此刻看到飄雲攔了過來,心中以爲他是築基期魔修,倒也不敢怠慢。
“前輩有何吩咐?”沈天河並未變化聲音,語氣中恭恭敬敬。
“她是我地朋友。你們要帶她去哪?”飄雲生硬地扔下一句。伸手就要來拉秦霜。
四人面色一變。齊齊出手要攔截。只是以他們地修爲。速度如何能快得過飄雲?
飄雲以爲這幾人與劫持之人有關。手下並未容情。在他扯住秦霜地一瞬間。只聽咯吱幾聲。幾人地手骨已經斷裂開來。
沈天河驚怒交加:“前輩。這是小女沈靈。不知何處冒犯了前輩。還望明言。”
沈靈?飄雲伸手將秦霜拉到身後。目光掃視了一眼她手腕上地花蕊中地名字。微微一曬。低沉地聲音傳來出來:“她分明是我地霜兒。半月前在羨禹城客棧被人劫持而去。”
不待幾人再行辯解。手上地金光冒起。就要出手。沈家四人咬牙將手骨接上。嚴陣以待。
一道大力拂出,消解了飄雲手上剛剛射出的靈力,場中出現了一個圓滾滾的身軀。
“幾位,當我星羅島交易會的規矩是什麼?這裡嚴禁私鬥。”此人雖然說出的話很嚴厲,語氣卻是笑嘻嘻地。雖然他身形胖大,極不靈便的模樣,在場卻無人敢小窺於他。畢竟,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了築基期修士的一擊,絕非易於。
沈天河幾人已經從飄雲地靈力上認出,此人並非魔修,且交易會也有人出來化解,心中也略鬆了些。
“想必這位前輩有些誤會,在下羨禹城沈家家主沈天河,小女沈靈半月前並未出門。我們沈家也並非無名無姓的,相信很多羨禹城的道友都可以替我作證。畢竟人有相似,是不是前輩認錯人了?”沈天河強忍着疼痛道。他雖然接近築基期修爲了,未經過築基的粹體,畢竟還屬於凡胎,這斷臂之痛也非小可。只是此時卻不是服食丹藥療傷的好時機。
“誤會?”飄雲轉頭看了秦霜一眼,對上她地目光後聲音才柔和了些,“沒有誤會,她不是沈靈,她是秦霜。我倒要請沈家主給我個交待,爲何要擄走她?”
他並未說出兩人入城時所用的假名。
此時,他其實只想帶秦霜走,並不想在此多做糾纏。坊市中高手衆多,他不想正面衝突,這沈家地帳還可以慢慢算。剛纔一掃之下,他已經現秦霜全無靈力的樣子了,若是爭鬥起來,很難護得她周全。
那矮胖修士怔了一怔,轉向秦霜道:“這位姑娘你怎麼說?”
秦霜握着飄雲地手掌,方覺心中略定道:“我是秦霜,並不是沈靈。半個月前從昏迷中醒來,不知爲何就到了沈家。”
“那姑娘想必和這沈靈面貌十分相似了?”矮胖修士繼續問道,他已經現看不出秦霜的面上是經過易容的。
秦霜心中一緊。要直言佔了沈靈地身體嗎?那必然會節外生枝,說不定還會被當做妖物禁錮起來。
шωш ¸тт κan ¸C〇 緊了緊飄雲的手掌,口中說道:“不錯。”
沈家四人已經驚怒交加。沈天河厲聲道:“靈兒,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秦霜微微一笑,“我醒來之初就曾經告訴過你,我不是你地女兒,你卻不肯相信。”
“你說人有相似,難道真能相似到連手腕上的痣都一般嗎?”沈天河搖了搖頭,“靈兒,爲父答應不再迫你做人侍妾,你不要胡鬧了。”
此話他說得無可奈何、情真意切地模樣。
秦霜心知無論她現在怎麼說,他現在都是絕不會輕易對她放手的,搖了搖頭,對着飄雲道:“我們走吧。”
那矮胖修士只是化解紛爭的,自然不會對這事情橫加插手,只要兩方不在此地私鬥,他就不會管此事。而沈家四人的修爲還攔不住飄雲的。
飄雲點了點頭,兩人交握的雙手又緊了幾分。他只覺這些天來的擔憂急切都無影無蹤,終於才能將心穩穩地落了回去。
沈家四人雖然修爲不足,幾人互相耳語幾句,也跟了上去。
“兩位,沈某還有話說。”沈天河沉聲道。
飄雲聽若未聞,伸手一攬秦霜,忽然加快速度,靈力運到極致,很快將幾人甩開了。
“最近吃苦了吧。”飄雲將秦霜按在一張石凳上坐着,自己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盯着她的面龐道。
這是他所租住的洞府,兩人並未直接離開坊市,而是回到了這裡。
秦霜只覺眼中一酸,又強行壓了回去:“還好,只是讓你擔心了。”這些天來的驚慌害怕,以爲飄雲沒有認出她時的絕望,一時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對不起。”飄雲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我初時看你時感覺到你的樣貌氣質都不一樣了,連靈力都沒有一絲,自以爲自己的感覺錯了,居然差點錯過了你。”
秦霜只是搖頭,“不怪你,有時候我半夜夢醒之時,看見這幅臉龐,也常以爲自己在夢中。”她地面龐之上有一絲苦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不是你自行變化的嗎?”飄雲急切地
“不是,我醒來之時,已經是如此模樣。甚至修爲大降,靈竅被封,靈力全無,更糟糕的是,這位沈小姐彷彿是最差的五靈根。”秦霜語音輕柔,卻讓飄雲生生地打了一個寒噤。
他急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你的肉身?而真是那個沈靈?”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不是。”秦霜苦笑着。
飄雲地手箍緊了,忽然起身抱住了她:“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沒有關係的,你可介意我現在這個樣子?而且以這個靈根,重新築基都難”
“我怎麼會介意?你是霜兒,變成什麼模樣都是霜兒。只是,別再離開我了。”飄雲哽咽道。
秦霜面上的淚終於無聲地流了下來,這些天地害怕,終於遠離了她。只要在飄雲眼中,她依然是秦霜,其他事情,又有什麼好在意計較的呢?
“兩位道友果然是情深意重。”空中傳來一聲輕笑聲,“不過難道這具沈靈的軀殼你就白佔了不成?只怕有人不會答應吧。”
秦霜猛地擡頭,面色也微微變了。飄雲似是感覺到她的不安,輕輕地擁住她的肩頭道:“道友是誰?藏頭露尾地不肯露面,還要在這裡血口噴人不成?”這洞府禁制簡陋,加上一個隔音罩,不能阻擋高階修士侵入是意料中事,兩人卻並未離開。
“我血口噴人?呵呵,秦姑娘心裡自然明白她與沈靈到底肖似不肖似,分明是她的靈體強佔了沈靈地軀體。”聲音慵懶,帶着一絲邪魅,別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從四面八方響起。
修士都知道修仙地鐵則之一:一個修士一生只能奪舍一次,除了本身具有築基期以上修爲之外,所奪舍之人也需築基,並且需要和奪舍之人的靈根一樣。否則,被奪舍的軀體承受不住強大地靈壓,必然爆體而亡。奪舍並不能延壽,修仙的元壽是固定地。
秦霜定了定神微笑道:“前輩是在說笑嗎?修仙界的鐵則可謂無人不知。不說沈靈地軀體根本承受不住奪舍帶來的靈力,就算可以,我何必要舍築基期修士的身軀不奪,反而看上這沈靈?”
身體就彷彿一個容器,被奪舍之人修爲越高,奪舍之後恢復原本的實力速度就越快,應該是沒人會去做奪低不奪高的傻事。
那人輕輕一笑:“秦姑娘,這身不由己幾個字,縱是情有可原,你也不能對那沈家沒有一個交代吧。”
秦霜笑得彷彿更加爛漫:“前輩,這藏頭露尾四個字,也不該是你所爲吧。對付我們兩個築基期的小修士,似乎太過小題大做了些?”兩人又各自坐好,好整以暇地對面坐了下來,倒了一杯清茶細品了起來。
“哦,對了,怎麼只來了你一人,那方醫仙難道沒有來嗎?不過好在他此刻來與不來倒也沒有多大的區別。”秦霜彷彿剛剛想起什麼似的追問道。
沒有見到任何靈光閃動,兩人面前忽然多了一名男子,不到三十歲的模樣,一身黑袍懶懶地披在身上,領口微微打開,露出一線鎖骨。此刻那如絲的魅眼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秦霜。他並沒有和別的修士一般,一進這交易會就被掩蓋住容貌。
一隻慵懶的黑貓,這是秦霜的第一感覺。
慵懶而且危險,這是第二感覺。
她盯着此人看了半天,忽然嘆了口氣道:“前輩終於肯露面了,讓半月來未免讓我等得有些心焦了。要見前輩一面,此番做作可是不小啊。”
那人目光閃動,彷彿不認識秦霜一般,並沒有說話。
“前輩也不必指望那個沈家了,以他們的廢材修爲,我們若是要走,誰能攔得住飄雲呢。”秦霜和飄雲相視一笑,雖然看不清面膜,仍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中盡是寵溺之色。“即便是我,沒有被限制修爲之前,也不會將那幾人放在眼中的。”
“秦姑娘果然非同凡響,佔了這沈靈的軀體還如此理直氣壯,對那沈家居然全無一點愧疚之心嗎。”那人終於又開口了,面上的神色也恢復了原本的邪魅。
“你許是料想不到我們能相認?”秦霜斜了他一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前輩該是月宗之人吧。”
“秦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前段時日被你們殺了的兩個廢材正是我的徒兒。原本他們如此無用,死在姑娘的纖纖玉手之下也是他們的福分,只是我身爲兩人之師,難免要向秦姑娘討個公道。”黑袍青年微微一笑。“若是我出去宣揚一下,秦姑娘不知用了何手段佔了沈姑娘的軀殼,只怕秦姑娘即便修爲再高上幾分,也再聰明上幾分,在這天元大陸上也沒有容身之所了。”
奪築基期修士的身體有多麼艱難可想而知,何況,還有靈根必須相同的限制。元嬰期以上的修士還能有另一條選擇,就是花費極大的代價重鑄肉身,未到元嬰期的修士大部分只能眼睜睜地等待靈體消散。若是能不受到這些限制而奪舍,等於在危機關頭多了一條性命,在這等利誘之下,想必她只能被追着逃了。
修仙界就是如此,再不可信的事情,被人一唆使煽動,利慾薰心之下也有人相信。何況,秦霜此刻修爲全無,正是可以任意搓圓揉扁的。若非此時還有飄雲在側,簡直可以完美詮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句話。
“你爲何沒有爲難我?”飄雲問道。
那人輕笑一聲:“我自來只對美人有興趣,男人長得再美,我也懶得碰上一碰,爲他多費一點手腳。若不是在羨禹城外的船上注意到了秦姑娘,我原本連親自出手都不願。”
“你能看穿我的易容?”秦霜不禁有些驚,她的“惑”的功法可是能瞞過高於她兩階的修士的,可是眼前這人哪裡有一點元嬰期前輩的樣子?想到這裡,心也禁沉了下去,若是他真是元嬰期前輩,要想跟他討價還價,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