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我馬上找你,咱們兩個永遠在一起!”安安面部呆愣,表情僵硬,說話時嘴角只是微微顫動。費勁力氣,纔將剎車油管擰動幾扣,慢吞吞地從車下鑽了出來,她的動作很不靈便,目光也呆滯空洞,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最後,木訥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中,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餐過後,窗外突然爆發一記響徹雲霄的撞擊聲。
安安猛地從牀上坐起,扒在窗口往外一看,心一下子縮緊。
空場的別院中,滿滿都是人,一羣人圍着別墅的鐵欄杆團團打轉,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的氣息。
一股不祥的感覺涌上心田,安安不管不顧地衝了下去。
大門口,銀灰色的布加迪威航已經將鐵柵欄撞得凹陷一片,豪車受損同樣嚴重,若不是本身帶有四個氣囊,恐怕連人也一併受到重創。
安安跑到樓下時,謝嘉篪已然被人從車中扶了下來,他的額頭一片清淤,腦袋也撞傷一塊,有鮮血沿着頭髮滴滴流淌。
她在人羣前站定腳跟,腦中有昨晚的片段劃過,她被那些記憶嚇得渾身發抖,根本不敢靠前一步。
“小少爺,您沒事吧!”權叔第一個聽到聲響,急急跑來,上前查看傷情,隨後命令,“快!先拿藥箱過來,再撥打120,讓醫院派個救護車過來。”
一幫傭人匆匆忙碌着,有人用白毛巾捂住受傷的頭部,簡單止血。
這時,謝家的其他人都下了樓。
“怎麼回事?”謝莛第一個發話,“阿權,你查看一下車況。”
“嘉篪,你的傷勢重不重?”謝文暉關心問道。
這時,謝嘉篪才注意到剛剛到場的幾個人,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小妻子,怕她爲自己擔心,風輕雲淡地說道,“爺爺,爸爸,我沒事。”
謝嘉篪見安安衣着單薄,前襟和臉頰全是黑黑的油污,他將自己染血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你怎麼下來了,也不穿件外衣,外面冷,快回屋裡呆着。”攔住女人纖弱的肩膀,朝別墅走去。
安安表情不太自然,心虛地低下頭。
驀地,身後響起權叔的問句,“爲什麼會這樣?”
“怎麼了?”謝莛作爲謝家的最長者,說話分量最重。
“少爺的車好像遭了手腳。”權叔說出自己的疑問,“剎車油管被人擰鬆,已經漏了不少油了。”
謝文暉不大相信,“不會吧!昨夜回家時不是好好的嗎?”
權叔沿着線狀的油跡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出幾百米,復又走了回來,“老爺子,我在停車場發現一大灘油污,也就是說漏油是昨天晚上的發生的事,而且下手的人應該就在謝家。”
謝嘉篪明顯感到懷裡的人身體不由自主微微發抖,他停下腳,忖着眉毛斜眸一看,就看到安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
“什麼?竟然有膽在謝宅下手,不知死活,”謝莛老臉陰沉,“阿權,昨晚都誰這停車場附近出現,給我挨個地查,今天就是把地挖個洞,也要找到兇手,一旦發現絕不留情。”
衆人面面相覷,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
於是,權叔便一個接一個地盤查。
一個傭人成了重點懷疑對象,因爲他在案發時間曾經出現在現場,他沒有證人急得團團轉,“老爺,冤枉啊!真的不是我,我離開的時候還碰見少夫人了呢!”
安安又是一抖,臉埋在衣服裡。
她的細微變化逃不過身邊的男人,謝嘉篪狐疑地蹙起劍眉。
“少夫人,他說的是真的嗎?”權叔尋求安安的證詞,見對方根本沒有迴音的意思,又連聲問了幾句,“少夫人,少夫人,您聽見我說的話嗎?”
安安良久才擡起懵懂的大眼,“是,是真的。”
“少夫人,您不要緊吧!”權叔察覺到安安氣色不好,關心問道。
“餘安安,你昨晚在哪兒?”可是,馬珍妮從安安的態度和神情中找到蛛絲馬跡,“爲什麼臉上,衣服上有汽車的油污呢?”
這句話引起在場人的警覺,餘人都用或是驚異、或是探尋的眼光望着她。安安的心提到嗓子眼,瞪大琥珀色的眸子,不敢接話。
馬珍妮挺着肚子氣勢逼人地走到安安面前,迅速抓起她的一隻小手,神情更加得意,“手上也有油污,餘安安,你昨晚究竟在哪兒?說,快說!”
“我,我不知道!”安安頭痛欲裂,大腦裡一片漿糊。
“閉嘴!”謝嘉篪用力將馬珍妮拂開,狠狠的眼風掃了過去,“管好你
自己,不要胡亂猜想。”
偏偏此時,又有人低聲議論,“有些話我知道不該說,但是少夫人最近呆呆傻傻,感覺怪怪的。”
“少夫人總是自言自語,甚至聽不到旁人和她打招呼。”
“少夫人常常發呆,一個人獨坐一整天也不說一句話。”
“少夫人神經兮兮的,忽而笑,忽而哭。”
“少夫人好像得了精神病。”
“我看,沒準這事真是少夫人犯病的時候做的。”
謝莛震怒,“不用議論,阿權,直接調出監控錄像看看。”
謝文暉冷眸沉了沉,“嘉篪,要不,把安安也送到西山養老院的精神科治療一陣吧!”
“我沒病,我不要去精神病院。”安安兩腿一軟,身子一傾,全身癱軟。
權叔出於好意,從兜裡掏出藥瓶遞到謝嘉篪手上,“要不,少爺,您先把藥給少夫人吃了吧!”
“我……我不吃,這個藥吃下去,頭很痛。”安安不覺喊了起來,轉而用恐懼的眼光凝着自己的男人。
“謝先生說得對,餘安安的確精神有問題,竟然敢謀害嘉篪,爺爺,不能把她留在謝家,快把這個瘋子抓起來!”馬珍妮藉機挑唆,“竟然說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誰相信啊?這種謊話未免太粗淺了。”
“我真的不知道,請你們相信我。”安安沒有騙人,她根本不記得那時發生的事。
衆人抽着冷氣,神色不同地望着謝莛,等待老爺子一聲令下,各自動作。有幾個傭人已然躍躍欲試。
“我相信她!”謝嘉篪一把將她撈在懷裡,“大家都別再說了,安安沒有病,往後誰再說這種話,我第一個跟他翻臉。”
他將身邊的女人圈在懷裡,二話不說,悄然離去。
冰城第一醫院,外科處置室,整個包紮的過程中,謝嘉篪都拉着安安的手,一直不肯鬆開。
剛剛處理完傷口的謝嘉篪,腦袋包得像個新鮮的蘋果,可是他根本無暇顧忌自己的傷口,總把微笑帶在臉上,他怕她擔心,只想讓她心安,不要害怕。
而安安滿腦子都是事,思緒複雜,從始至終偷偷打望他。
無人的角落,兩個人相對靜默。
“爲什麼相信我?”這是安安最想知道的問題。
“沒有爲什麼,我的心告訴我,就算你再怎麼恨我,也不會做出這種邪惡的事。”謝嘉篪帶着淡笑,“再說,你還記得嗎?你曾經無條件的信任過我,現在我也會同樣堅定信賴你的決心。”
就在林家姐妹花事件吵得熱火翻天的時候,謝嘉篪受盡指責,當時的安安卻毫不計較地相信自己的丈夫,這一點令他感動不已。
“呵呵,”安安兀自悽楚一笑,“這次或許你看走眼了。”
謝嘉篪不解地挑起眉梢,只聽對面的女人面無表情地說道,“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昨晚吃完藥後,我便不太舒服,好像聽到有人不斷在我耳邊煽風點火,連我自己都不確定鬼使神差地做過些什麼。”
就在此時,謝嘉篪如夢方醒,“你是說服藥之後你感覺不大對勁?”
“嗯,”安安無奈點頭,“或許我真的有精神類的疾病……”
“有沒有病檢查一下便知道了,”謝嘉篪將女人攬入自己的壯懷,“但是,我要告訴你,就算你有病,我們也不會分開,我會一直守着你,直到一切恢復如初。”
不知怎地,熱淚從安安的眼眶流出,她不可抑止地抽涕出聲。
三層的精神科,謝嘉篪和安安向大夫詳盡交代了整個事情。
正好趕上今天坐診的張大夫是該科室的主任,他是本行業在冰城的骨幹醫師,聽完二人的敘述,他的眉毛皺成一條,“先做個et檢測,結果立刻就能出來。”
十分鐘之後,張大夫仔細通讀了檢查報告,擡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對夫妻,“從你們講述的狀況:包括冷漠少言、自言自語、胡說八道、容易激動,發病期行爲不受控制來說,餘小姐的病情應該屬於精神分裂症的範疇,但et顯示她的大腦健康正常,並沒有精神類疾病的表現。”
聽到這句話,安安與謝嘉篪相視一眼,都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大夫,那我妻子究竟爲何有這些症狀?”
“具體事情沒有進一步的檢查不能輕易下結論,”張大夫繼續分析,“餘太太近來有沒有服用過什麼副作用較大的藥物?”
“沒有,不對,有一種藥,”謝嘉篪恍然大悟,他從褲袋裡掏出白色的藥瓶,“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章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