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國際,一樓大廳,吵鬧此起彼伏。
一道女人尖利的叫聲混合着叮叮噹噹的摔打聲,充入人的耳鼓。
“究竟是哪個兔崽子幹得好事?竟然敢騎上我的脖子?”謝文芳咒罵不停,沒好氣地推門進來,“爸爸,你到底還管不管了?”
謝文暉給妹妹遞給一個眼色,“文芳,小聲點,爸爸心情不好,正在休息呢!”
謝文芳根本沒有理會別人的心情,她最近走了黴運,暗算別人倒把自己賠進去,這幾天一趟趟往劉家跑,找劉天德哀求,求他念在昔日夫妻之情的份上,再給自己一個機會。然而,一向嬌慣自己的丈夫卻沒了往日的溫情,不但沒有見她一面,甚至連電話都不肯接聽。
劉府門口徘徊了好幾天,謝文芳終於見到自己的婆婆一面,可人家不但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說她淫.蕩,給劉家丟盡臉面,甚至連兩個孩子的出處也大做文章。想來她從前在婆家驕橫霸道,又蠻不講理,早就橫行慣了,連婆婆也不放在眼裡,現在虎落平陽,人家也沒有輕易諒解她的高尚境界。
“爸爸,你倒是看看啊!謝家的下人都吃了熊心豹膽了,居然欺負到我的頭上,我現在倒黴人人都想踩上一腳嗎?”謝文芳眼睛紅腫,顯然剛剛哭過,可即使這樣還是高傲的像只孔雀,“說,究竟是誰把我的東西放在門外的?今天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我還沒死呢,你鬼嚎鬼叫什麼?”躺在牀上,閉目養神的謝莛終於駭然睜開眼睛,“你別找了,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
“什麼?”彷彿被人釘住一般,謝文芳堪堪瞪大美眸,半晌才聽明白對方的話,“爸,爲什麼?”她早該想到,這個家,除了父親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開罪自己?
“這麼多人都在,非要我把話挑明嗎?”
謝文芳心尖一顫,“我不明白。”父親足不出戶,消息沒那麼靈通,她抱着僥倖心理,死鴨子嘴硬。
謝莛嘴角微微顫抖,顯然氣得不輕,自己的女兒美貌有餘,智商不足。他喘着粗氣,別開眼,不想多看她一眼,“你在報業廣場幹得那些丟人事,還要我在家裡人面前複述一遍嗎?趁着我還沒發火,你還是快點走吧!”
“爸,您聽誰說的?我是被人陷害的,您要是不相信我,我現在還能到哪裡去,離開謝家只有死路一條了。”謝文芳嚎啕大哭,這些天的委屈和心酸,受到別人的嘲諷和白眼,已經讓她接近崩潰的邊緣。所有人都用鄙夷或是看好戲的眼神看她,現在連父親也這樣對待自己,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文芳,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現在這種情況,爲了謝氏一族的名譽,我也無法收留你。”謝莛這回下定決心,再也不能縱容女兒,“現在就走,馬上到劉家,我不管你是跪地求饒還是以死謝罪,反正謝家是再也容不下你了。”
“爸,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我是謝家的子女,您把我趕出去是要逼死我嗎?”
牀上一動不動的謝莛,在權叔的攙扶下,坐直了身子,老臉沒有一點風吹草動,“阿權,把那些東西給交給她。”
阿權應了一聲,轉身從牀頭櫃上拿起一張支票和一把鑰匙,躬身遞到謝文芳面前,“大小姐,這是老爺子給您準備的錢和房子。”
謝文芳堪堪接在手中,豆大的淚水滴在紙面上,“這是什麼意思?”
“哎,”謝莛無奈哭嘆,“不管劉家還認不認你,你總歸是姓謝的,我不能讓你們母子三人流落街頭,拿着這筆錢到外面好好生存吧!”
“哈哈哈,”謝文芳陡然發笑,那笑聲悽慘又痛苦,“爸,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骨肉嗎?我縱然有錯,嘉欣和賈森又有什麼錯,您居然連他們也要攆出去。是不是因爲馬珍妮肚子裡有了個野種,就覺得我們母子三人不重要了?沒那麼容易。”
謝莛眯着冷眼,不動聲色地又問了一句,“文芳,你又想怎樣?”
“我要你兌現當初的承諾,”謝文芳幾乎是猙獰地吼道,“你當初逼我嫁給劉家的時候,是怎麼樣說的?你說王妙曼那種卑微出身的女人生的孩子根本不配繼任謝天國際的大業,你說只要我和劉天德生下兒子便可以接下謝家的家產。你知道我當初乖乖聽了你的那些謊話,拋棄原來的男友,嫁給樣貌平凡又大我十歲的劉天德時是什麼心情嗎?可是,你後來是怎樣做的,一直獨寵嘉篪,對我們娘仨不聞不問,彷彿我們就是多餘的。”
原來,當年謝莛出於自己利益的考慮,爲謝文芳指定了這樁婚姻。可女兒抵死也不同意,於是,老爺子便隨口哄騙,誰知他信口說的話女兒卻放在心上。結婚之後,雖然劉天德又老又醜,但是對這個千嬌百媚的小妻子百依百順,十分寵愛,日久生情,又生了一子一女,這對強扭的瓜感情也逐漸融洽。
可是,謝莛十分偏愛謝嘉篪,根本不提曾經允諾過的事,謝文芳沒有辦法,只得假意和丈夫感情不和,帶着兩個孩子住進謝家。但老爺子還是裝聾作啞,她最終下定決心,甚至連兒女的姓氏都一併改了。
她一步步地緊逼,只爲了兒女將來能在謝家的大家大業中多分一杯羹。誰曾想,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而竹籃打水,身敗名裂。
“爸,你真是無情啊!功成名就便卸磨殺驢。哥哥當初的話一點都沒有錯,你眼中根本沒有骨肉親情,只有利益和算計。”謝文芳已經豁出去了,“爲了讓謝氏走出困境,你慫恿我哥勾引餘顏,騙得那個傻女人不惜跟餘博然翻臉,爲了公司能有更長足的發展,又攛掇我嫁給劉天德,讓謝天國際在劉家的庇護下不斷壯大。我和哥哥根本就是你的兩粒棋子,我們的婚姻和感情不過是你的精心佈局,你的心裡哪有一點真情,誰對你有用誰就是親人。”
謝莛聽着女兒帶血的泣訴,無動於衷,一個在商場上屹立多年,經歷數度風雨依舊巍然不動的男人註定是冷血無情的,否則也不能成爲橫亙商界的奇蹟。
“我真後悔當初年齡太小,輕信了你的欺騙,早知今日,我就應該向我哥一樣,寧可忤逆你的意思也要娶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果我不是太貪心,太愚蠢,也許現在早有一個幸福而普通的家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直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家族中。”謝文芳哭幹了眼淚,萬念俱灰,“爸,你現在這麼寵溺嘉篪,緊張嘉篪的孩子,不就是因爲有個姓張的大師曾經斷言,謝家會在我哥之後再無男丁,斷子絕孫嗎?所以,我將嘉森改成謝姓,你纔會假裝糊塗,縱容默認。”
“文芳,別說了。”謝文暉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畢竟是自己的妹妹,雖然兩個人因爲家業的事情,近幾年感情生疏,但是童年無憂無慮的時光裡,他們是相親相愛的兄妹。
“我真後悔,爲了空頭支票,爲了更多的財富,爲了自己的貪念,搭上了後半生。”謝文芳越說越無力,最後竟然哭着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嘉篪,快把你姑姑送回房間。”謝文暉神情複雜。
幾個下人七手八腳擡起女人輕飄飄的身體。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又傷心又難過又無助,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等等。”謝老爺子面容平靜,眼神無風無浪,而說出的話卻異常殘酷,“還是把她放在大門外吧!連帶她的衣服也一同丟出去,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斷絕了親情吧!”
“爺爺,看在嘉欣和嘉森也姓謝,你就原諒姑姑吧!”謝嘉篪忽然覺得這個藏龍臥虎的謝家讓他喘不上氣來,他一定要努力工作,有了資本的那一天就可以脫離這座連呼吸都壓抑的空間。
“嘉欣的衣服也一起扔掉,”謝莛鐵了心要與女兒了斷關係,“至於嘉森,不論怎麼說,他也算半個謝家的男丁,送到國外,讓他在外面的那些分公司裡多歷練一些日子吧!”
因爲老爺子下了令,其他人就算有反對意見也不好多說一句,只能在心裡對謝莛重新定位,這個外表平和慈祥的老人,實則腹黑殘忍。
餘人散盡,謝嘉篪被老爺子單獨留下。
“那個馬秘書呢?怎麼出去一整天都見到人影?”謝莛最擔心的是那個孩子。
“她……不太舒服,在醫院調整幾天,過段時間身體好些就會回來的。”
“嗯,那安安呢?怎麼也很久沒見過她?”
“她,她……我們產生了一些誤會,她目前暫住在外面。”
“這個小丫頭,恐怕又在生什麼氣吧!她在哪裡,我去親自帶她回來。”就像剛纔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謝莛語氣風輕雲淡,宛如品論別人的言行。
“爺爺,還是不要了。”謝嘉篪怔了一下,“我陪她小住幾日就好了,爺爺別費事了。”一想到安安要生活在如此陰暗的環境中,他渾身發抖,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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