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放,李開放,你不能睡,醒醒。”李陌邊說邊哭,嬌豔的小臉被淚水淹沒。
“醫生,快來看看,他突然暈過去了。”謝嘉篪喊話的聲音帶着顫音。
幾個大夫迅速跑了急診室,手忙腳亂地檢查,又將安安三人很禮貌地“請”了出去。
倏地,李開放睜開花哨的桃花眼,蒼白的臉頰帶着笑意:剛纔就是麻藥的作用下睜不開眼睛,竟然把那個傻丫頭嚇得哭了。自己的肺腑之言有那麼感動嗎?看來對付這種又臭又硬的女人必須軟硬兼施,沒準她以後死活都要賴着自己,被死死吃定一輩子了。
李陌從診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成了淚人。不論安安怎樣勸解,她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味地憋着嘴,揮灑淚水。
“開放到底怎樣了,你說啊?”李母看得心焦,沒好氣地問話,對方又不回話,若不是被一邊那個名叫Emma的女人攔下,差點擡手賞她一記耳光。
大家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醫生第三次走出手術室,交代病情,“李先生沒有大礙,你們不要擔心了。”
門前的幾個人這才放寬心思。懸着的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一早,院方正室宣佈李開放已經度過危險期。
因爲公司還有事情需要處理,謝嘉篪便直接去了謝天國際。他臨行前對安安千叮嚀萬囑咐,務必照顧好李陌,因爲她已經是他們四個兄弟中的大嫂。胡仕安和魏爵也各忙各的去了,一切歸於平靜。
李家在冰城的商圈小有名氣,李開放受傷住院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名流富豪都來醫院看望病人,李母皺着眉頭強顏歡笑,這時接待事宜就由Emma出面,她舉止端莊,落落大方,給旁人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李陌陡然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勞累加上灰心喪氣,在安安的大力寬慰下,左右守着也沒有用,便早早回家休息去了。
中午,謝天國際,總裁辦公室,謝嘉篪的椅子還沒坐熱,阿龍便匆匆跑了進來,“總裁,您昨晚上哪兒去了?電話也打不通,董事長找了您好長時間。”
“大哥受傷了,我在醫院陪他,爺爺什麼事?”謝嘉篪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其實,昨天回到海濱別墅,他是故意將手機關掉的。
“馬秘書生病了,聽說是您將她一個人扔在半路上,她沒有打到去謝家的出租車,一路自己走回來,受了點風寒很不舒服,一直嚷着要見你。董事長就命令我們立即把你找回來。”
“嘁,見我有什麼用,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良藥,看到我就能病好嗎?”謝嘉篪嫌棄地撇撇嘴,他對於這種女人間的把戲已經完全看破,尤其是在顏若彤的事情之後。
阿龍乾乾一笑,他也明白馬珍妮的用意,不過自己畢竟是下人,有些話不方便挑明,“總裁,還有一件事,關於謝姑姑的事……要不要提前知會老爺子一聲,我擔心董事長年事已高,經不起這種刺激,風言風語其實是殺人於無形的快刀。”言盡於此沒了後話,真不知道如何往下說。
冰城的政商圈其實並不大,大家相互關聯,彼此熟識。報業廣場的鬧劇發生後,阿龍第一時間就得到訊息。不過,他極有分寸,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偷情”事件爆發之後,上層社會的圈子裡流傳着以下幾個版本:
一、
謝天國際的謝少與博然印象的餘小姐早就暗中結爲秦晉之好,餘、顏兩人究竟誰是小三有待考證。
二、
謝姑姑和狄市長的公子居然有一腿,兩人姦情何時開始,結論不得而知。
三、
顏家大小姐到底和多少個男人保持關係已經不是疑問,她的醜陋本性昭然若揭成爲全場最大的亮點。
這三條中無論哪一個都多多少少與謝嘉篪有些關係,他自然擔心爺爺會問,索性自己先躲藏起來。
上流社會有獨特的規則,那就是但凡本圈子裡的事一般不向外泄露,但是八卦緋聞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自己的親朋好友中散播,那場鬧劇也不例外。雖然,這些事最後沒有見諸報道,但是也在小範圍內被人知曉。
“不用擔心,我想會有人替我們將事情的始末一一轉告的。”謝嘉篪瞭然於心,“放心,晚上我會回去的,不讓你爲難。”
是夜,謝嘉篪回到皇朝別墅的時候,人剛剛進門,權叔便憂心忡忡地迎了上來,“小少爺,快去賠罪吧!老爺子在房裡發脾氣呢!”
書房中,謝嘉篪前腳剛邁進門坎,一本古老的字典就飛了過來,他靈敏地閃身躲過,感覺周遭都跟結了冰似的,氣壓低得讓人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直坐在金絲楠木雕花紅椅上的謝莛,豁然瞠大鷹眸,顯然是帶了濃厚的怒氣。
“爺爺,因爲什麼事發脾氣呢!”謝嘉篪聲色一如往常。
“居然還有臉回家,我問你,我讓你帶馬秘書去參加晚會,你爲什麼將她丟在馬路上。你這個準爸爸是怎麼當的?”謝莛目光如炬,神情冷漠,耄耋之年仍然說話中氣十足,“就不能再忍上幾個月?等到孩子出生,那個姓馬的,你們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我絕不多少一個字。”
行將入木的謝老爺子對這個曾孫的重視超乎任何人的想像。自從DNA檢測出那個未出生的胎兒與謝莛有高比例的親緣關係,在他心中那個孩子的位置已經超過謝家的所有人。
謝嘉篪無奈嘆口氣,陰測測地擠出笑容,不管馬珍妮肚子裡面來路不明的野種,究竟是謝家哪位男丁的種子,想必爺爺都會很開心的。老爺子在乎的是謝氏一門人丁興旺,而不在意它是誰的孩子。
“嘉篪,一會兒過去看看馬秘書,問她有什麼需要的儘量滿足,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她,但誰讓她懷上謝家的子嗣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先哄她開心,騙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其餘都是後話。”忽而,謝莛精明的老眼望着孫子,原本冷硬的語氣軟了許多,“安安那邊也要安撫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聰明的女人懂得什麼是權宜之計。”
謝嘉篪深知爺爺的個性,這位老人看似慈祥,實則老辣絕情。謝老爺子的狠心不止對外人,家裡人也不放過。他是商人出身,任何事都把好處放在最前端,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顧子女們的終身幸福,替他們選定一生。據說,當年兒子謝文暉不顧父親的反對執意娶了草根出身的王妙曼,這令老爺子大爲惱火。後來女兒謝文芳順從父親的主意,嫁進劉家才讓謝莛心中的那團怒火逐漸平息。
“爺爺,我知道了,我會盡量讓馬秘書滿意的。”謝嘉篪覺得某些方面,自己不像謝氏一族那樣狠心和無情,爲了自己可以放棄他人。目前,謝天國際第一把交椅的位置還沒有坐穩,他頂名是總裁,實際都是爺爺垂簾聽政。眼下也只能委曲求全,私自發展自己的力量,期待早一天脫離謝家。
謝莛滿意地點點頭,“我知道你最懂事,將來的謝家必須由有擔當的男人挑起大梁。”
謝嘉篪恭敬地應下,轉而來到二樓拐角處,沒敲門便輕輕地走近房間。
牀上的馬珍妮凝着窗外,一動不動,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想什麼呢?”謝嘉篪陡然發聲。
馬珍妮被嚇了一跳,打了個寒顫,轉頭怔怔地回望着他,“嘉篪,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生病了,特意過來瞧瞧。怎麼樣,好點了嗎?”說着,他優雅地坐在牀側,“你好像有心事,能跟我說說嗎?”
昨天一夜,馬珍妮將現在的情況仔細分析一下,除了最初與自己聯繫的穆德之外,她被謝家囚困,可謂是與世隔絕、孤立無援,越想弄清幕後主使,越深陷迷霧不能自拔。這樣的情形對一個孕婦來說,無疑是極端不利的。
謝嘉篪復又站起身子,拿起桌上的水瓶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水,遞到馬珍妮眼前,“渴了吧!”
“謝謝。”女人怔了一下,即刻又變回從前的甜笑,“我什麼也沒想,嘉篪多心了。”她不敢擡頭,只是堪堪伸出手接過冒着熱氣的水杯,低頭小啜一口。
“啊!”杯子裡滾燙的開水,燙得她叫了一聲。這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誰會給病人倒剛剛燒開的熱水。
“好喝嗎?”
“太,太燙了。”
“燙點也好,能讓人清醒,”謝嘉篪神色不明地笑了,“正好可以好好回味一下,肚子裡的寶寶是怎樣得來的。”
“你什麼意思?”馬珍妮臉色一沉,說不出話來,“我幹嘛要想那事?”
“緊張什麼?孩子當然是我們做.愛的結晶,”謝嘉篪逼近,讓她的慌張無所逃遁,“你這個表情,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是人工授.精呢!”
“嘩啦”一聲,整杯開水悉數灑在被上,一點點滲透,打溼她的褲子,沁染她的肌膚。
然而,馬珍妮卻像個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沒有痛覺,瞪着兩隻大眼,怔怔地望着眼前揭穿真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