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時璟一拳打在牆上,震得塵屑飛揚。
陸徵從另一邊與他匯合,面色凝重。
“丫的存心耍我們!”時璟不服氣,還想追。
“回來。”
“老陸!”
“人早就走了。”
時璟像泄了氣的皮球,頹然道:“敵在暗,我們在明,總不能一直被牽着鼻子走吧?”
這時,陸徵的手機響了。
“hi,老朋友,好久不見。”
眉眼驟然深邃:“易、風、爵。”
時璟頓時噤聲,屏住呼吸。
“這是送你的見面禮,滿意嗎?”
“……多謝。”
“不客氣。好戲還在後頭,拭目以待。”
通話結束,陸徵將手機放回褲袋。
“老陸,他說什麼?!”
“先回酒店。”
……
談熙已經在巷子裡逗留近兩個鍾,但她耐性很好,臉上看不出絲毫煩躁。
“hey,你在等人嗎?”一旁送走客人的街頭畫家邊收畫板邊搭話。
談熙點頭。
“男朋友?”
她挑眉,視線落在那一地散亂的畫具之上,見他鉛筆上有特殊的字母印記,“你是學生?”
扎克驚詫地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你怎麼會知道?”
他爲了賺錢纔到這裡擺攤,但學院嚴令禁止“街頭賣藝”所以他纔會喬裝打扮成邋遢的流浪畫家,沒想到這個亞洲女孩兒竟然一眼就看出他是學生!
“太不可思議了……”
談熙笑了笑,指着男孩兒手裡的鉛筆,“它告訴我的。”
扎克恍然大悟,“你很聰明!”
“謝謝。”
“我替你畫幅素描吧?”
談熙想了想:“要錢嗎?”
“不用。”
“好。”
她像之前的遊客那樣走到凳子前,剛想坐下,男孩兒突然開口:“其實,你站着效果會更好。”
談熙攏了攏頭髮,點頭:“可以。”
扎克眼前一亮,暖而不熾的陽光傾瀉而下,將女孩兒籠罩在金色光輝之中,微風輕拂吹亂那頭於他來說罕見的黑色長髮,一顰一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美得令人心驚。
“我叫扎克,你是模特嗎?”
談熙沒有刻意擺什麼pose,怎麼舒服怎麼站,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扎克覺得自己好像也跟着變輕鬆了,筆下線條也越來越流暢。
“不是。”
“哦,太可惜了!”
談熙笑笑,她畫過的人物不少當然知道對於一個畫手來說最青睞什麼樣的模特,正因如此她才知道應該呈現怎樣一種狀態。
“你叫什麼?”
“談熙。”她發中文的音,扎克重複一遍,卻怪腔怪調。
“你也可以叫我yan。”
“ok。”
二十分鐘後,扎克長長舒了口氣,放下鉛筆:“好了。”
談熙走過去,雙手插兜:“構圖不錯,線條流暢,就是佈局有點瑕疵。”
“嗯。”
“其實你可以把這個地方……”她伸手指着某處,“放到這個位置,整個畫面就比較勻稱飽滿了。”
“啊!”扎克驚呼,猶如醍醐灌頂,誇讚道:“你真厲害!”
談熙挑眉,她底子確實不錯,上輩子有時繡這個老媽啓蒙,這輩子又打小與畫結緣,還真是個跳不出的圈。
“你是留學生?”
“遊客。”
“哦。”扎克目露遺憾,如果談熙跟他一樣在這裡學畫倒是可以約出來多多交流。
“畫可以送我嗎?”她問。
扎克爽朗一笑:“當然!這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喏……”
談熙伸手接過,雖然火候不夠,但看得出來基礎很紮實。
“你還要等人嗎?”
談熙微怔。
扎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許那個人不會來了,都已經這麼久……”卻在目光觸及談熙那張驟然慘白的臉時,悻悻閉嘴,道了聲抱歉。
一時無話,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我走了。”
“啊?”扎克有點愣。
“謝謝你的畫。”
“喂——”扎克有點懵,就這麼走了?
看着女孩兒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突然有些惆悵,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遇見這麼棒的模特……
畫她的時候,好像連筆都變得輕盈,狀態極好。
突然,一雙錚亮的皮鞋映入眼簾,扎克擡頭,男人逆光而站,看不清五官,但身形頎長,氣質卓絕。
他從凳子上站起來,“先生,需要素描畫像嗎?最多二十分鐘就能拿到,二十美元……”
骨節分明的手將一百美元遞到他面前:“畫剛纔離開的那位小姐。”
扎克些微晃神,開始細緻打量起眼前男人,很可惜,他戴着墨鏡,但從露出的半張臉不難看出,這是個相當俊美的紳士。
“啊?您說要畫剛纔……”
“沒錯。”男人將一百美金夾到畫板裡,“不難吧?”
“……行。”
反正他也是打算重畫一幅,想看看自己被那個女孩兒指導後能畫成什麼樣。
因爲畫過一次,所以扎克的動作很快,一刻鐘便完成。
他看着眼前的畫,目露驚豔,沒想到調整佈局之後畫面效果會如此震撼!畫中女孩兒站在微風中,黑髮飛揚,尤其那雙善睞明眸彷彿被賦予靈魂般,美妙靈動。
突然,畫紙被抽走,男人揚長而去。
“喂!我不賣了!把畫還給我……”
可惜,男人已經走遠。
巷口停駐着一輛低奢法拉利,車門打開,人坐上去。
“爵爺。”sam低聲喚道,目光透過後視鏡落在自家boss手裡的素描紙上。
“陸徵呢?”
sam瞬間收斂心神,正色道:“還在酒店。”
只聽一聲低笑:“他倒是會撿便宜……”知道他會通知,索性就不做無用功,乾脆守株待兔?
“爵爺,跟陸徵在一起的那個人已經查到了,叫時璟,陸徵離開部隊之後由他接任了雷神特戰隊的隊長一職。您看,需不需要……”
“我的目標只有陸徵,至於其他人你看着辦。”
“是。”
易風爵將畫紙展平,目光定格在畫中人眉眼之上,眉心不自覺聚攏。
sam見狀,心裡打了個突兒,生怕爵爺發怒,天知道那將是比原子彈爆炸還要恐怖百倍的事情。
“派去華夏的人找到了嗎?”
sam面色有些沉重:“昨天晚上老k傳來消息,實驗室裡屬於那些人的芯片已經……廢了。”
當初派去華夏的七人都被植入了追蹤芯片,只要還有生命體徵,就能通過芯片聯繫總部,但如今芯片毀了就意味着那些人……
易風爵目光驟凜:“出了什麼事?”
“老k已經派人趕去華夏境內調查,三天之內能夠收到調查結果。”
“什麼時候發現的?”易風爵目光冷然。
sam下意識看向後視鏡的時候就這麼撞上了,頓時冷汗直冒,“昨天……”
“芯片什麼時候毀的?”
“半、年前……”老k我保不住你了,自求多福吧……
“爲什麼沒有及時上報?”
sam垂下眼瞼,不再開口。
實驗室裡所有情況一向由老k負責,不是他接觸的層面,自然就不該由他來回答。
“老規矩。”
sam渾身一震,“是。”這回老k該要脫層皮了。
易風爵捏着畫紙一角,只怕那個女人……
其實sam一直都不明白,近幾年boss爲什麼一直將目光放在華夏內地,甚至不惜一手促成了鴻鑫的成立?要知道,華夏已經是安家的地盤,而鴻鑫的存在更像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根本沒必要花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這還不是最令他疑惑的,三年前,當boss親自挑選出一批殺手去解決一個財務總監的時候,sam才覺得這個世界癲狂了。
而如今,三年時間已過,派出去的七個人音訊全無,這完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比起集團內部需要boss親自裁決的那些狀況根本微不足道。
就連老k那般心思縝密、甚少過錯的人都疏忽了,卻不料爵爺會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
所以,真的不怪老k辦事疏忽,而是當初派到華夏的七個人根本不值一提,膿包得不能再膿包,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
可是再多的疑問也不敢問出口,只能在心裡憋着,sam覺得再這樣下去他估計會嚴重內傷。
易風爵眉眼微動,“芯片最後顯示的定位在哪裡?”
“四川大涼山。”
“明天,我要看到調查結果。”
“是。”
“機場那邊準備好了嗎?”
sam眼底掠過一抹嗜血紅光:“您放心,保證會送他一份畢生難忘的大禮。”
易風爵冷笑,“去機場。”
“是。”
車身平穩前行,後座男人閉上雙眼開始假寐養神。
小指接觸到粗糙的畫紙,略微一頓,睫毛輕動,死了也好,免得那人牽掛……
蘇黎世時間,晚上八點。
時璟驅車至機場。
他和陸徵在房間等了一下午,再也沒有短信進來,之後又接到老爺子電話,提醒他們今天是最後期限,無論有沒有逮到易風爵都必須按時回國。
他倒是想留下來,但老陸跟老爺子統一戰線,雙拳難敵四手,時璟不得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談熙精神不大好,一上車就昏昏欲睡。
陸徵還沒來得及問她私自出門的事,這小東西就龜縮起來,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真是越來越長進了。
“嗯?”車停下來的時候,談熙就醒了。
“下車吧。”
談熙推開車門,冷風壓過來她下意識攏緊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