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熙以爲自己會做夢,但事實證明她睡得很好,一覺天明。
習慣性在睜眼的第一時間伸個懶腰,舒展四肢,不出意外碰觸到一具溫熱的胸膛。
她往熱源貼近,小貓似的輕蹭。
陸徵早就醒了,卻並未睜眼,直接伸手把人裹進懷裡,觸手凝脂,一派溫軟,心頭邪火隨之上涌。
談熙敏感地察覺到某人氣息不對,食指往他鼻樑上戳戳,目露警告:“少打什麼歪主意。”
男人沒說話,手上動作卻很誠實,大手一路往下。
談熙瞪眼,好似受了莫大驚嚇,“你……”
陸徵眉眼深邃,倏地將棉被上拉蓋住兩人,只見被浪翻滾,驚聞私語聲聲。
良久,方纔停歇。
談熙像從水裡撈出來的鴨子,全身軟綿綿,溼噠噠。
男人倒是滿臉愜意,身心舒暢。
“渴。”
陸徵下牀,很快端了一杯溫水餵給她。
喝完一杯,“還要。”
陸徵又出去倒了杯進來,談熙咕嚕幾口下肚,這才緩和過來。
全身汗溼並不好受,她想下牀,被子掀了一半被男人擡手截下,“做什麼?”
“洗澡。”
陸徵看了她一眼,扯過睡袍披在身上,直接將人打橫一抱。
談熙驚呼,下意識纏住男人脖頸,像只光溜溜的白皮蝦半蜷着,“我自己來……”
陸徵沒應,只當沒聽見。
兩人在浴室折騰小半個鍾,談熙一身清爽,陸徵則留在裡面忍着天寒地凍衝了個涼水澡才消停。
八點一刻,敲門聲準時響起。
談熙放下吹風去開門,才拉開一個小縫,時璟便擠身而入,猴一樣竄到裡間,大肆觀光並伴隨着不時發出的嘖嘖聲。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有人感嘆春宵苦短,敢情是被窩太暖。”猥瑣的目光落在凌亂的大牀上,這分明就是搞事情嘛!
談熙靠在門框邊,用木梳慢條斯理順着一頭長髮,聞言,不羞也不惱,“我也知道爲什麼總有人說話拈酸,原來是吃不到葡萄。”
“你你你……”時璟氣得眼歪嘴斜。
談熙回敬一個白眼兒,“出去。”
“幹嘛?”
“我換衣服!”
時璟一臉被屎噎住的表情。
“老陸呢?”
“洗澡。”
“……”單身狗表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陸徵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頭髮還溼噠噠往下淌水,“時璟過來了?”
“嗯。”談熙正往身上套內衣,從鏡子裡看到男人瞬間怔愣的表情,她莞爾一笑,帶着些許示威和挑逗的意味。
眉眼微沉,陸徵上前將她往懷裡一扣,“撩我?”
光裸的脊背緊貼着男人滾燙的前胸,談熙故意蹭了蹭,旋即脫身,“開個玩笑。”
言罷,無視男人那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開始穿衣服。
當兩人身着情同色系侶款大衣出來的時候,某隻單身汪再次受到傷害。
“太欺負人了!”
三人下樓吃早餐,談熙本身食量不小,再加上早起做“晨練”耗費了體力,所以就多喝了一碗瘦肉粥,再加一份吞拿魚三明治。
時璟咽口水,碰碰陸徵手肘:“沒看出來你家小丫頭還挺能吃。”
“我養得起。”
“……”
早飯之後,陸徵帶她去醫院換藥,時璟開車。
黑色攬勝停在醫院門口,兩男一女的亞洲人組合還是很扎眼的,尤其兩男是高富帥,一女光看表面完全稱得上白富美。
“忌辛辣,按時擦藥,儘量少沾水,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金髮碧眼的護士小姐笑露八齒,很是專業。
換完藥,時璟送她回酒店,和陸徵一起離開。
某人臨走前,叮囑談熙不要隨便出門,某妞兒應得乖巧,卻在兩人走後,直接乘公交去了昨天那個小巷。
因爲是白天,街上的人不少,昨夜的荒涼悽清仿若夢境一場。
她找到那家蛋糕店,可惜沒開門。
又轉身往遊樂場走,排隊買票,坐上摩天輪,聽着周圍衆人放肆的尖叫,她也跟着大喊。
阿眠,如果你還在,能不能出來見見我?
出了遊樂場,直奔那條狹窄小巷,三三兩兩的行人多以遊客爲主,談熙走到昨日遇險的地方。
陽光下,女孩兒靜靜站着,目光倔強。
站累了,就坐在路旁的石墩上休息,眼前形形色色的路人卻唯獨沒有她要找的那個。
腳尖對準腳尖,輕輕磨蹭,耐性十足。
而此時,離她不遠的某條街道是出了名的流浪漢聚集地。
陸徵和時璟的到來有些突兀,不僅是因爲二人的穿着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還有周身散發的氣質明顯與邋遢潦倒的流浪漢不是同類。
“老陸,咱們來這兒幹嘛?”時璟壓低聲音,他還沒傻到認爲易風爵會選這種地方作爲交易現場。
“找人。”
“誰?”
陸徵不再回答,因爲他已經找到那個人。
費德勒正躺在地上悠閒地享受日光,半小時前他遇到一個日本遊客慷慨地給了他五十美元,拿出十美元在街頭懷特老頭的店裡飽餐一頓,剩下四十美元他準備留着今晚去夜店。
他那套嶄新的西裝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也許會邂逅一個美麗的富家千金,他如此祈禱。
想着那些女人在他身下婉轉銷魂的模樣,費德勒開始呼吸急促,身體似乎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反應。
可惜,好夢不長,劇痛自肩胛傳來,睜眼的瞬間太陽光過於強烈,刺得他雙眸不自覺半眯,入目是一雙錚亮的皮鞋,駝色風衣襯得男子丰神俊逸。
“帶走。”
不等他做出反應,雙手被縛,費德勒像條死狗一樣被拖出街口。
期間,無論他如何掙扎呼救,都無人理會。
“hey,這傢伙又去夜店鬼混了?”
“我想,應該是睡了大哥的女人,哦,開個玩笑而已。”
“也許他只是在策劃一場惡作劇,誰知道呢?”
時璟將人拖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像丟棄一張用過的餐巾紙把他扔到地上,費德勒哀嚎。
“老陸,怎麼處置?”時璟摩拳擦掌,“要不要嚴刑逼供?”
陸徵看了他一眼。
呃……
不用刑?但天爵集團的人嘴巴都很硬,不刑訊只怕問不出什麼消息。
“你們是誰?!爲什麼抓我?!”費德勒驚呼,一臉畏懼,面前這兩個高大的亞洲男人看上去並不好惹。
時璟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裝的?天爵集團什麼時候出了這種膿包?看那滿眼驚懼,不像作假。
陸徵走到費德勒面前,一腳踹在他肚皮上:“啊——救命!”
第二腳直接落到男人嘴上,血水混合着牙齒噴灑在地面,“求求你,不要殺我……我只是個流浪漢……求求你們……”
費德勒不敢再叫,忍痛從地上爬起來,雙膝一彎跪在陸徵面前,響頭一個接着一個。
時璟頓時傻眼,他已經百分之百確認這人與天爵集團無關,可沒道理老陸會專門跑一趟……
等等!
眼前閃過一道亮光,他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看向陸徵的眼神有些新奇,有些不敢置信。
看來,那丫頭的確有些能耐,讓老陸護得賊緊……
對方求饒的舉動絲毫無法撼動陸徵決心,第三腳直擊男人胯下,時璟看在眼裡,菊花不自覺一緊,我的媽呀,那得有多疼……
頓時,同情的目光落在那個流浪漢身上,卻無法改變他已被爆蛋的事實。
費德勒捂着下體在地上打滾抽搐,慘叫一聲高過一聲。
陸徵冷笑,蹲在他面前:“爺的女人你也敢碰?膽子不小。”
費德勒表情僵硬,突然想起昨晚被他堵在巷子裡的女人,“我根本沒動她!”
陸徵擡腳踏上他胸膛,踩碾施壓,男人哀嚎:“我沒撒謊!那個男的來了之後,我就離開了,根本來不及對她做什麼……”
“男的?”
“對!那個亞洲男人,他的力氣很大,我被他抓住根本動不了!”
陸徵眉眼深邃,狀若沉思。
“我向上帝發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求求你放過我……”
離開的時候,時璟故意走在後面,對費德勒進行了一番警告,最後丟給他兩百美金,“只有蠢貨纔會去報警,你說對嗎?流浪漢先生。”
“對!對!”
時璟冷哼,轉身離開,真是的每次都要他收拾殘局。
“老陸,沒看出來你丫還挺有擔當!”
“閉嘴。”
“那個流浪漢就是昨晚害小丫頭受傷的人吧?對了,你怎麼確定是他?”
“叫嫂子。”
懵逼臉。
陸徵涼淡地看着他:“那是你嫂子。”
“嘿……”時璟氣笑了,“不就一小丫頭片子,也值得你心肝兒肺一樣護着?”
“我樂意。”
“……”
“咱們還剩十一個小時,易風爵那邊還沒消息,你還有空替女人出氣?”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話雖如此,可咱們現在這樣不是太被動?”
陸徵不知道在想什麼,手裡夾着煙,一口接一口吸,沒有迴應。
時璟煩躁地抽出根菸,點燃,“現在怎麼辦?”尼古丁的作用讓他情緒暫時穩定下來。
“等。”
正午十二點,兩人用完午飯從餐廳出來。
陸徵手機響了,伴隨着振動,很快歸於平靜——有信息進來。
他點開,看過之後丟給時璟,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
時璟穩當接住,低頭一看:
霍林森酒店,八樓。
號碼經過特殊處理,隱去了中間四位數,他有種很強烈的直覺——“易風爵!”
“上車。”
時璟坐到副駕駛,砰——
車門關上的同時,陸徵發動引擎,車如離弦之箭絕塵而去。
時璟順手拉開一個暗格,裡面是成摞堆放的彈夾,每個彈夾裡二十六發子彈,以及四把最先進的ak系列。
利落上膛,一左一右兩把別在腰間,用大衣完美遮蓋。
“換!”
車速不變,眨眼間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的人已經調換位置,陸徵開始進行上膛、別搶一系列程序,動作利落乾脆,挾裹着一股凜然之氣。
一刻鐘後,車停在酒店門口。
霍林森正是陸徵和談熙入住的酒店,兩人衝上八樓。
“老陸,萬一他給的消息有假……”
“不會。”易風爵的自負不容他玩弄奸詐的手段,至少在對付他的時候不會使用。
當初,陸徵奉命對他進行狙殺,兩人離得很遠,易風爵又坐在車裡,高速移動的狙擊目標和狙殺距離,讓他根本不信陸徵可以擊中自己,所以才放任陸徵開槍。
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敗在自負。
所以,即便易風爵想要他的命,也會用正大光明的方式來取,就像當初他正大光明地對他進行狙擊!
兩人經過縝密排查,最終確定806號房間。
“一、二、三……”
兩人破門而入!
迎接他們的卻是空空如也的房間,只是茶杯杯口還冒着熱氣。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