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離果然是狠,只略略動了手腕,就已讓蕭貴妃失勢。深知‘三皇子非親生’是蕭貴妃此生最大的痛,也是對蕭貴妃而言最大的威脅。於是她悄無聲息地將此事泄露給深受蕭貴妃威脅之苦的花沫伊知道。爲了逃離蕭貴妃把控,花沫伊會以此事反對蕭貴妃威脅幾乎是順理成章。而蕭貴妃爲了不讓十九年前的‘秘密’得意外泄,就只有將花沫伊‘斬草除根’。只這樣一來,她便是跳進了蘇淺離爲她挖好的陷阱,終致落得今日這般境地……
專注與自己的心思,以至緋雪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往花園裡的假山後走去。元香深知自家小姐想事情時最忌打攪,遂也未出聲提醒。兩人幾乎已走至假山深處,緋雪纔有所察覺,正要轉身繞出假山的時候,一道細微的聲音令她戛然止步。
“殿下,別~”
聽上去似是女子的嬌嗔聲,明明是拒絕,卻更像是‘欲拒還迎’的邀請。
“你確定不想要我這樣?”
這聲音——
“殿下你壞!”
緋雪如遭電擊!鬼使神差的,原本該向外邁出的雙腳卻是一旋,反倒向聲音出處走去。
“小姐~”元香小聲叫着,就算再不諳世事,她也知道假山後一對男女正在做什麼。小姐這時候去……
緋雪卻完全不聽勸阻,快步走向傳出聲音的假山後。原本沉醉在男人邪肆挑逗與溫柔愛撫中的小宮女迷濛的眼簾間忽見有人闖入,大驚失色,忙將正對她上下其手的男人推開,驚慌失措地連衣裳都來不及穿好就低着頭落荒而逃。
宇文寅背靠假山,嘴角噙笑,邪肆而又冷魅,與他昔日裡溫文爾雅的形象大相徑庭。
“元香,這會子覺得有些冷了,你去給我取件披風來吧。”
“是!”元香屈膝一福,眼神略顯不安地在宇文寅和自家小姐之間轉了轉,雖然覺得這時候自己離開有些不妥,但小姐之命不可違。
元香走後,緋雪只定定看着慵懶靠假山而戰的男子,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還是宇文寅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把我的美人兒嚇跑了,可是想着要取而代之?”俊眉微挑,脣邊一抹玩味的輕笑,難辨真假。
緋雪輕輕一嘆,眼眸中的凌厲散去一些,更多的是一種惋惜的情緒。
“何必呢?這般墮落,你就能感覺到快樂嗎?”
發現他比前些日子好似消瘦了不少,緋雪心中驀然蕩起了絲絲的不忍。蘇淺離與蕭貴妃鷸蚌相爭,最受傷的卻只有他。一面是自己的親生妹妹,血緣相連;一面是養育了自己十八年的孃親,一度被他視作在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她們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宇文寅焉能好過?他還要被逼着去恨自己的養母,用殺父弒母的仇恨來扭曲心中對養母的敬意。對他而言,何其殘忍!
緋雪向前走出一步,宇文寅卻驟然喝道:“別過來!”她的接近只會又一次軟化自己的心腸,讓他再也無法冷硬下心去做一個浪蕩不堪的人。
“宇文寅!”她鮮少會直呼他的名字,此時念着這三個字,隱約透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她知道,宇文寅在逃避,逃避自己的真心。只是,他以爲這樣做就真的能將自己從現實抽離嗎?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宇文寅卻不再聽她,一個利落的躍上,眨眼之間人已站在假山巨石之上。
見他要走,緋雪急急地喊出一句:“別丟失了你自己!”
宇文寅修長的身形微微一滯,背對着她,脣角蔓延開澀苦的笑。眸光輕閃,帶出幾許近乎絕望的悵然。
來不及了,我已經走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