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聽罷,不怒反笑,森涼的語氣說道:“賭坊有賭坊的規矩,你每次借了銀子均都立下字據,何來誆騙一說?不過這賭坊打開門來做生意,賺的也是小利。柳公子一下就欠了這麼多,實在讓我難做。這麼多兄弟姐妹跟着我,我總不好讓他們餓肚子。不如這樣吧?柳公子今日就將這一百萬兩銀子補齊,咱們也算清賬了,日後公子再來玩也挺得直腰板。你覺得如何?”
柳明昊一張臉忽地漲紅,他若是拿得出這麼多銀子,又何必向賭坊借?
“公子,您說得怕是不對吧?柳公子借的明銀整一百兩,您還沒有算利息呢。”
旁邊有人提醒,柳明昊聽了,瞳孔驀地一縮:“什麼?還有利息?”
風情萬種的牡丹用帕子掩嘴送出幾聲酥媚的笑,“聽聽柳公子這話說的,借銀子當然會有利息了。”說罷,也不知打哪兒變出一個鍍金的算盤來,纖纖玉手利落地撥着盤珠,只片刻就將帳給算了出來。
“加上利息,柳公子欠咱們賭坊的銀子總共是三百七十萬兩。既然是老主顧,就給你打個折扣,去掉零頭,算三百七十萬好了。”
柳明昊已經快要暈過去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百七十萬兩,他到哪兒去弄這麼多的銀子來啊?家裡的地契田產幾乎已被他變賣光了,說出來可能沒人信,他現在根本已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顫抖的手哆哆嗦嗦地在袖子裡掏啊掏的,總算摸出了兩個碎銀子,加在一起也就二兩。
牡丹噗嗤一笑,“柳公子這是拿咱們開涮呢。三百七十萬兩的欠銀,他卻拿出二兩來糊弄咱們。秋寒,你難道都不生氣嗎?”
楚秋寒看向緋雪,似在等候她的示意。緋雪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盞,瀲灩着微冷光影的一雙清眸隱約間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說出的話卻殘冷無比,“既然柳公子掏不出銀子來,那就拿別的來抵吧。一根手指一萬兩,一隻手十萬兩,一條胳膊二十萬兩……”
楚秋寒好似就在等她這番話,尚不等柳明昊反應過來,他手持匕首已挑斷了柳明昊的左手小指,瞬時鮮血如注!
“啊……”
牡丹一臉嫌棄地用手捂住耳朵。這麼點疼都受不住,算什麼男人?
“饒了我,求求你們饒了我,我不想死啊!哦,我爹有銀子,你們可以去找他要。”
緋雪嘴角輕不可見地向上撩起一個淺弧。果然,魚餌要放得足夠,魚兒還會上鉤……
“秋寒,把那個東西裝進盒子裡,好生送去丞相府。要請丞相大人出來走動走動,空着手去總顯得太沒有誠意。”
楚秋寒咧嘴一笑。小姐的行事作風真是越來越討人歡喜。
約莫一個時辰左右,楚秋寒去了又回,還帶回個人來,正是丞相柳睿。
隱月早在外面候着,見柳睿出現,便迎着他來到了緋雪所在的雅室。
外面,賭熱正酣,雅室內卻出奇得安靜,與外面截然是兩片不同的天地,也總算讓柳睿皺緊的眉頭微微鬆了鬆。不過也只有片刻,當他看見雅室內居然坐着已恢復女兒裝的顏緋雪時,除了驚訝,更多的卻是一種被人算計的惱怒感襲上心頭。他顯然意想不到,這個賭坊竟歸顏緋雪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