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名叫張順,後來引以爲恥並且氣死了父母的郝順就這樣死了,被服侍了二十多年自以爲揣摩得體備受恩寵的主子給一槍捅死了,主子甚至連他死在眼前都感覺髒眼睛,一腳將他踹飛遠處。
在彌留之時,郝順回想這算不得多麼光彩的一生,除了十歲之前被父母當成寶貝養着外,進入郝府,自己不就變成了那一文不值的狗了?不斷搖尾,不斷懷着壞心眼陷害一個又一個看似親密實則恨不得對方死的兄弟,一步一步上位,再到後來去府外狐假虎威,看到漂亮姑娘,擼了去,主子不喜歡,那就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候,每每看着那些個有着漂亮皮囊的女子在身下哭泣,他就有種生該如此的想法。
與父母在鄉下辛苦勞作,面朝黃土背朝天,可每年剩下的銀子又能有多少?還不是被苛刻了去?可現在呢,自己雖然害了不少人,可風水輪流轉,自己已經變成可以苛刻其他人的存在了,看着那些人給自己下跪,磕頭說着好話,希望自己給他們個活命的機會,他就有種大笑的衝動。
進府三十年了,而今自己四十歲,不是都說四十而不惑麼?他本來以爲自己現在的生活就是最正確的選擇,一點都不惑,可怎麼這就死了呢?
郝順雙眼的神采漸漸失去,他痙-攣着身體,嘴裡呵呵的似乎想說什麼,可除了能夠略微張一下嘴,便是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過往回憶一幕幕迅速在腦海中過去,郝順看到了自己父母臨死前那失望與絕望的神色,也看到了小時候騎在父親脖子上高喊着騎馬大笑的情景,更看到了大字不識一個的父親說出我兒就叫張順,不求他大富大貴,只求他順順利利平安度過一生時的笑容,淚水不知不覺間滑過臉頰,與土地混合在一起。
挺髒的,可郝順卻突然笑了起來,不惑,原來這才叫不惑。
只是,已經太晚了。
本名叫張順的狗奴才,眼角含淚可嘴角翹起,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穿着破舊補丁僧袍,頭戴破佛帽的酒肉和尚見狀,雙手合十,臉上無悲無喜,只是道了聲:“阿彌陀佛,世間虛妄千千萬,臨死前悟了,終歸是悟了。”
“反正都是死了,悟與不悟,又能有什麼區別?”朱晨桓從死去的張順身上收回視線,瞥了一眼雙手合十的落魄和尚,道:“道濟大師,你說他會不會下地獄呢?”
шωш ☢ttκǎ n ☢¢ ○
“佛說生前爲惡,死後定當爲此遭受懲罰,正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斷,只有除去今世因,來世才能重獲真正新生。”看似落魄的道濟和尚一臉無悲無喜,若是他的手不在懷中去蹭來蹭去,最終蹭出好大一團汗泥的話,聽起來倒真有高僧的出塵感。
“那你說他呢?剛剛殺了侍奉自己不知道多少年奴僕的主子,死之前是否會明悟?死後又是否會下地獄?”
朱晨桓咧嘴看向一臉怒容的郝明治,聲音不高,可卻正好能讓郝明治聽得清楚。
落魄的和尚聽到朱晨桓的問話,只是掏了掏耳朵,便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很明顯是不想回答這個尷尬的問題。
而郝明治,卻是握緊長槍,全身都散發出凜然的殺意,他雙目通紅,原本粗壯的身材更加魁梧起來。
“我死之前是否會死掉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郝明治殘忍一笑,突然動了起來,別看他身材魁梧,看起來彷彿很笨重的樣子,可他的速度卻着實不慢,一個呼吸間,身體就到達朱晨桓面前三步遠的位置,長槍如龍刺出,三步的距離槍尖正好可以刺穿朱晨桓的心臟,並且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很明顯郝明治表明粗狂憤怒,可實際上心裡卻細膩有致,他一出手,就讓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圍觀起來的人爲之一驚。
“不出手?”穿着破舊佛袍的道濟和尚向在一旁打着哈欠的天山童爺問道。
天山童爺斜着眼瞥了一下,然後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若是這點事都辦不了,爺爺來這裡也算是白走一遭。”
郝明治的槍法出自軍中槍術大師的親自教導,並且身爲太守的父親也爲他花費巨大代價蒐集石玉國有名的槍法秘籍由郝明治師傅親自挑選,最終爲郝明治選出三本絕佳槍術,一者善攻,槍出如龍;一者善守,堅如磐石;一者善穩,如龜象佇立,持久不敗。
三者相互交織,使得郝明治年僅二十便成爲軍中槍術佼佼者,後來從軍參戰,在沙場中磨礪槍術,歷經數次生死大戰,五年之後,槍術已然成爲軍中第一,便是遇上地仙級別的江湖中人也曾一槍斃命,其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年少成名,有利有弊,利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有一股沖天的傲意與銳意;但弊處則是太過自負,自以爲天下無敵,每每遇到敵人,必出全力,可全力一出,也就後繼乏力。
郝明治憑藉自己粗狂的外表曾騙過很多人,他表面上憤怒異常,連眼眸都猩紅起來,可實際上他卻非常冷靜細膩,細膩到近乎女子的小心思,一見朱晨桓臉上不經意間的鬆懈,他便直接用出曾經殺過無數人的最強一招。
槍出如龍,直搗龍穴!
出殺招就一擊必殺,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是在沙場無數次廝殺得來的經驗。
他的長槍果真有着一絲龍威之勢,槍出如龍不似玩笑,包括朱晨桓在內的衆人都從槍法中聽出了一絲的龍吟,龍吟高昂,夾雜着精神攻擊,若是心智不堅者,這一瞬間便會神色恍惚,直接被郝明治一槍刺個透心涼。
面對勢如真龍的長槍,朱晨桓神色不變,只見他擡起右手,甚至沒有太過玄奧的動作,手掌變爪,在郝明治刺來長槍的尖端處輕輕一敲,只聽清脆一聲響,原本高昂的龍吟詫然間戛然而止,給人一種冷不丁的突兀感,渾身忍不住隨之抖動一下。
“不好!”
郝明治見朱晨桓舉重若輕就擋住了自己這蘊含着小心思的一擊,雙眼閃過一絲警惕,他連忙收槍,由攻轉守。
可朱晨桓又豈會給他這個機會,也未見朱晨桓如何動作,在下一瞬間,他直接就出現在了郝明治的面前,而這時郝明治的長槍還未完全收回,防守之勢亦來不及做出。
“這一擊算是偷學,抵不上一拳碎山河,但碎內臟想必不難。”
朱晨桓右手由爪變拳,他全身氣機瞬間流向右拳,整個右拳在白日之中竟然隱有流光溢彩,他的聲音不急不緩,恰巧在郝明治收回長槍形成防守之勢的前一個瞬間說完,而那一手偷學的拳也在這一刻如落葉一般輕輕擊在了郝明治的胸口處。
“噗!”
一聲悶響在郝明治體內出現,接着便如同竹豆落地一般,劈啪數聲響後,郝明治狂噴一口鮮血,身體如離弦箭一般向後倒飛出去,正好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張順身旁跌落。
落倒在地的郝明治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全身所有脈門更是被紊亂的氣機所衝開,血管爆裂,身體痙攣,明顯沒有多少活頭了。
朱晨桓幸虧躲得及,否則一身乾淨的衣服定然少不了鮮血的洗禮,他整理了下衣服,走到郝明治身旁,蹲下身來,看着郝明治進氣多出氣少的樣子,臉上無悲無喜,只是低聲說道:“你瞧,我剛纔的話這不就說對了,不過你到底能否明悟呢?按照那濟癲老和尚說的,如果現在悟了,下輩子或許還會有些好處,不過你這輩子活的也挺自在了,下輩子再怎麼好相信也比不過這輩子了。”
看着郝明治眼中的怨毒之色,朱晨桓輕輕嘆了口氣,道:“你也別怨恨我,這事其實也不怨我,你要怨就怨自己老爹做了錯誤的決定,怨當今皇上太過震怒,怨剛剛從那逍遙閣上出來的國手陸擎天不消停,一上來就開始布各種局。”
郝明治雙眼陡然一睜,也不知道聽懂了朱晨桓的話沒有,朱晨桓似乎是看懂了郝明治眼中的疑問,略微點了點頭,道:“其實說白了,誰也不怨,怨就怨這世道不公,怨有些人可以在背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吧,他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憑一張嘴皮,嘿,還就真讓他們辦成了很多事。罷了,死就死的明明白白吧,你當真以爲路上遇風雪,這裡遇到我是巧合?哦,忘了告訴你,我是太子,咱石玉國唯一的太子殿下。”
悟了!當真悟了!
郝明治在朱晨桓有意告知之下,也悟了。
在死之前,他終於明白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更明白什麼是因,什麼又是果。正如朱晨桓所言,其實誰也不怨,怨就怨自己格局太小,眼界太窄,力量太弱。
如果真的有來世,定要做那最頂尖的強者啊!
郝明治死了,他是今天來到寧王府死的第一個地位尊崇的人,可誰也都知道,他不會是最後一個。
朱晨桓站了起來,眯眼掃視那些個看熱鬧的人,這些人見到朱晨桓投來的目光,身體一緊,連忙一鬨而散。
“呵!今天,真的會是很有意思的一天啊。”
剛剛殺了一人的太子殿下沒有一點特殊的感覺,他彎腰撿起了郝明治的武器,一柄用精鐵打造的紅纓槍,不是神兵利器,但今日,它卻要綻放出比神兵利器還要璀璨的光芒。
ps:本章爲本書誕生的第一個舵主“天漠7758”加更,昨天是執事,今天就給了舵主,必須加更啊!另外,本書已經更名爲《萬界最強二師兄》,望大家周知。最後,大家不用專門給本書發紅包哈,效果都不如大家口碑宣傳或者廣告的,而且還會浪費你們自己的錢錢,看的凡語2肉疼啊!!當然,要是打賞還是歡迎的嘛(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