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和親
眼看要說到正題,路老太君道:“小丫頭,老婆子後日便離開,你如果想問些顧大姑的舊事,不妨明日到王家來。老婆子就先走一步了,今日多謝你的款待!”
顧琰和路王氏、王大奶奶都趕緊起身相送,路老太君擺擺手,“你們談吧,老婆子回去了。”
三人將路老太君送出門纔回來,桌上已經清理乾淨。顧琰包的是一間套間,便在客廳裡坐着說話。
路王氏開口道:“顏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之前是王家多有得罪。”
王大奶奶適時倒了一杯茶遞過來,“顏姑娘,請喝茶!”
顧琰一愣,端茶認錯?王家這回可真是誠意十足啊。這是正式爲之前告她無照行醫的事賠罪了。是因爲她對孫家的四個人下手狠辣,所以王家才如此吧。唉,說到底還是權勢壓服人。王家之前認爲可以將她當螻蟻一般碾死,所以肆無忌憚。但是現在發現她背後靠山比他們硬多了,立即就完全放下了身段,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顧琰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王大奶奶,咱們各自飲一杯吧,以前那些小事就都不要計較了。”
王大奶奶其實也不想端茶給顧琰,聞言看一眼路王氏,見後者微微頷首,便道:“好!”
兩隻茶杯對碰了一下,然後各自飲盡。顧琰這個態度,王家的兩人也比較能接受。畢竟都是順風順水,在自己的小圈子裡甚少向人低頭的人。而顧琰則不需要這些無畏的排場。比起賺銀子做成事情這些都是那個浮雲。只不過,“從前的事兒今日就都過去了。不過以後的事情,二位可以代表王家全權做主麼?”
說起來路王氏只是幾十年前就嫁了的王家女,再有威信也是外人了。王大奶奶是王家人,可是能不能全權做主不好說。所以,顧琰的這個問題讓她們二人都有些訕訕的。而且,王家雖然肯向顧琰低頭,這是形勢更是權勢所迫。她們的打算還是用利益來拉攏她,而不是將她放到在醫藥這一領域可以平起平坐一同制定規則的對手的高度。
“既然如此,飯也吃了,茶也喝了,咱們今日不如就到這兒了?”顧琰笑道。這個樣子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無謂再浪費時間。王家可不要真以爲邊城醫藥界的這片天真是他們王家的了。他們背後是齊王,顧琰其實隱隱也猜到了。不然齊王不會對王家壟斷醫藥的事兒不聞不問。但是之前方子墨懷疑齊王和廢太子有所勾結,而現在歐允怕是正殫精竭慮在查這一件事。自己誤打誤撞在這一塊撕開了一個小口子,自然不會就此退卻。
王家,還有許多人都將顧琰當做了晉王那邊的人。這不奇怪,她之前同晉王傳過那麼多緋聞。而且她最親近的兄長顧珉就是不折不扣的晉王追隨者。
“路老夫人,王大奶奶,我先告辭了。”
門剛關上,王大奶奶惱怒的道:“牝雞司晨!”
“你這是說誰?”路王氏輕聲問道。卻令王大奶奶猛地一驚,她怎麼忘了,這位姑姑當年做下的事可比如今的顧琰還要過界得多了。
路王氏嘆口氣,“是了,我畢竟是潑出去的水,有些事還是得你公公來談比較合適。”眼底不掩對王大奶奶這個侄兒媳婦的失望。一次二次三次都是她代表王家出面和顧琰談的,可是第一次她自矜自傲,完全沒有看明白顧琰是個什麼樣的人。經她公公提點,第二次雖然不再輕慢,但依然沒把對方當回事。這第三次,唉,連牝雞司晨的話都說出來了。她其實就是個只能相夫教子的,卻又偏偏沒有自知之明想要插手生意上的事攬權。王家是對有做生意手腕的女人比較重視,從前都是別人看在王家的名字上給她面子,她還真當自己個能獨當一面不成。還不如乖乖在家呆着或者像雷夫人那樣認真做個傳話筒呢。
次日,顧琰果真去了王家見路老太君,後者笑着和她說起顧大姑當年的一些事。
“當年顧姐姐本可以成爲皇妃,只是她自己拒絕了。而先皇礙於種種原因也沒有強迫她。”
顧琰能明白,祖姑婆是不想成爲一個點綴盛世的花瓶。而且當時的後宮怕是波譎雲詭,她不想陷進去。那樣搞不好連學班昭藉着伺候太后避開趙氏姐妹都不可得,青春韶華白白的折損在宮中。當年的顧家的確是很風光啊,竟不需逼迫嫡長女以身侍君,依然能富貴綿長手握重權。一來是祖姑婆當年名聲赫赫,二來還是因爲當時顧家的男丁爭氣,所以根本不屑於爲外戚與色供之家。
如今的顧家,太夫人卻是一心拿孫女媚上,這下坡路走得可真是夠快的。顧琰沒有發覺,在這種時候,她心底其實還是把自己當成顧家後人在惋惜的。
一老一少說了很久,顧琰才恭敬的謝過路老太君離開。
“老太君,明日晚輩怕就不方便來送行了,就在這裡給您道別了。”她和王家說到底以後還是不對盤的,畢竟矛盾有些不可調和。那就不好老往王家跑了。
“嗯,這裡不是我的地方,如果你以後經過淶源城,歡迎到路家做客。”
“好的。”
路老太君離開後,路王氏也帶着的王大奶奶回了鹽城,和兄弟面談怎麼應對顧琰的樂善堂在柳城的作爲。暫時的看法是,顧琰現在手頭沒有足夠的銀子,也沒有更多的人,三五年裡成不了大氣候。可是,如果有人給她注入資金和人力,那就不可小覷了。樂善堂這一年也算是打下不錯的基礎了。可是那小丫頭顯然軟硬都不吃,威逼他們逼不了她,利誘也無效。
王老爺子沉吟了一陣,“我想一想,再問一問上邊的意思。”這麼個小丫頭,能弄死當然是最好的了。可是齊王殿下之前不準孫家對她下毒手,現在也不會同意自家動手的。而且,她經歷了賞菊宴的事,身邊如今警戒力量卻也不少,不是那麼好動的了。
剩下的日子,顧琰依然是和秦菀一處消磨着,然後看着賬本上日漸增加的銀子樂呵。雖然她衣食住行的要求都滿足了,但是這數據的變化也很能帶來滿足感就是了。至於王家擔心的有人給她注入資金和人力的事,根本就沒有發生。
晉王想的根本就不是在邊城做什麼動作來制衡齊王,他要的是邊關安寧,所以不會貿然插手。他需要做的便是守好京畿,掌控住文官以及京畿大營還有五城兵馬司的人馬。齊王你手頭有十幾萬大軍又如何,不敢放開這支軍隊就不能回京。只要京中大事定了,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不讓你帶人回來。屆時即便是奔喪,也只許你帶兩千人馬上路你又能怎樣?京城的門戶守好了,屆時只讓你帶十名親兵進城。
而歐允他根本不想顧琰捲進這些事裡,更不想被老頭子知道他與她明面上雖然疏遠了,但暗地裡卻是比從前親近了。所以他更不會在銀錢和人力上支持她。王家也就暫時把顧琰的小打小鬧看在眼底,沒有其他動作。
不過,顧琰順心如意的日子沒過多久,就在準備熬製臘八粥的時候,一個消息傳來,讓她興致勃勃挑選臘八粥材料的心情陡地一沉。
鎮西軍和西陵大軍要停戰了!
顧琰當然不是戰爭狂人,巴望着這場已經持續了差不多兩年的戰事繼續打下去,打得雙方兵力削減,國庫空虛,男丁不足,女子難嫁纔好。而是,據說停戰的協議上有一條草案——和親!不是西陵要求天朝宗室女子和親,而是西陵公主要招贅駙馬。這個人選赫然便是歐允!
傳說中鬼面小將在戰場上曾經脫下過面具,引得西陵公主一見傾心,還派人過來擄人。那件事後來沒什麼下文了,顧琰只當是訛誤。沒想到這會兒以這樣的方式接續上前篇了。
只是,招贅這不現實吧?且不說皇帝肯定捨不得愛子給人當上門女婿,且還是去的敵國。就單說廢太子對西陵政局莫名的影響力,且他人還在西陵,這事兒也不能成。要說世上最恨歐允的人,廢太子認了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招贅是肯定不成的了,但是西陵公主嫁過來卻非常可能。畢竟這樣可以結束戰事,至少是暫時結束。那皇帝再偏愛這個私生子,也是會以大局爲重的。合着他年過弱冠不娶,最後是爲了和親準備的啊!
次日一朝,中軍大帳裡,齊王對歐允道:“小允,這麼大的事,大皇兄也不能不上報父皇,請你見諒。”
見諒個屁,分明就是你和廢太子、西陵王商量好的。要藉此讓雙方大軍休養生息,然後把自己弄走。回頭不管是把自己弄去西陵,呃,這個不大可能。老頭子不會讓他去敵國爲人質,多半是讓他回京城迎娶西陵公主。但是這樣一來,他就完全從這個戰局脫離了。他們是已經察覺了自己在查他們暗地裡勾結的事了吧。
歐允看一眼齊王,“隨便你!”說完轉身就出了大帳。
“小爺”何山看他面色不善,趕緊湊了上來,“消息已經在柳城都傳開了。”琰姑娘多半已經聽說了。
“回柳城。”歐允翻身上馬,準備帶着自己的人離開軍營。
“雲校尉”走出軍營一段路,有人招呼了一聲。
歐允停下馬,“方軍師,有事?”最開始的消息還是姓方的給他的,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一直查不到那兩方勾結的證據,想必他也是很鬱悶的。
“你要離開?”方子墨是剛從後軍過來,正好遇見了。想想說幾句話被齊王知道也無妨,便走了過來。
“是。”
“那豈不是如了別人的意。”
“我此時留在軍中也沒什麼用。這件事從提出到定下來還會有一段時日,我不趁機想辦法,難道真的接收那個蠻女啊?”歐允現在窩火得很,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跟普通民衆去說他不肯。而且如果真的能停戰,老頭子再偏愛他也會讓他娶了那個蠻女的吧。大不了給他再娶個兩頭大的正室,不讓西陵公主生下兒子罷了。當然,那正室還九成九不會是顧琰。
方子墨也覺得此時拿和親作爲停戰休整的理由,而且對象還是歐允,頗有幾分神來之筆的意味。
耳邊傳來聶山囁脣吹出的低低的鳥鳴聲,他拱拱手,“要恭喜雲校尉了,做西陵駙馬爺也是很不錯的。至少,西陵公主沒有一個鍋必須只能配一個蓋子的說辭。”
歐允冷哼一聲,黑着臉打馬離開。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要跟這個姓方的合作對付自家兄弟。
聶山上前來,“軍師,方纔有幾個可疑的人靠近。”
“嗯。”
“就讓這個雲校尉去做西陵駙馬不好麼?”自家軍師說尊重琰姑娘的選擇,不會做出死纏爛打的事來。可是如果雲校尉自己另娶,那就怪不得軍師趁虛而入了吧。他都沒想通,琰姑娘怎麼會選這個驕縱的傢伙放棄了自家睿智的軍師的。
“好倒是好,可是時機不對啊。”從個人的角度來說,他自然是樂意歐允和親去的。可是,從大局出發,怎麼都不能讓他這個時候被廢太子和大皇子踢出局去。
歐允騎馬回到家中,丟下馬鞭就進了後院,他也不翻牆了,指着圍牆道:“在這給我開道門!”
何山傻眼,“現在?”
“對,現在、立刻、馬上!”鬧出這回事,他也不怕老爺子說他親近顧琰了。老頭子總不能讓他明知道心上人死在親爹手上,還逼着他去和親吧。做了小半年的戲,半年啊,就見了一面,居然等來這樣的結果。反正老頭子估計也沒有真的被騙過,只是看他知道好歹,暫時收手而已。
暗衛都是哪裡需要哪裡搬的,什麼都要學,然後各有精通。在牆上打洞而已嘛,小意思,旁邊立馬上來兩人,都沒整出多大動靜,已經拆下幾塊牆磚來了。
然後,歐允便見到了在牆那邊的佳人。
“怎麼是你?”歐允語氣不好的道。
秦菀盯着牆上的洞,和牆這邊的人。她自然是聽到有關和親的消息過來和顧琰說話的。小石桌上也是兩個茶杯,顧琰是進屋去拿她做的小點心去了。
“琰兒,讓你去毀別人的牆。看,現世報來了!”秦菀一副感慨的樣子。
顧琰正端着新出爐的小點心出來,見狀愕然道:“你這是要過來做客?”這又是要搞什麼啊,拿她的院牆出氣。
歐允看向秦菀,“夫人無事就早些回吧。”
秦菀笑道:“琰兒方纔都說了你過來就是做客。”言下之意,你又不是主人,憑什麼攆我。一邊示意顧琰快把點心放下。這是新品種,她還沒有吃過呢。
歐允暗罵了一聲‘不知趣’,也不管那洞還沒有開到足夠大,直接彎腰鑽了過去。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私入民宅!你想做什麼?”說起來,秦菀和歐允並沒有正式碰過面,她要裝作不認識對方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男女見面的機會本來就不多,皇后的賞梅宴歐允和孫小丁是在一衆閨秀看不到的地方。後來孫小丁和秦菀成親,歐允這個做小舅舅的也只是禮到人不到。所以秦菀的確是沒有‘見過’歐允。
外頭呼啦啦進來七八個人,正是以肖定遠爲首的顏宅護院。秦菀聲音是故意提高了的,他們聽到立馬就衝進來了。
歐允那個火啊,他就不信姓秦的女人當真不認識他。當初老頭子說要把他們送作堆,秦家肯定私底下相看過他的。可是秦菀現在要裝作不認識他,他也無話好說。他雖然素來不會讓着長大了的萌妹子,顧琰除外。但是眼前這個女人,是孫小丁的媳婦兒,是琰兒的朋友,還是秦相的孫女,他還真不能對她怎麼樣,更不能讓人直接把她拖下去。
顧琰對肖定遠道:“這個人我認識的,你們出去吧。”
肖定遠看了歐允兩眼,他也認出來這是赫赫有名的鬼面小將了。是聽說他就住在隔壁,而且前頭兩進的院子還租給了東家做繡坊。還聽說他同東家走得挺近的。所以,牆上那個洞便被肖定遠等人選擇性的無視了,應了聲‘是’就退了出去。
歐允看向秦菀,示意顧琰清場。
顧琰只得看向秦菀,後者道:“行了,我回去。有什麼事你就叫一聲,我那邊就能聽到。”一邊從顧琰手裡把托盤直接拿走,端回去慢慢吃去了。
歐允把目光移開,這個可惡的女人。什麼叫有事叫一聲,他和琰兒的事她來摻一腳做什麼。一點不知趣!枉自他還替她尋了個好夫婿。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他是長輩,得有些肚量,不和小輩計較。
結果他不計較,秦菀還偏要捻虎鬚,都走到她那邊了又轉頭說道:“琰兒,今天這個味道比昨天的好。你進步不小哦!”
歐允盯着那盤被秦菀端走的點心,“你親手做的?”他一路奔波回來,好像有點兒餓了。想到那個女人天天都能吃到顧琰親手做的東西,他心頭頗不平衡。
“是啊。”
“還有呢?”
“沒了,就那一盤。”她自己也只是試吃了一個而已,全叫秦菀端走了。
歐允坐下,嫌棄的把秦菀喝過的茶盞推開。顧琰朝小菊原本站立的地方看去,已經沒人了,應該是沏茶去了。於是也過來坐下,“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還這麼不避人耳目的過來。”
小菊端着茶上來,“歐公子,請喝茶。”上了茶又默默的退下。
顧琰出聲道:“等等,再讓廚房弄點吃的來。越快越好,就下面吧。”以她對歐允的瞭解肯定是餓了,不然不會直接過問那盤點心的。
歐允以牛飲的姿勢喝了一口茶,“我回來問你一聲,如果老頭子一定要我娶西陵公主,你願不願和她兩頭大?”這話把兩個問題一起回答了。
顧琰搖搖頭,“不願意!”家國大義她也懂,可是要她接受和西陵公主共事一夫,辦不到。
“好吧,我知道了。”那就絕了往這個方向努力就是了。其實歐允也是不介意後院多個人的,如果真能夠解決兩國爭端的話。但既然她不願意,他就不能走着省事的路子了。
顧琰也沒有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知道。只是,“不會有什麼問題麼?”
“西陵也沒有多大休戰的誠意。只不過要藉此把責任推給我們這邊。”
“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啊?”他們指的是齊王和廢太子。
“誰知道,反正是爲了那把椅子。有時候真是覺得挺厭煩的,爭來爭去也只有一個人能坐上去啊。還是七皇子看得明白,完全不摻和。”七皇子洛王篤信佛法,就差真的剃度了,在衆皇子中有佛王的雅號。
“那是洛王根本沒機會登頂,你不也看得很明白麼?可居長的三位皇子,哪一個不是希望頗大,至少曾經離那個位置只有半步之遙,怎麼可能放棄。”洛王的母妃是宮女出身,他的出世完全是因爲皇帝酒後亂性,而且他才具普通,在諸皇子中一直是最不受重視的。倒是如今,皇帝厭煩看到幾個兒子爭搶,倒是有些看這個不爭不搶的兒子順眼了。他可不是裝出那副樣子來的,他手頭是真的要人沒人,要權沒權的。
歐允心頭生出個念頭,如果老頭子真的龍歸大海了,不管是哪個皇子即位,他的確是不想再在這個權力場裡呆着了。正好顧琰也有心出去走走看看,那不管從西邊走陸路,還是從東邊走海陸都是可以的。原本想借這場戰事證明自己,結果這場戰事到如今,竟成了別人的木偶戲。那拿命去拼還有什麼意思。
小菊端了一晚牛肉麪上來,青青的蔬菜,紅紅的牛肉辣醬,看着讓人十分的有食慾。顧琰是很重口腹之慾的人,請的廚娘也得是高手才能讓她滿意。往往便是這些看起來很常見的吃食,但是口味卻能勝人一籌。
歐允拿起筷子挑了幾下,很快就把一碗麪下了肚子,端起旁邊的高湯喝了下去。小菊又出來伺候歐允漱口,然後收拾了碗筷出去。她的想法非常的簡單,只要顧琰選定了,不管是誰,她都拿對方當未來的姑爺伺候。
顧琰一直靜靜的在旁邊看着,這會兒纔開口,“那你不娶西陵公主的話,接下來是怎麼打算的?”
“廢太子還在西陵呢,如果西陵王不把人交出來,老頭子怎麼可能答應和親的事兒?”
這倒是!不過,“廢太子在西陵,這件事西陵那邊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他們要是來個一推三六九,就是不認賬呢?”
“那就讓他們不得不認賬。那傢伙可真是捨得,妻妾兒女還有老孃都不要了,直接跑掉。”
顧琰笑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那些也都是皇上的孫兒孫女,哦,還有他的髮妻。他用她們來威脅廢太子,也不好看哪。”那些人,就是要處置怕也是等到把廢太子抓住了,一起處決。或是鴆酒,或是白綾匕首。
“老頭子還是很愛惜羽毛的。我孃的事已經讓他在史書上會留下很不好聽的一筆了,這種沒意義的事他不會做的。”
顧琰看向那邊牆的缺口,這會兒已經開得很大,還有人在造門了。那些暗衛居然連泥瓦匠的活兒都能做。不過,倒的確不難就是了。監工的關雲飛還衝着顧琰討好的笑着彎彎腰。他實在是有些怕把大男人往小倌館賣的顧琰。
顧琰沒理會他,轉過頭來,“現在鬧出和親的事,你的身世是不是要被揭開了?”
“差不離吧。不過,他光想把我揭出來,他自己還依然似是而非的逍遙絕不可能。”歐允見顧琰看着那邊造門的人,忽然覺得他們很是礙眼。真是沒有眼力見,居然也不知道迴避!渾然忘了是他要求‘現在、立刻、馬上’把門給開出來的。而且,那邊手腳很是麻利,其實也快弄好了。
見他看過來,關雲飛等人瞅着門也差不多成形,立馬收拾了東西閃人。
顧琰噗嗤聲笑出來,“我都替他們辛苦。”
歐允伸手一拉,將她拉倒在自己腿上。
顧琰很是不慣如此,可是想了想也就順從了並沒有掙扎。一來這位大爺現在被兩個兄長如此算計搞得很是有火氣,二來他待她實在是不錯,這會兒她便溫順一會兒又何妨。
其實,她昨天聽到消息也有些沒睡好,這會兒竟然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了。沒錯,他們這些邊城的普通民衆比歐允這個當事人還要先知道這個消息。反倒軍中這個消息被捂了一天,外頭都鬧得沸沸揚揚了他們才知曉。歐允的心思都用在查廢太子和齊王勾結的證據上去了,反而把關係自己的事兒給忽略了。所以他知道的時候,很多不相干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他這纔會在齊王面前直接甩了臉子,策馬回來的。
顧琰剛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覺得耳朵一痛,是歐允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低下頭沒好氣的道:“你居然真睡着了,你就不問問那西陵公主是怎麼回事兒?”
顧琰捂着耳朵想坐起來,又被他按回了腿上,這個姿勢不好使力,而且她力氣本來也沒有歐允大。只好氣呼呼的道:“我知道啊,還問什麼問。”
“你知道,你道聽途說的那些就叫知道啊?”
顧琰推開歐允越靠越近的臉,然後按着石桌坐了起來,“好,那你就來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美目中含着怒氣,合着你都惹來一個公主,以停戰要挾和親了,你還佔理了?
看到她這付樣子,歐允才覺得自己主動提起這個話題是不是有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顧琰不聞不問吧,他覺得是她沒把自己放在心頭,可是現在一問就擺出這麼兇巴巴的樣子來。他怎麼忘了她從來就是顆小辣椒,纔不是真正的解語花呢。
他費了多大工夫她才稍微肯回應下他,不讓他再唱獨角戲了。那這會兒主動扯出西陵公主來,還真是有些犯二了啊。
“我其實壓根不清楚所謂西陵公主是哪根蔥。”
“那你沒事在戰場上解下面具作甚?顯擺你長得好啊?還是你覺得你能……”顧琰忽然站起來就跑開去,“能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不戰而屈人之兵啊?”
歐允氣急,這兩句話是能連在一起這麼用的麼?
“你別讓我逮着了!”
兩人在後院一番追逐,連輕功用使出來了。最後顧琰還是沒能逃脫歐允的‘魔爪’。他知道她怕被人撓癢癢,於是兩手出動,在她最怕癢的腰側、頸後作怪。直到顧琰笑得花枝亂顫,整個人癱軟在他懷裡兩人一起坐倒在草坪上才作罷。
顧琰喘着氣,卻不忘報仇,伸手在歐允手腕上狠狠一擰,“還不快說!”
歐允把她的爪子抓開,“哪是我自己解下來的,是繫帶斷了。”
“這還差不多,要是在戰場上還不忘招蜂引蝶,那你可真是太騷包了!”
歐允面露兇相,兩手卡住還躺在自己腿上的顧琰的脖子,“你還說,那戰場上全是大老爺們,我招蜂引蝶,我招誰引誰啊?”
這倒是!
“好好,我不說了,你把手拿開,讓我坐起來。”
歐允把手拿開,卻沒放她坐起來,只是給她調整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唉,每每看到孫小丁往家跑,他那個羨慕嫉妒恨啊。現在總算是把人抱進懷裡了,忍不住把頭埋進顧琰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
方纔一番追逐打鬧動靜不小,不說旁邊兩家,守在院子外頭的小菊、蘋果還有肖定遠等人都是聽真了的。他們都把小菊看着,“豆嫂子,姑娘和雲校尉原來真的是一對啊?”
“嗯,你們知道就好了,裡頭的事兒不要講出去了。”
“放心,我們知道輕重的。”肖定遠等人這纔有了自家那個精明強幹的東家果然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的真實感。